第54章 不可伤之
林不缺蹲在南慈音的床边,轻轻地为其上药、包扎。
“用得着如此么。”他问
“你去死!”南慈音将还未被包扎好的手一收,瞪着那蹲在一旁的男子,骂道:“混蛋!禽兽!…恶徒!”
这一个词一个词的蹦出,听得林不缺只想笑。他不气馁的再次捏过南慈音的手,用力将其禁锢,另一只手才能很好的帮她上药。
“你笑甚!”南慈音发觉挣脱不了了,便怒道。
“笑你连骂人都不会。”
“你!!……混蛋!”
“你看,你只会‘混蛋’这样的儒雅词汇。要不我教教你,怎么才能骂得畅快。”
“不需要!”南慈音说完,她顿了一会儿,思索着骂人词汇,便继续道:“无耻之徒!胡不遄死?”
“现在改用四个字四个字了?要不这样,我也教你一个四个字的骂人词汇——‘狗娘养的’!”
他笑着说道,听得南慈音一怔。
自小到大她可从未听人讲过过这样的粗鄙之词,她想学着骂他,可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蹦不出来。皱起眉头,憋得脸都红了。
林不缺倒是无所谓,笑着将她包扎好的手轻轻放下,紧接着又小心翼翼捏起她的足,看着她脚底心的那块刺入的瓷片,神色渐渐严肃,“忍一忍,得先□□。”
“你无需对我这般好,我是不会感激你的!”南慈音话音刚落,林不缺已然毫不留情地将那片瓷片拔出,她立马吃痛高声呼喊:“啊!!~~”
林不缺拿着锦帕将伤口按住,见惯了刀光剑影的他第一次这般紧张,捏着南慈音的脚,额上渗出了一些汗水,但他继续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叫呢。”
“那我将你胸口的那块瓷片拔出试试,看你会不会喊!”南慈音痛的攒紧被褥,嘴上却是毫不留情地反驳道。
“没良心。”
“我凭什么要与你有良心,你们害死我的兄长,害死我的未婚夫婿,害得我无家可归、失去一切。将我困在暗牢里不见天日,让我如同蝼蚁一般瑟缩在阴暗之中苟活。我恨不得食汝之骨,啖汝之肉,饮汝之血!”
林不缺看着女子,他懂她的恨,就如同当年义父死后,他亦是如此恨极了她的阿姐南慈玉。可后来,他渐渐明白了,很多事情本不该是如此,皆是命运造化,“我们只是立场不同,你若要怪只能怪这个乱世。”
南慈音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她冷笑道:“可笑,你竟让我怪这个乱世?要不再说得无趣一些,怪这个世间让我出生。”
这番话是她一时气急随口说的,但刚是说完,她便紧紧抿着唇畔。一开始不打算哭的她,双眸渐渐发红。
“是……是该怪我的出生,因为我是南国公主啊,身负和亲职责。可我却为了一时、一时的欢喜,忘了自己职责,还觉得皇兄做的一切、做的一切应当是理所当然。觉得,这世间哪有这个道理,哪有爱人不可爱、恨人不能恨、不能有怨愤、不可随心所欲……是我离了自己该有的职责,才遭受了这样的报应,是该……是该怪我啊!!”
她说完,憋了很久的泪水,一下子涌出。就似找到了什么豁口,看得林不缺不知如何是好,他忙将南慈音足上的伤口包扎好,紧接着手忙脚乱的起身,慌慌张张磕磕碰碰的开始安抚: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你的问题,怎会是你的问题呢!别别别,别哭……”
林不缺慌了,想伸手擦擦她脸上的泪水,手伸到一半看到自己手上全是血迹,就退了回来,继续道:
“真不怪你,追求自己幸福本来就是人之常情。你阿兄如此心疼你,自是舍不得那样的盲婚哑嫁,会为你寻找最好的……”
“最好的……哇……阿兄以前就与我说了,会给我最好的……哇……”
这一说,南慈音哭得更凶了,使得林不缺怒拍自己的脑门两下,暗暗怨自己干嘛提人家已故的兄长,不正是火上浇油么!
这可如何是好。
“我、我……我要不给你倒杯水?”
林不缺尝试问起,很好,更是火上浇油,只听南慈音哭的更加凶残——“水?……哇……阿律以往在我哭的时候也是这般说,给我倒水的……哇……”
很好,越说越错。
门外传来雀儿怒闯的声响,林不缺真没法子了,才与门外护卫的影子们道:“让她进来吧。”
雀儿一进来,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最后则是匆匆跑到南慈音身旁,把林不缺挤开。手一伸,将还在哭的南慈音抱入怀中,揉着她的头,柔声道:“公主别怕,有雀儿在。”
林不缺很识相的出门,关上。
吩咐在外护卫的影子们千万不能让里头的人出来“见光”,里头的人可以晒从缝隙里落入太阳,但窗户绝不可打开。
曲风风在旁看了很久,直到林不缺从她身旁而过,她立马跟随其后,念到:“公子,奴家觉得那位姑娘也太过矫情了吧,都及笄了哭还要趴在别人的怀里哭。”
“嗯。”
“‘嗯’?公子是觉得矫情还是不矫情呀。”
林不缺转过身看向他身后碎碎念个不停的曲风风,道:“风风,我想一个人。”
“咦,公子,你受伤了?”曲风风置若罔闻,盯着林不缺胸前那枚陷入的瓷片,看着那一点点渗出的血珠,道:“公子怎会被那样的弱女子伤到呢……”
兀然,心中出现一个想法,她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你,你不会……”
她抬起眸子,看向林不缺那双一碧一黑的眼睛,想从他的双眼里看到想要看到的答案,“公……公子,不、不会是,动情了吧……”
林不缺并未回答,或者说,他答不上来。自小知晓一些事后,他便失了爱人的能力,无论女子是如何在他面前,无论是怎样的撩拨,他都无法动情,就似心中的某个东西死了一般。直到遇见了南慈音,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关注着她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尤其是在今日,听她说“恶心”,他便忍不住地生气,想将她占为己有。
这是动情么?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林不缺的唇启了又启,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曲风风不可置信,含着泪将手搭在了自己的额间,白皙的手指慢慢穿过自己漆黑的发丝,“呵……”
她低低一叹,便转过身去。
林不缺从她身上感觉到一股杀气,立即将手一伸,拉住她的手臂一扯。只瞧,从她宽袖之中抖落了一柄匕首,漆黑的鞘上镶嵌着鸽子蛋大小的翡翠,翡翠之上精细雕刻着一只神兽嘲风。
“你要做甚!”林不缺低声质问道。
曲风风扬起她那张极为好看的脸面,莞尔一笑,勾唇答之:“杀了她。”
“你敢!”
“我有何不敢,沧国君王我都敢杀,何况这小小的南国公主。”
“曲风风,你疯了啊!”
曲风风将自己从林不缺手上挣脱,拾起地上的匕首,冷笑道:“是啊,我疯了啊!公子难道不知,奴叫曲疯疯,疯子的疯!”
林不缺盯着曲风风,她是如何之人,他又怎会不知。
本是沧国名门曲家后人,五岁因罪被屠戮满门,沧国君王念其幼小便留她一命,差人送她去了娼馆。
为了复仇,她曾一夜侍百人。也曾被将领带入军中,七日后是爬出军营。她活着,吊着一口气硬生生活着,最后是将匕首送入沧国先王的咽喉。
而完成这一切的她,才十七岁。
她用了十二年复仇,所以当她那日知晓南慈音拒食,便起了恻隐之心。
告诉她活着才能有希望,才能复仇。教她如何用女子天性之中的楚楚可怜惹得异性怜爱,以此达到心中目标。帮她将地图换了,给了她有机会观摩、记下长安城。
她甚至还想过,若有机会,助南慈音逃离这个地方。
可如今,不同了。曲风风抬起眸子,冷静道:“公子知晓的,奴若想要杀一人,只要奴命还在,必将倾尽所有,取其性命,方可罢休!”
这番冷静的话语,相比之前的疯狂,有着不一样的意味。林不缺与曲风风相处的这几年,他不傻,听明白了。便拉起她的手臂带到自己的房内,将房门一关,质问道:
“曲风风,你究竟要如何?”
曲风风抿唇,道:“公子若喜欢奴,那奴便只要公子。可若公子不喜奴,那奴便想公子给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曲风风听罢,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腰间,一点点解开腰带,道:“奴想请公子给奴,一个孩子。”
林不缺连忙将手一伸,按住曲风风宽衣解带的手,道:“风风,你是一个人,用不着如此作贱自己啊。”
罢了,他将手松开,半蹲着身子,极其温柔的帮她将腰带系好。举止间,保持着距离,不曾碰她一丝一毫,“我记得,义母曾与我讲过,待女子当是敬之,因为女子如水,不可伤之。”
“既不可伤之,那公子便怜惜怜惜风风吧。”曲风风趁着林不缺的贴近,顺势将手一伸,环过他的腰间,靠在他的胸膛,唤道,“公子,奴喜欢公子,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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