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打探
风轻云净，碧空如洗。
又是晴朗的一天，宋家三少爷同样在享受如此好天气，他坐在藤椅上拿着一卷书专心致志地在读，身边的小翠正给他扇风。
“少爷，你该练功了，再偷懒又要挨夫人责骂了。”小翠嘟嘟囔囔地提醒道。
“小翠你这就不懂了，没听过一句话叫书中自有黄金屋么？这读书也是一种修行。”宋酌浑不在意地回答。
“可少爷看的明明是话本嘛。”
“话本怎么了？”宋酌闻言扬了扬手中的《妖狐传》：“这话本乃是真情与智慧的结晶啊！不看话本，我们从何处了解世间离愁别绪？我不许你看不起话本。”
小翠早已习惯了他满嘴胡话，应付道：“好好好，不过夫人交代过她今日会提早回来，到时候”
“提早回来？”还是这句话有用，宋酌只好放下手中的书，不耐烦地走到树下捡起刀来。
他一边挥刀嘴里一边喃喃自语：“天天练，月月练，练来练去不就这两下，说了我没天赋，还要练。”
没挥几下，院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小厮前来禀报：
“少爷，门外有两人求见，说是您的朋友。”
“哦？”宋酌一听就来劲了：“是不是一个姓楚一个姓令？”
“是。”
“快快，请他们进来！”宋酌直接提着刀就走，小翠只好跟在他身后。
令汐和楚峦青等在门口，没一会儿就听见宋酌兴奋的声音：“楚兄，令姑娘。”
这小子还挺会套近乎，上回还是楚公子，现在就楚兄了。不过楚峦青也不甚在意，两人笑着和他打过招呼，就被宋酌请了进去。
“多有叨扰，还请宋公子见谅。”令汐一眼就看见了他手中的刀。
“不碍事，我闲得很。”宋酌笑呵呵地让小翠上茶。
“你是在练刀？”楚峦青看着他的刀。
宋酌拿起刀，轻抚磨得发亮的刀身，有些无奈：“是啊，我爹娘总想让我练好刀法，像我大哥那样。可我压根没天赋，练了几年毫无长进。这不，我娘刚下了死命令，要我两个月内突破血云决第二层，否则就不许我出门。”说起这些他的神情变得十分苦涩。
“宋公子可否让我看看你的刀法？”令汐忽然说。
“这”宋酌愣了愣，看她眼神不像开玩笑，于是点头道：“好吧，那我就献丑了。”
说完他走出几步，其余几人也默契地拉开些距离，然后宋酌举刀一劈，开始演示血云决。
与宋闻在天门书院擂台上所用的刀法相同，不过的确如宋酌所说，他的刀法水平仍不入流，就像个学大□□脚的孩子，徒有其表，不得其力。一招一式都显得十分空荡。
“如何？”一套招式下来，宋酌微微出汗，收刀询问。
见令汐沉默不语，他笑道：“不妨有话直说，我心中有数。”
“你腿脚无力，基础太差，我虽不懂刀法，但也能看出你只是学了个形式。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她开口果真没有留情，饶是宋酌早有准备，也被她说得心中隐隐作痛，只能捂着胸口欲哭无泪道：
“令姑娘说得对。”
“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然而她下一句话又让宋酌眼睛一亮：
“你的意思是？”
令汐笑了笑说：“你的确不如宋闻有天赋，但想有些小突破还是可以的。”
“此话当真？”他立刻喜道。
“但宋家之前没有老师指点吗？”令汐又疑惑地发问，他的问题不是很大，请个老师就能解决，为何时至今日还止步不前？
闻言宋酌不好意思地挠头道：“其实是我让爹娘别找师父的。”看着两人不解的眼神，他颇为委屈地辩解说：
“爹之前给我找的都是些高手，但他们没一个好脾气，再加上爹动不动在我面前叹气，嫌我没天分，我实在不想受这窝囊气，索性推掉了师父，为此还和他大吵了一架。”
“你的情况不复杂，”令汐对他的家务事不感兴趣，接着说：“只需沉心静气，然后纠正一些错误的地方就行了。”
“那依你之言还需多久才能突破？”宋酌已经是真心在请教了。
“大概一月左右吧。”
“当真？”听此言论他顿时喜道。其实令汐用的是剑，来指导自己这个耍刀的并不合适，但他对自己的水平认知还是比较清晰的，加上楚峦青都那么厉害，那和他一起的令汐应当也不会差。
“当然，只要你认真练。”令汐点头。
“那就请令姑娘赐教了。”宋酌拱手道。
于是令汐向他提了一些步法上的意见，以及挥刀时如何控制灵力与刀法并行等等。再多的也无法了，毕竟令汐不了解这门功法。
“我觉得你还是请个师父来教吧，基础不能荒废。”她最后真诚建议道。
宋酌依言练了一会挥刀，又过了几遍招式，发现之前那种停滞不前的堵塞感真的消散许多，那感觉就好像科考几年落榜毫无长进，某天却突然被告知只要背下某书经就能考中一样欣喜。
“令姑娘，你可帮了我大忙！”他激动地想凑近令汐，余光瞥到楚峦青的视线之后及时止住了，但仍然眉欢眼笑道：
“你俩真是我的福星。”宋酌此时沉浸在兴奋中，忘了之前楚峦青坑他的丹药。
“既然如此，我们也有一事相求。”楚峦青见他高兴，在旁适时开口。
“说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处。”他大方地背起手。”
“不知宋少爷有没有听说过黑牌？”楚峦青先问了句废话。因为宋家作为丹药大家，与姑缅派必然存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宋酌作为宋家少爷，没理由不知道。
果然，他立刻皱眉追问道：“你们要那东西干嘛？”
“有用处。”楚峦青把昨夜他走后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宋酌听后思索片刻，然后一拍手：
“这个忙我帮了。”
“谢过宋少爷。”两人也是内心一喜，忙向他道谢。
“别那么客气，今后都是朋友。”宋酌此人的优点就是有恩必报，你对他好，他会加倍还给你。
据宋酌所说宋家只有一枚黑牌，被他爹也就是宋老爷拿着，不好索要。
不过他悄悄把两人拉到自己房门外，连小翠也只让她在外面等着，然后关上门。不多时他就出来了，手上拿着一枚银币。
这银币比铜板要大些，一面刻着一只漆黑而凶恶的姑获鸟，另一面刻着一个“试”字。挑选及判断丹药品质时，一般人都会用拈、搓、嗅，但是姑缅派的丹药等物多是夹毒带害的，这些方法就不适用了，所以最常用的方法是试。
当然不是自己试，在那里做买卖的店家都会关着一些专门用以试药的小兽，听说有狠毒之人还会用活人试药。
据宋酌说姑缅派在金城的分部并不大，不会有吸星甲那样的稀有物。
出了金城往南，百里之外有一座小镇，名为蠡罗镇，百年前在妖魔之乱中惨遭屠戮，全镇没留下一个活口，成为名副其实的鬼镇。
十几年前，有一批姑缅派弟子来此修炼，顺便与过往路人做些生意。后来主顾逐渐增多，更多姑缅派中人来此做起买卖，时至今日蠡罗镇已成为姑缅派最大的交易点之一。
除了他们，许多非姑缅派的商贾也会在此集聚，只不过卖的基本不是市面上常见的东西。
所以蠡罗镇如今更像是一个幽暗、阴晦，通体流毒的地下交易场。
那鱼龙混杂之地最好打探消息。百里路驾马车大概三个时辰左右，于是三人决定各自收拾一番后明日出发。
回家路上令汐照常买了些糕点，正待掏钱时，余光却忽然瞥见一名衣着破烂的乞儿鬼鬼祟祟地站在身后，眼睛死死盯着她腰间的钱袋。
于是她扯了扯楚峦青的衣袖，眼神示意他注意后面的情况。
他心领神会地点头，然后大步流星走到那小乞儿面前，往那双手里塞了几个刚找的铜板。
那乞儿惊讶地抬起头，露出一张稚嫩而颓丧的脸，原来是个小女孩。
“谢、谢谢。”大概是没料到准备干坏事的时候突然有人施舍自己，她怔了怔神才道谢。
看着楚峦青走回令汐身边，再往上就对上少女含笑的双眼，乞儿被那眼神一望就慌忙低下了头，许久不曾体会的羞愧感忽然涌了上来。
看着小乞丐匆匆钻入人群离去的背影，令汐对他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意思？我差点儿以为你要去抓她。”
楚峦青也扬起一个微笑：“抓了她又能怎样？下次还是会偷。我们没法让她以后再也不偷，索性给几个铜板，总比丢了钱袋或是费一番口舌轻松得多。”
她回：“说的没错，但她若是反过来盯上了咱们，那算不算得不偿失？”
“盯上咱们？”少年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糕点拎着，反问道：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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