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触碰
转眼已是立秋,天气逐渐凉爽,莫家后院的桃花盛开过后疾速凋零,不过几日光景,零零星星的青色小果便挂上了枝头。
骆香茗在衙门做事已经两月有余,每日细致周到的为李知行准备餐饭,所得的赏钱亦是丰厚,短短两月的时间,囊中银资逐渐充盈,小账上也有了不少盈余。莫家日子一日赛一日的红火,许多有心人看在眼里,陆续开始登门拜访,原本冷冷清清的门庭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这日骆香茗为家中老小准备完早饭,照例与莫琼一路去衙门上值。经过执事院的时候看见一群衙役正围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议论着什么,上前探问才知,原来竟是刑部批文到了,与批文一起到的,还有一位宫里的内侍。
“既然是宫里来的人,衣食住行定然都挑拣的很,今日做事千万谨慎些,且莫给大人丢了面子。”莫琼第一时间叮嘱骆香茗。
“阿兄放心就是。”骆香茗挥手与莫琼告别,一路小跑到了惊鸿院。远远的便看见院门口站着两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骆香茗心中一凛,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尚未行至小院门口,两个侍卫远远的伸手拦住骆香茗去路:“你是什么人?进出可有令牌?”
骆香茗连忙俯身与两人见礼:“民妇是这院里的厨娘,特来与大人做餐饭,劳烦二位官爷通报一声。”
其中一人仍是伸手拦着骆香茗去路,另一个仔细询问了她的姓名来历,这才转首进了门。须臾之后,远山跟着那锦衣卫走了出来,骆香茗站在院门口,看见远山亲昵的用手揽着锦衣卫的肩膀,兴高采烈的与他说道:“确实是大人新雇佣的厨娘,手艺精绝的很,一会让她做几样点心与二位兄弟吃吃。”
那锦衣卫连忙摆手,与远山说道:“既然是大人的御用厨娘,属下岂敢劳烦。远山兄弟不要这般客气,属下这就将人放进去便是了。”
远山站在院中与骆香茗招手,她连忙小跑几步追了上去。行至近前,方听见远山压低了声音说道:“家里来了贵客,听说挑嘴的很,莫姑娘快些去厨下做几样拿手好菜,材料一早就准备下了。”
骆香茗片刻不敢耽搁,忙到厨下做事。一进门便看见地上摆着几筐时令蔬果,墙角的水盆里养着两条活鱼。案板上鸡鸭猪肉码放齐全,品类花样丰富,简直比菜市场卖得还齐全。
骆香茗走到盆边净手,先将案板上的鸡拿起来,仔细拾掉鸡身上的绒毛,又过冷水洗掉鸡肚子里的血水,切掉脖子通开肚膛,皮肉下塞入枸杞和山药等料,放在紫砂煲中兑入开水,小火慢熬鸡汤。随后用刀将五花肉切成巴掌大的四方块,过热水炒掉肉里的腥气,放在冷水中静置半柱香时间。而后起锅烧油,将肉皮置入锅中炸透,放入葱蒜豉油等料,大火急煮半柱香时间,再改成温火慢炖。
小厨房里香气四溢,很快引来馋嘴的客人。岳不择昨晚与李知行喝到深夜,如今胃里正空着,叫这肉香一勾引,循着香味就进了小厨房。彼时骆香茗正望着两条鱼犯愁,猛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连忙慌张回过身去。看清是岳不择之后,反倒松了口气,惊疑不定的拍着胸口说道:“原来是岳将军。”
岳不择倚着门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骆香茗:“大人正在接待那个麻烦的客人,老岳无处可去,大概只能来厨下坐一坐了。闻着这么香,都做的什么美味?”说着便走到锅前,正打算伸手揭锅,却叫骆香茗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袖子:“锅里正炖着肉,且不可放走热气,走了味道就不好吃了。将军若是饿了,民妇与将军另做一份就是。”大概是动作急切了些,骆香茗不小心划到了岳不择的手腕,修剪的圆润的指甲、柔软小巧的指肚擦着岳不择手腕掌心而过,心里就仿若有一片羽毛撩着似的,细痒难耐,岳不择下意识对着骆香茗咽了一口口水。
“大人果真是饿了。”见岳不择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骆香茗未做他想,转身翻出两个昨夜的剩馒头,用刀切成细丁,兑入熬好的鸡汤,又撒了点葱花,转身递给岳不择:“眼下能填肚子的只有这个,将军且莫嫌弃,先将就着吃一口吧。”
望着碗里面鲜亮的鸡汤和泡的圆滚滚的馒头粒,岳不择稍一迟疑,连忙伸手将碗接了过来。许也是在军营里养成的毛病,这人极喜欢蹲着吃饭,扯了双筷子蹲在厨房门口,眼睛仍是盯着骆香茗,一只手忙不迭的往嘴里扒饭。
骆香茗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放过那两条鱼。转身仔细的挑拣了几样新鲜青菜,放到木盆里面清洗。
时值晌午,骆香茗中午将餐饭做得。一道色泽鲜美的玉白菜,一道煮的软烂剔透的东坡肉,还有一道青义县的名吃酱八珍。汤是鸡汤,主食便就地取材,做了一份鸡汤面。骆香茗刀工极佳,那面切得极细,且粗细均匀,在碗中盘成一个窝窝,上面撒着豆芽葱花等配菜。
骆香茗端着木盘正当往书房走,半路却又遇见了岳不择,这人吃饱饭之后也不走,就在青石路上蹲着,看见骆香茗走过,连忙起身说道:“这么沉的东西如何使得,我来帮你。”
骆香茗惶恐至极,连忙侧身躲过岳不择的手,口中客气道:“民妇分内之事,不敢劳烦将军。”
岳不择倒没想到她秉性这般倔强,也不敢再坚持帮忙,只得侧身将骆香茗让过。二人擦身而过之际,岳不择鼻子底下飘过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像桃花,又有些像茶花,混迹在浓郁的菜香中,转瞬即逝。
且说骆香茗稳稳当当的端着餐饭来到李知行门外,未等叫门,远山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莫姑娘。”
骆香茗对远山露出笑容,温声说道:“餐饭做好了,大人在书房里吃还是去客堂里吃?”
远山道:“就在书房里吃,烦劳莫姑娘送进去吧。”远山敞开两扇门,骆香茗缓步进入屋内。李知行的书房并不算宽敞,一面墙立着书架,屋中间摆着桌案。他向来不喜欢那些累赘的画瓶摆件,比起别人家的书房,实在显得过分简陋了些。
桌案边坐着两人,一个是身着水蓝锦袍的李知行,同色长发束带,端地风流倜傥。另一个年纪约四十来岁,穿着一件檀色飞鱼服,头上罩着纱帽。看见骆香茗进门,那人捂着嘴轻笑一声,细声细气的与李知行说道:“原以为大人到这般偏远之地定然会难受一段时间,未曾想竟然过得这般潇洒,就连这厨娘的姿色也不比京师里那些差,如此看来,大人的兄长也该放心了。”
李知行仍是那般不冷不热的态度,颔首与那人说道:“有劳回京之后跟家里说一声,就说七郎一切都好,请母亲兄长莫要惦记。”
“这是自然,不需大人嘱咐咱家也会这么做的。”那人从衣襟里取出帕子,轻轻柔柔擦拭着双手,转头与骆香茗说道:“这菜闻着香得很,咱家一路风尘,未曾吃过几餐好饭,眼下闻见香气,倒是真觉得饿了。”
“民妇手艺拙劣,做的菜或许不合大人胃口,还望大人多多海涵。”骆香茗将木盘轻轻放在桌案一角,动作有序的将玉骨碟摆在二人中间,浓油赤酱的东坡肉,层层叠叠铺展在汤中的玉白菜,虽然菜色普通,却胜在做法精致,任谁见了都免不得食指大动。
李知行率先起筷,夹了一片白菜放在碟中,却并不打算吃,而是抬手与对面的人说了一句:“大人请用。”
得了李知行的吩咐,那人这才起筷,夹起一块东坡肉大快朵颐,边吃边对着骆香茗竖大拇指。
惊鸿院里没有可供使唤的婢女,每逢需要伺候的时候,都是骆香茗在李知行身旁支应。知晓这内侍来自宫中,骆香茗心中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有心留在房中伺候,却又怕影响两人谈事。正当犹豫之时,却听那内侍开口与李知行说道:“既然杜琪和全德大和尚的罪名都已经坐实,咱家明日便动身回京,毕竟也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临死之前总得见主子一眼不是!”
提起杜琪,李知行就是一肚子的火气。这老太监仗着陛下当年盛宠,即便被下了牢狱,还整日上蹿下跳的闹幺蛾子。若不是怕他认出自己,李知行恨不得亲自去大牢里教训一顿。李知行满脸的冷笑道:“告诉陛下,回去之后定要好好教训那杜琪一顿,这厮仗着自己有免死金牌在手,可是给本官惹了不少的麻烦。”
耳闻二人说的都是些机密要事,骆香茗自是不敢多留,当即转身便要离开。尚未走出一步,却觉得手腕一紧,有一双修长的手,虚虚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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