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盛怒
“什、什么两矿的账本?”李知行提出的条件属实有些出乎言如许的预料,当即便一脸的愕然——当时马大郎君托关系来找他,只说李知行扣了家里的前任管事,并未细言其他。如今听李知行的话音才知,这其中竟然还有如此多沟沟杂杂的内幕。
“原来驸马竟是不知的么……既然连对方的根底都不知道,那还有什么资格来与本王做说客,平白的浪费口舌!”李知行一声嗤笑,其态度之轻慢,直羞辱的言如许脸颊通红,忙磕磕巴巴的解释道:“侄婿属实不知这里面有如此多的内幕,倘若一早知道,万不敢应承下这说客的身份……”
由于骆香茗的关系,远山也对这位驸马十分不满,也是未曾料到这人竟然蠢笨到如斯地步,忍不住出声说道:“驸马一心只为马三求情,可知正是他带领众多衙役冲入莫家,险些当场射杀了阿香姑娘。好算是夫妻一场,您如今来为马三求情,可曾为阿香姑娘母子考虑过半分?”
远山毫无顾忌的当面扯出言如许与骆香茗那段过往,本意就是想当面羞辱他一番,岂料言如许闻言只是表露出些许的讶然之色,满不在乎的随口应付一句:“啊……昨日见到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么……”
如此不疼不痒的态度,实属出乎李知行的意料。当即厌恶的一皱眉,沉着脸与他说道:“驸马如此想得开,实属出乎本王的预料。不知若他日紫京逢了灾难,驸马会不会也是同样冷硬的心肠?”
李知行这么一问,言如许便知道自己又掉到了坑里,当即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忙与他解释道:“七叔万不可做此比较……紫京公主毕竟还与阿香不同。当初之所以娶了阿香,实属是出于长姐之命,论及情分,我与她之间实比不上紫京半分。”
言如许被李知行一番质问逼得手忙脚乱,以防被拿捏住把柄,忙不迭表明忠心。岂料李知行越听脸色越黑,终有些忍耐不得,拂袖扫落桌案上的几只精致茶盏,一句话仿佛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似的:“……滚!”
上好的瓷器稀里哗啦碎了一地,言如许的心也跟着抖了抖。他虽已经入了皇室,然而对李知行这位皇叔实在不怎么了解,适才分明说的是好听的话,却不知怎么触了他的逆鳞,当即吓得屁滚尿流,忙不迭跪在地上磕头赔罪:“皇叔息怒,侄婿这便退下就是。”
这一遭也算倒霉,非但没当成马家的说客,反而又莫名其妙的招惹了李知行的反感。言如许不敢再多加逗留,慌里慌张的吩咐下人将几只箱子原样抬走,战战兢兢的与李知行道了别,正当转身离开之际,忽听李知行清冷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说出的话也是字字诛心:“本王以为,她陪你寒窗苦读十载,多少也应该有些情分在。不管你是出于真心喜爱紫京,亦或者是别的什么目的,总归是愧对了原配母子。如此捧高踩低,未免显得太过狼心狗肺,也没地辱没了读书人的脸面。倘若天下读书人都如驸马这般忘恩负义,朝臣的科举选拔还有何意义,天下又要谁人做出表率!”
至此时言如许方知自己的症结出在何处,也是未曾想到李知行竟然如此为骆香茗说话,只觉得那一席话宛若一记重锤,狠狠敲在自己的天灵盖上,言如许浑身僵硬,浑然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的书房。直至寒夜中一阵凉风袭来,吹得他浑身冰冷如铁,言如许方才醒悟过来。可此时大错已然铸成,再后悔却为时已晚。言如许紧拢衣襟,一脸懊恼的吩咐下人:“快去将那两只倒霉的箱子给马家退回去,还有送给我的那幅江山万里图,也一并都退回去。”
言如许边与下人吩咐,边急匆匆的往公主下榻的别苑走,尚未行至门口,却又逢下人来报:“启禀驸马,马大郎君正在偏院等候驸马。”
未曾想到马家的人如此难缠,言如许只觉半边脸阵阵发疼,嘬着牙花子纠结半晌,终究不情不愿的点头应承道:“前头带路,我这就过去看看。”
先前得了吩咐的下人连忙问道:“驸马可需要将这几只箱子一并带去给马家?”
言如许稍一犹豫,终是摇头说道:“暂且先不用,你们自带着东西回别苑去,容我先去会会马大郎君再说。”说到底还是忌惮马家在京中的权势,言如许不敢当面与人硬碰硬,只得硬着头皮去见马大郎君。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一弯月牙疏冷高阔的挂在天际,言如许过惯了京中四季如春的日子,乍然回到家乡,竟一时有些难以适应这般寒冷,不禁拢着袖子嘀咕道:“早知天气如此寒冷,应该早早就备下冬衣带着。”说到此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倩丽的身影。往年这时,骆香茗一准已经早早的备好了全家人的冬衣,不等初雪来临,全家人早已经换上了保暖舒适的棉袍,成婚这些年来,他从未觉得冷过。
“驸马爷,到了。”浅薄的回忆稍纵即逝,随着下人一声招呼,言如许很快从沉浸中抬起头来,只见偏院里灯火通明,马大郎君身穿枣红大氅,笑吟吟的提着灯笼站在院中:“驸马爷,久候了。”
马太师三朝老臣,在京中是权贵,在青义县更是顶了天的人物。若逢早年他还只是个穷酸书生的时候,只怕连给马家人提鞋都不配,如今一朝得势,竟能让马家人如此礼待。此时方又觉得那一件不起眼的棉衣算得了什么,他有紫京公主在手,只要能在皇室立住身份,将来多少人争着抢着为他送金送银,届时泼天的富贵,何愁买不来一件棉衣。料想此处,言如许心下一宽,面上不由得挂出几分讨好的笑容,疾走几步迎到马大郎君面前,拱手见礼道:“如此寒夜,怎敢劳动大郎君在院中等候,快请屋里去暖暖。”
马大郎君顺势牵住言如许的手腕,态度自然而然的亲昵,宛若久别重逢的好友一般寒暄道:“劳烦驸马爷前去办事,我又怎能一个人安然处之。好歹在院里迎一迎,也算是与驸马爷和衷共济了。”
马大郎君为人狡猾,不声不响之间便将言如许拉到自己贼船上。偏生言如许看不懂对方包藏祸心,一心沉浸在马大郎君对自己的讨好中,忙不迭点头应道:“大郎君实属有心,倒叫我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便在这三言两语的片刻之间,言如许一颗冰冷刺骨的心复又重新回暖起来,方才在李知行那里被踩踏在脚下的尊严,竟仿佛又从马大郎君这里重新找了回来。言如许心中莫名又生出几分信心,欢欢喜喜的跟着马大郎君进入屋内。
这一次,向来眼高于顶的马大郎君破天荒屈居了偏位,硬生生将言如许这个草包驸马拱到了主位之上。二人落座之后,马大郎君便迫不及待的问起了进展:“如何了,王爷可曾开口答应放人了?”
言如许心中发虚,强撑着脸面说道:“王爷说两矿一事干系重大,何况马三只是马家一个前任管事,放不放都伤及不到马家的脸面……大郎君托我送去的那些酒盏,王爷只挑喜爱的留下几个,其余的都给退回来了。”
言如许所说李知行留下的那几个酒盏,实乃方才发火的时候被李知行拂袖扫落摔碎了,因着无法与对方道明真实缘由,便故弄玄虚的撒了个谎。原以为就此便能止住马大郎君救人的心思,岂料对方闻言竟是眼睛一亮,颇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驸马的意思是说,本郎君送去的酒盏王爷竟舍脸留下了几个?”
“啊……是啊。”言如许想不明白马大郎君为何如此兴奋,神情怔仲的望着对方,心中逐渐升起一股子不妙的预感。
只见马大郎君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在言如许面前来回踱步,喃喃说道:“父亲曾与我说过,皇族这一脉里,独属七王最为难缠。凡是他认定了的事,除非天皇老子临世,否则就连当今圣上都不能使其改变,驸马今日一出面就博得好彩头,想来这事定然还有转机。”马大郎君在心中计较了一番,转而又兴致勃勃的望着言如许:“驸马此行着实出乎本郎君的预期,既然王爷能留下几只酒盏,想必正是对驸马另眼相待。明儿本君再派人多多送些好物来,驸马再去磨一磨,说不定此事就能成了。”
没成想事情竟会往如此诡异的地步发展,言如许心中叫苦不迭,此时再一回想李知行那堪比阎罗的脸色,只觉从头颤到脚,万不敢再去触霉头。连忙摆手回绝道:“今日一行已经惹得皇叔有些不快,虽然舍面留下几只酒盏,也不过是看在公主的面上罢了,倘若明日再去,只怕会惹怒皇叔,届时非但救不出来人,怕是连大郎君也要牵扯进去。”
闻听言如许如此丧气的言语,马大郎君一腔热情也被彻底浇灭,皱着眉头苦思一番,忽而鼓掌笑道:“本郎君这里倒是还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若能请得她出面,保管能成此事。不过因这人身份特殊,只怕还是要驸马亲自出面方能请动。”
言如许不明所以的抬头望着马大郎君:“不知说的是哪个?”
马大郎君笑道:“说巧不巧,此人正是驸马爷的那位下堂妇,莫琼的义妹——阿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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