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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对于独自带领这一队孩子参加煮雪大会,统师叔原本是很头疼并且想找个理由推脱的。原因无他,掌门千金柘婷实在太难带了。这爹妈在场都能带头上房揭瓦的孩子,出了柘家的大门,只怕会闹得四处鸡犬不宁。直到掌门与掌门夫人告知于他,容姑娘也将一同前往。

        柘统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不知为何容姑娘终于松了口,愿意一同前去。也挺好,容姑娘管柘婷一个,剩下的他来操心就行了。

        再一次接收到他投射过来的感激不尽的目光,婧容原本想瞪他一眼。想着帏帽下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神,只能用力咳嗽一声。

        “统师叔眼睛怎么老抽抽,进沙子了?”

        统师叔终于收回目光。

        城外长亭旁停着两辆马车,此行加上柘婷,柘统与婧容一共带了两女三男五位弟子。容姑娘带着女弟子坐一辆马车,另一辆马车上放着所有人的行李,他则带着男弟子们骑马。

        眼见着该上车的上了车,该骑马的已经稳坐在马背之上,两人转头看向站在门口送别的柘家夫妇。

        “掌门,夫人,我们走了。”

        几十年的师兄弟情谊,阿统行事如何,他们夫妻二人自是十分清楚。只是短暂的分别,左不过过年前又能与他们相聚。

        夫妻二人却生出离情别绪来,对着另一个人。

        “容姑娘,若是外面凄风苦雨,我们这里总是你的家。”

        隔着帘子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得她的声音从帏帽下传来:“若以后有事,”如果那个时候我还在的话,“拿着柘家的信物,我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声音压低了许多,“萍水相逢,终有一别,还请掌门与夫人保重。”

        转身,上车。

        马车很快消失于长街的尽头,这是柘婷头一回离家太远,柘家父母终于体验了一把“儿行千里父母担忧”,以及故人不再见的生离,最终让柘夫人热泪涌上眼眶。

        看不得夫人这样子,柘伦申只能宽慰她:“孩子大了,总要出去闯一闯的。这不还有阿统和容姑娘看着吗,其他师兄弟姐妹都在,总不能叫她翻了天去。”

        柘夫人拿帕子拭着眼泪瞪了他一眼:“那毛丫头我才不担心呢,我只是担心容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她匿世已久,此番再次出世,我只怕她吃亏。”

        “容姑娘已经决定重入人世,造化全在个人。若她真是木婧容,当年她凭一己之力便能将煮雪大会搅成一滩浑水,之后还能匿世多年不被人找到。谁还能在她身上讨到好处?”

        对于修行界年轻人们来说,最重要的盛世——五年一度的煮雪大会又一次到来。此次的煮雪大会,是由皇室和距离京城最近的赵家共同举办。朝廷与各世家门派的隔阂仍在,只是融合的进程仍在继续。这是皇室第一次正式参与煮雪大会,因而此次的煮雪大会,被赋予了一层新的定义。

        煮雪大会,原本是在冬日第一场雪落下之时举办的盛会。鉴于以往有几次承办大会的世家在南方温暖之地,冬日无雪,只能做些改动,改成时令小雪日到来时,煮雪大会也正式开始。

        煮雪大会主要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为期七天的比试。时鸣榜上前一百位的修行者自动获得参赛资格(参加超过三次则不可再参加),第一百零一位至三百位的修行者需要抽签比试,胜出的一百位修行者参加七日比试。时鸣榜上所有的修士们自小便有时鸣板,是由自己师门或者家族在出生前就已经差人打制好的。时鸣板却不是所有修行者都有的,秉着众生平等的原则,没有时鸣板但是已过琴心境但未到腾云境的修士,若想参与煮雪大会,那么需要在小雪天前十四日的时间闯过四大世家设下的考验关卡,便可参与进之后为期七天的比试,名额也是只有一百位。在七日比试中获胜的那一位,可以得到来自四世家的宝物无数与不违背天道的承诺一个。鉴于此次有皇室的参与,皇室给出的奖励,并不止飞黄腾达、加官进爵这么简单了。

        第二部分却是比第一部分多了许多随意性,七日比试结束后的第二天,由在世的四世家族长共同请出天下女王的莲业秘境。秘境里宝物丛生,可也险象环生,而且每一次莲业秘境的开启,都会生出天下独一份的灵物。秘境有自己的天道规则,它的主人天下女王,也不知道每次莲业秘境会生出怎样的灵物来。所有报名过煮雪大会的人,哪怕没有进入七日比试,也可凭借参加的身份牌进入莲业秘境中寻宝。秘境结束的时间,正好是时令大雪日当天。莲业秘境关闭时,在秘境中尚未来得及出来的修士们,均会自动被秘境传送出来。

        至于其他的,便是天下人自发的行动,根据修士们寻来的灵物们的品级、数量,来评价那位修士此行是否收获颇丰。在七日比试开启之时,民间除了开出档次七日比试的胜者盘口,还会开出某人在莲业秘境的收获盘口,谁得到的宝物最多,谁的宝物灵力最强等等,都能成为人下注的理由。每次有人能从这些盘口里一本万利,也有人输的血本无归。

        再一次为攥着钱袋子一脸兴奋地朝着不远处的赌坊猛冲、差点撞到自己的人让路后,柘婷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拉拉身旁人的袖子,指着前方抱怨:“容姐姐你看,这些人真是……好好的营生不做,偏都要做那些不靠谱的白日梦。”

        因着靠近京城,衮州城原本就十分繁华,人来人往。盛典在即,天下人齐聚,一时更将这份热闹添上更多的喧哗。可谓是除新年外最热闹的时候,各式店铺、小摊都将心思花了出来,城中也张灯结彩,让人眼花缭乱。

        说着就要追着那人理论一番,叫柘福连忙抓了回来。

        “别管了,人多易生事端,别忘了出门之前你爹娘嘱咐过你什么。”

        统师叔拿着众人的名册去赵家在城里安排的接待点打点去了,还是老话,婧容管着柘婷一人。柘福虽说还是个半大小子,到底有作为大师兄的自觉,忍着对新地方的好奇,好生照料着其他的师弟师妹们。

        又等了一会,终于等到统师叔回来。

        统师叔手中拿着黄蓝两色的手环过来,将唯一的蓝色手环递给柘福戴上,黄色的手环分发给其余四位弟子。

        又将一手牌递给婧容:“容姑娘,这是咱们随行长辈的手牌,凭借手牌和手环区分咱们的身份。赵家给我们安排在城东的别院,与别的门派一起暂住。”

        说着示意众人上车上马,容姑娘将侧帘掀起,继续听统师叔说话:“十四日小试咱们不能陪同,七日比试和莲业秘境,则需要咱们到场陪同。”

        “嗯。”

        路过某处赌坊,只见门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人声鼎沸中还能分辩赌坊小厮的声音:“七日比试榜首投标开始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风头最盛的几位,分别有萧家萧淮品,金银岛许桃,西北大营白洛阳,唐门……”

        几乎全是名门子弟。

        婧容掀起帏帽一边帘子看了眼,那小厮身后摆着一块板子,写着众人的赔率,赔率还在不停地变动。总的来说,最前面的几位还是那小厮口中介绍的。

        “咦?金银岛不是封岛了吗?听说当年没什么门人逃出来,怎么还有人啊。”小婷将头探出来问道。

        柘统回头看了眼那块赔率板,慢慢解释:“你有所不知,金银岛药庐的大弟子李忘初先生那时带着刚收的徒弟,也就是那许桃,正留在萧家为现在的萧夫人治伤,是以躲过了那一劫。封岛后李先生寻求重开仙岛无果,便带着徒弟边行医边修行,后来还开了全国连锁的百舒堂呢。只一点,凡事都会祭出金银岛的名号,叫人知道金银岛的传承并未断绝。”

        “百舒堂!我知道我知道,咱们庆州也有百舒堂!那李先生名为忘初,偏偏是个不忘本的人。”

        统师叔打趣她道:“李先生妙手仁心,哪是你这毛丫头随意评头论足的。”

        小婷又缠着他介绍了其他家族的青年才俊,说话间便到了给他们安排的落脚处。院落房间不算多,可是能住下两个门派。是以他们抵达院落时,已经有人先住下了。

        等安置好一切,统师叔与那门派的长辈已经交涉完毕,喜滋滋地回来了。原来同住一院落的竟是与他们同在庆州城的常家,两家平日交往也算紧密。常家陪同的长辈正是与统师叔交往亲密的常在修,两人一见面便约好了晚上找一处酒馆喝酒。

        “所以统师叔你是回来通知我们你不与我们一同吃晚饭了是吗?”小婷一听是另一个酒鬼到来,“统师叔你出去潇洒了,倒放我们在这里无聊。容姐姐,咱们也出去逛逛吧?大家一齐出门玩玩!”

        统师叔弹了小婷一脑瓜崩:“就知道玩!去吧去吧,只一点,别玩太疯太晚,别惹事生非,平白让我们担心。”

        将早已被肚子里酒虫勾得馋极的统师叔送走并不是难事,婧容拒绝了与小婷一干人一同出门闲逛的邀请,那群孩子也知道她的脾气,并不软磨硬泡。双方互相嘱咐了几句,婧容便将人从到门口。待那群孩子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婧容回了院落,想了想,还是飞上了屋顶。

        她目力不错,立于屋顶之上又目送了那群孩子一阵,最后放下心来。轻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何时养成的习惯,惯爱守在屋顶。正要下去,下意识抬头,却见天空撒出细碎的星子格外明亮,反倒生了坐下来观赏的心思。索性将衣摆一撩,大方地坐了下来。

        这样的夜空其实并不少见,却想起了一个月之前。落海的那晚,将小婷扔至柘福的船上,正要继续往苍兰台赶去时,她抬头望了那一方天空,天上也是撒了这样一把星子,海风阵阵,远处海浪的声音与天上星眨眼的频率合在一起。

        手边无酒无物,居然也能独坐许久。

        仰久了的脖颈有些发酸,晚风吹得腿脚生凉,婧容暗诽自己一句“装什么风花雪月”,便打算下去。活动着腿脚站起来,不远处高楼顶一双正在追逐打斗的身影将她的注意力吸走。

        准确来说,不算追逐打斗。身形更高的那人显然功夫更深,身形灵巧。又极有耐心,似乎是在引导着另外一人的所有招式,是个好为人师的高手——应该是哪家的长辈在训练自家小辈。

        “好身手。”

        地面人声鼎沸,张灯结彩,高空上那精彩的过招也未能引起狂欢人群的注意。

        她继续看那人出招,某些地方越看越觉得熟悉,似乎与她同出一源。

        莫非是同门?

        想起赌坊门口那赔率板上鲜红的“金银岛许桃”五个大字……

        那对身影已经飞远了,婧容检查了一遍面纱,蹑起步法追了过去。那两人飞得不快不慢,她只能踩着踏歌步落了稍远一些,又熟练地借助夜色和高大建筑隐匿身形。

        不知不觉已经跟到了城角落处一处树林,林中树木高大,正是绝好的掩体。婧容则找好了一处枝头,轻巧地踩了上去,没带起任何振动。站定了往下看,只有那小辈,长辈却不见了。

        “还有一人呢?”

        “谁!”

        耳边传来一阵细小的带着灵力疾风,她下意识躲过,那阵疾风又转了个弯重新朝她飞来,婧容随手摘下一片叶片,倾注了灵力进去,又迅速甩了出去将那阵疾风击退。

        两相碰撞,灵力退散。被灵力割裂成四瓣的叶片失了力量,轻飘飘地往下落。四瓣?原来那人也是信手摘了叶片,用了同样的招式。

        果然是同门么。

        正要开口与那人交流,那人却将长剑抽了出来,寒光一闪,向她袭来。她一直没有趁手的法器,一直都是赤手空拳,往日在柘家也是有小婷想和她对招时才会去武器库随便拿点什么。临行前出于面皮子薄,拒绝了柘家夫妇送把扇子的好意。

        她自负灵力积蓄深厚,身手极好。当世高手不算多,总不能全让自己碰上。觉得只要自己不主动惹事,事找上了门也是被她主动解决的份。如今却是后悔了,这人无论是灵力还是身手都要好上她。

        没了武器,更落在下风。

        下方还有一个蓄势待发的人等着她。

        手上催动灵力,折下一段还算细直的树枝。死马当活马医吧!她并不擅长剑法,掌法倒是不错,那人也不给她近身的机会。

        左右夹击下,倒不是找不出突破的地方。那小辈功夫在她之下,只是她自忖身份,又恐是同门的小辈,欺负小孩子算什么呢?

        只是寻常的树枝,哪里挡得住两位高手的力量呢。树枝很快碎成齑粉,汁液沾在手上黏糊得让人难受。无奈之下,只能先出声:“二打一,这不公平吧?”

        “姑娘偷窥在前,还谈公平?”那身形高的人顿了顿,说道,“小品,你先退下。”

        然而少了一人,压力并没有减少什么。

        这样下去不行,她只能催动灵力凌空打出一掌,那人左手使剑,以剑意相接,她则借着掌力后退几步,隐至光线弱一点的地方。

        借着这个空挡,看了这两人身上的衣服。均是蓝黑底绣银线麒麟纹,萧家人?

        “二位,误会。”

        那年长一些的怔怔看着她的方向,并不说话。反倒是小的上前一步,倒逼得她后退了几步。

        “真的是误会,我以为是熟人,隔得远没看清,这才跟了上来。”

        “那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是我眼花。”

        说着那年长的正要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

        还来?

        婧容从袖口处抖落两片叶片,再一次使了“摘叶飞花”,朝那一大一小两人打去。没料到她出这招,趁那二人错身躲开时,婧容转身,跑了。

        “师叔,她跑了!”小的那个正要追,叫大的那个拉住了,“不拦她吗?”

        师叔摇头:“你追不上她的。”

        “那,那您去追啊!”

        师叔接着摇头:“我也追不上。”

        若真是她,这些年法力、武功进益是有,只是这脚底抹油的功夫倒是更加见长了。

        “你去城中天星阁,把唐真言找来,告诉他,般若重现。”

        这一边,刚刚找准时机从林子里跑出来的婧容回到下榻的地方,将一身行头换掉,又换了一只帏帽出门,循着记忆又问了几个路人,终于找到统师叔喝酒的地方。

        “统师叔!”

        统师叔与常家的师叔酒意就要上头,此时见到她来,意外又惊喜:“容姑娘,你怎么来了?坐下来喝一杯?小二,再添一副碗筷!”

        又转头向常师叔介绍:“永新啊,你是不知道,我们容姑娘的酒量可是很好的。”

        婧容并不推辞,大喇喇坐了下来,将面前的小碗填满了先喝了一满碗:“不速之客,多有打扰,我先自罚一碗!”

        “我可不想罚你,倒浪费了我们的好酒呢!”

        念及这此行的目的,几位修士都刻意控制着酒量,用灵力催发了稀薄的酒意,便又是眼神清明的几位了。三人叫小二将酒换成了茶,就着桌头的小菜拿话头充酒,也喝到了前半夜将将结束。

        “等回去庆州,再爽快喝几回!”站在院落里,统师叔拍着常永新的肩膀道,“明日见!”

        小辈们已经逛完回来,此时也都收拾完毕回到各自的房间。柘家有规矩,睡前需要练功或打坐方可就寝。身后是孩子们影影绰绰的身影,统师叔定定看着她。

        “容姑娘。”

        婧容笑道:“逃不过统师叔法眼,若有人问起,就说我今晚一直在与你们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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