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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第二日,统师叔与婧容皆用“容姑娘想喝酒了,就跟了出去和我们喝了半宿”的理由向孩子们搪塞了过去。小婷只是不悦了一瞬间,心思就被正事勾走。十四日比试就在明日,作为唯一进入时鸣榜前一百的柘福,打算这次师弟师妹们的十四日都要陪同。

        “阿福,你还是留在这里好好练功,”统师叔自然觉得不妥,“不需要你这孩子操心什么,我和你们容姑娘这几日就守在门口,等着他们出来。”

        不等阿福再争取,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每日由统师叔和容姑娘一同给他下了禁制,让他在院内练习,等他们带着师弟师妹回来时,禁制自动解开。

        十四日比试接近尾声,包括柘婷在内的两男两女四名弟子,或是运气不错,或是实力不错,均成功进入七日比试里。统师叔每隔三日要与柘家夫妇互通消息,此次带来的几名弟子都进入了七日比试,让远在庆州的人欢喜异常。

        “掌门,咱们在庆州的名声可是又要涨啦!”

        柘掌门仍端着他的架子:“叫孩子们不要自得,七日比试才是重头戏。不过也不需太拼,收敛锋芒,保护好自己,做好手头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乃是小地方出身的新门派,规模、底蕴比不上世家大族,这些年能够盘踞一方,接受百姓的供奉,又反哺百姓,为百姓解燃眉之急。婧容之所以能去到柘家,也是柘婷不知天高地厚,怂恿柘福接下了为渔民除掉水怪的任务。两人踌躇满怀地前往,谁知小命差点不保,幸好婧容那时路过,救下了师兄妹二人。只是她那时身上也带着重伤,救下了他二人,自己却脱力晕倒,被二人带回柘家。

        休整了一日,煮雪大会正式开始。

        这日一大早,婧容便寻了布帘加厚的特制帏帽戴上,别人看她只能看到厚重的帘子,而她则能清楚看见帘子外发生的事情。每人都身着柘家夫妇新做的衣裳,随着赵家与皇室共同派出的指引人,一同前往会场。

        到了门口便被人拦下,饶是出示手牌亦如此。

        “这位前辈,我们需要记录一下您的长相。”顿了顿,“今日三皇子亦会出席,安全起见,得罪了。”

        “这位小哥,这是我派的客卿容青容姑娘,她……”统师叔正要解释,被婧容打断。

        “统师叔,无事。”

        说着将帘子的右边撩起,露出大半张脸来。一大块红紫的伤疤自额角始,线条粗粗细细交错爬过颧骨,一直蜿蜒到右下颌。饶是她的五官再如何出众,都叫那道吓人的伤疤破坏了美感。

        那看门的小哥也吓了一跳:“啊!”

        从容地放下面帘,婧容欠身:“对不住,小哥也只是听人办事。只是我发生过意外,容貌毁了。听闻今日有皇子到场,唯恐冲撞了贵人,是以戴着帏帽。”

        “对不住,对不住。”那小哥收敛了神色,仍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好了,各位可以入场了。柘门的位置在西北角,最上头,视野很开阔。”

        循着一路的指引,直接来到比武堂的位置。比武堂经过一番改造,变得十分空旷。西南北三面的高台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座位,东面则只有一排座位。比武堂中心的台子被抬高了,同样按照东西南北的方向放上四个芥子空间,分别以“梅”、“兰”、“竹”、“菊”,围绕着中心的香炉。香炉上没有点上香,却有香烟袅袅盘旋。那芥子空间里还有小世界。参加七日比试的小辈们抽签之后,根据自己的顺序被安排至不同的小世界里。

        而他们这些观战的长辈,凭借手中的手牌可以心随意动,自主选择观看本门弟子的比试,也可以选择别家弟子的比试。

        柘福带着师弟妹们去中心台等待抽签,婧容则与统师叔前往寻找东北角的传说中视野开阔的位置。

        好家伙,视野是开阔了,又有什么用呢?位置最高,正在风头上。

        统师叔施着避寒术,颇为苦中作乐:“好歹不用我们肉眼凡胎隔着人山人海看比赛,冷一点就冷一点吧,吹吹风头脑清醒些。”

        东面那一排座位前走来一队人,为首的那一位穿着蟒袍,想来就是那位三皇子了。赵家主赵柯启跟在后面,身后跟着的人,凭衣服可以判断出应是四大世家的掌门或者高阶长老之流。给三皇子让了座后,行至一旁,对自己的喉咙施了法术,声音便洪亮起来。

        无非是些场面话,为皇室歌功颂德,聊尽社稷民生,又将天下的青年才俊夸了个够。

        “我以为我们伦师哥一贯啰嗦,两厢对比,伦师哥竟成了一个锯嘴葫芦。”

        婧容目光在人群里逡巡,下意识接口道:“赵家距离京城最近,也是与皇室关系最为亲密的家族门派,算是半只脚跨上庙堂了。成日里与庙堂打交道,不会说话可不行。”

        等赵柯启长篇大论说完,期待得看向身后的皇子。那皇子表情里没有一丝不耐,却也不打算再发表一番,只简单说了句:“煮雪大会正式开始!”

        各门派家族的长辈、长老们的目光都放在自己孩子身上,看他们将戴着各色手环的手腕伸出,对着无香自燃的香炉。原来那香炉上做了阵法,盘旋的烟气尽数飞向那些手环。一道道手环相应颜色的光闪过,眨眼间三百位比试者皆被传送至随机的小世界里。

        这是第一日的比试,随机两两比试,三局两胜,胜出的一百五十位比试者进入第二日的比试。第二日一百五十位比试者依旧两两比试,淘汰掉一般人数。到了第三日,每人可参加最多五次,最先累积胜出三场的二十五位比试者进入第四日的比试。接下来的两日恢复成头两日的赛制,但每日可以轮空一人,到第五日结束时,剩七位可以晋级。那七位比试者在第六日时轮流互相比试,胜出场次最多的二位进入最终试。若第二第三位胜场次数一样,那二人便再比试一场,决定最终的名额。最后一日,则是在前一日的二位比试者中选出最后的胜者。

        与以往不同,皇室将派出代表为胜者亲自加冕,许以庙堂上的加官进爵,一呼百应。

        “要我说啊,皇家这次算盘打得好,不用自己费心全程操办,白得一个武状元!”统师叔看着规则感叹。

        多精辟的概括。

        婧容叹了口气:“统师叔,比试解说没您不行。”

        “那可不成,我嘴笨舌拙,平白让人笑话咱们柘门中人是乡巴佬。”琢磨着先看哪位弟子的比赛,统师叔分神庆幸了一下天高皇帝远,埋汰了自己的掌门师兄一句,“我这嘴也就比掌门师兄好点,嘿嘿!”

        第一日比试实力运气缺一不可,婧容带着私心希望柘门的孩子们随机匹配到的对手要弱一点。这么想着,就要选择先为柘婷观战。

        人群里一道目光似乎朝着自己的方向投射来,意图不算明显,但对上敏感的婧容却没有区别。婧容立马循着蛛丝马迹看了过去,却是靠近东面贵人席的东南方向,没有风吹,阳光也比较暖和的位置。

        那人目光已经收了回去,却不防婧容透过帘子看他。隔得太远并不能十分看清长相,那人穿着与东面席萧家长老的一样的颜色。想着那晚的遭遇,婧容下定了主意,放出微弱的灵力出去查探。

        那晚她隐于暗处,同样叫黑暗蒙了眼睛,那二人的长相她看不清,此时也能确定那看她的人是否是二人中的长者。灵力再微弱也是灵力,轻易近人身到底叫做冒犯,叫那人轻快地打散了,又回了一招灵力过来。

        也叫她轻松地化解。

        那日的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不知道那人有没有采取后续的行动,既然未曾打扰她,她便暂且认为自己现在不足以让他看中。这种小打小闹的试探也没意思,不如收回神,看柘家的孩子们情况如何。

        这么想着,婧容用手握紧了手牌,将神识投入其中。

        还是来得及将每人的比试看了一遍,柘福从小稳扎稳打,实力有目共睹。除了木讷以及遇上柘婷时没有原则的忍让,其他的事情并不糊涂。见他慎重地出招,稳妥的赢过了不知哪家的弟子。婧容飞快地转场,转至柘婷的比试,那孩子贪玩,将对手遛了一遍之后才将其击倒。

        ……

        婧容与统师叔都在苦恼,要不要告诉她父母,这孩子有点胡来?

        再是柘梨、柘海空、柘晚晚和柘仰的比赛,有输有赢。赢一半输一半,统师叔与婧容再观察了每人是否受伤,伤势如何,各自决定每人晚上如何修炼与休养。

        统师叔摸了摸腰包,又编排了一次柘伦申:“还好咱们这一代的掌门和掌门夫人颇有经商头脑,咱们可以买好一点的药品和补品好好照顾孩子们了。”

        “统师叔费心了。”

        等孩子们都找到了他们二人,统师叔安慰了一下没能晋级的柘梨和柘仰,又提出回去给孩子们买好吃的犒劳一下,很快将那些失落的情绪散去。

        带着孩子们往出口走去,柘婷亲热地挽着婧容的手复述当时的场景:“容姐姐,那个时候可险了,要不是你教给我的轻功,我可要脸朝下摔下去了。”

        “我怎么看见你仗着身形灵动,欺负人家动作不灵敏呢?”婧容弹了一下柘婷脑门,“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也亏得人家苍山派心性憨实。要碰上心眼小的,横一点的,比赛完了叫一个比你道行高的蹲在小巷里,守着你经过时套上麻袋揍你一顿都是轻的。”

        柘婷满不在乎道:“没事,我会找机会跑的。容姐姐你不是说过吗,打不过,跑也要跑的过。”

        “有吗?”婧容立马否认,“我没有说过,要么肯定是你曲解了我的意思。”

        差点叫统师叔听到,统师叔那张嘴,她可吵不赢。

        他们本想先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走出出口不远却被人拦住,正是那晚的那二人,还多了一个人。

        统师叔一脸了然地看着那二人,等着发难,却见那三人均是一脸的和颜悦色。

        那晚主要与她交手的男子上前一步:“各位留步,在下萧明洲,这位是唐真言,这是师侄萧淮品。”

        统师叔向这三人见礼:“萧二爷、唐少爷、萧小公子,在下庆州柘氏柘统。”

        转头递过一个眼色,柘氏的子弟纷纷行礼。

        “方才随机观看了各家的比赛,发现贵派气度最为从容,心下向往。尤其是这位小姐,轻功步法飘逸。不知贵派可否赏脸一同去吃个晚饭?”

        来往经过的人却是惊讶,舒州萧氏何故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派青眼有加?柘氏一门倒是甚有自知之明,掌门与夫人虽是欣喜,但更多是嘱咐他们不可蛮力,赢多一场算赚,输了不丢人,反正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能在莲业秘境多采些奇珍异宝回去卖了赚钱的。

        就是这么直接和俗气。

        但是实在。

        统师叔直接拒绝:“孩子们学艺不精,倒让贵庄看了笑话。这些孩子心实得很,上场皆用蛮力,输了不打紧,就是伤势过重,我与容姑娘还得回去给孩子们疗伤。晚饭,以后有缘再约。”

        师叔已经有了暗示,这五个孩子就是没事,也都装出一副伤重气喘的样子。

        柘氏的孩子,应该是做戏子的好材料,怎么都误入歧途了呢?

        说着便互相搀扶,婧容扶着“虚弱”的柘婷跟了上去,经过那人身边时,还是叫他拦住。

        “这位姑娘何以戴着这么厚的帘子,不闷吗?”

        婧容一词一顿答道:“不闷,貌寝,脸皮薄。”

        目送那一群人悉数走开,那晚的小子拉了拉他的衣袖:“明师叔,是她吗?”

        萧明洲没有回答,与身后一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转头看了眼赵宅的门口,迎来送往的还是早上的那批。心念一转,便招手让其中一人过来,又带着身边的人走到人少的角落里。

        若此时婧容回头,定能看见早上盘查她的那位小厮被叫到萧明洲身边。

        萧明洲拿眼瞧了眼师侄,师侄立时会意,悄悄塞了点散碎银子给那小厮:“我家师叔有些话想向你咨询咨询。”

        “萧二爷客气了,有什么话直接问就是了,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明洲看着已经走到远处的那群人,问道:“那戴帏帽的是谁?”

        小厮从善如流:“回二爷的话,那位是柘家的容青容姑娘,是柘家养着的客卿。”顿了顿,又凑上前小声说道,“小的不放心,特叫她掀了帘子,好好一个姑娘,容貌是毁了。”

        萧明洲想了想,还是从胸前掏出一方纸折,摊开来给小厮看:“她是长这样吗?”

        小厮以过目不忘的本事为豪,却也不骄躁,而是仔细比对好久,最后慎重否认:“不像。”

        “哪里不像了?”

        小厮手指虚虚描了描画中女子右脸,画出小长条的地方来,说道:“就是这些了。”

        得到的答案并未让萧明洲惊讶,又让师侄给了小厮一点好处,带着众人离开。

        “明洲,我说了不像吧?”

        萧明洲不否认也不承认,而是对身边那人说道:“真言,‘不像’和‘不是’可是两个意思。继续查,庆州一个小小的门派可养不起这么一位了不得的客卿。”

        婧容确实不傻,临出门前确实在脸上做了一些手脚,不过不是用了易容术改换五官,而是将脸上那块伤疤着重再加了一些,看上去更狰狞而已。唯一苦恼的是,她得记录分毫不差地记下这副模样,往后的十几天都要顶着这样的伤疤出现。

        对照了一遍早先画好的画像,婧容安心地将伪装除下。

        不知为何她容貌尽毁,一朝醒来便是这幅样子。短暂的郁结之后,反而看开了。坠海之后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心中反倒有了一个目标。既然师门封岛,不如将重回师门当成想做的事情。

        她这里照着镜子渐渐出神,小婷却推门走了进来:“容姐姐,一同去用饭?”

        “不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拿起桌边的帏帽戴在头上,婧容径直出了门。

        衮州城百舒堂的位置并不难找,婧容凌空几个踏步便到距离百舒堂不远处的巷子口。百舒堂以亲民的价格和最好的服务,深受民间爱戴,平时的生意便极好,如今煮雪大会召开,更是吸引大部分自由的散修和小门派前往购买疗伤的良药。

        自墙头轻巧地落下,拍了拍并没有沾染尘灰的衣摆,婧容正要继续前进,却停了步子。

        依旧是那三人,萧明洲带着师侄萧淮品,还有唐门的唐真言,正在百舒堂小厮的带领下走进百舒堂中。

        “他们怎么来了?”

        婧容打定主意不进去了,也不怕将自己暴露,反而转身去了百舒堂对面的一家茶馆,偏偏又挑了茶馆外正对着百舒堂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茶慢悠悠地喝着。这一边百舒堂楼上的小室里,萧明洲吩咐师侄打开窗户,也沏了一壶茶,三人与身着青灰色衣服的婧容隔街对坐,似乎要较量究竟谁的耐性更好。

        这么一坐,反而坐了半个时辰。

        将这局面打破的人却是许桃,手上拿着一幅卷轴,进门就劈头盖脸问道:“明洲哥哥是将她忘了吗?”

        说着将卷轴扔向萧明洲,却见萧淮品一把截过,反而递给了唐真言。唐真言解开卷轴的禁制,将其展开,看着画卷上的人说道:“小桃花别冲动,萧明洲忘了谁都不可能把她忘了,是我问你要的。”

        又道,“我一直好奇她头上的那支簪子的来历,思索了多年有了一点线索,那簪子可能就是消失已久的驻容钗了。容家的宝贝,只有容家人才能使用,其他人拿着除了当装饰品别无它用。一来容家最后一个传人七十年前就已经去世,婧容今年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八岁,怎么就成了容家人了?二来,我以神识窥探了一番,她没有戴着驻容钗,身上也没有驻容钗灵力波动的痕迹。”

        见萧明洲不说话,唐真言反应过来:“又叫我查?我唐家只是木工活干得好,这打听消息的活可不擅长。实在不行,你就去找……找那位爷,那位爷总有本事。”

        “那位爷只怕信不得,”萧明洲摇头,“那位爷自称用尽了手中的人力物力也无果,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两人一来一往地打哑谜,直让人更加迷惑。

        “你们在说什么?”

        萧明洲的目光不曾从街对面挪开,唐真言只能指了指对面,那与他们正好面对面坐着的戴帏帽的人,问许桃:“小桃花,你觉得,她是你容姐……你容师叔吗?”

        “戴着帏帽,谁知道她长什么样。”

        “取下帏帽恐怕你也认不出来。”

        “那不可能,我怎么会认不出容姐姐呢。”许桃心中抓住了什么,“你的意思是,她可能是……容姐姐?”

        唐真言连忙摆手:“我可没有这么说。”

        心念一动,许桃一把抄起桌上一碟点心,就从窗口飞了出去,还是那踏歌步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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