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8章
《红馒头绿馒头》是林昱曈初中时给同学讲过的一个鬼故事，里面主角遇到的情景和她差不多，只不过故事里是主角的女同学扮作了鬼吓唬她，但林昱曈遇到的恐怕是真的。大概是她讲故事的语气和声线比较到位，听故事的那个女生之后躲了她一星期。
红馒头是血染的，绿馒头是沾了胆汁。
现在这个女鬼让她选一个，怕不是让她挑自己的死法。
林昱曈没说话，继续顶着门，在女鬼幽幽的声音再次靠近门缝的时候，林昱曈没忍住用拳头对着门板使劲一捶。
那女鬼居然像是吓到了，用“莫惊莫怪”的语气念了一句“红馒头，绿馒头”。
吓到了最好，快点滚。
那女鬼终于叨叨着“红馒头绿馒头”往洗手间门口走，中途还不忘扑回来再吓林昱曈一下。
林昱曈：“……”
想当年我讲鬼故事的时候也用过这一招。
门锁缓缓开了。林昱曈听见了咔嗒一声，随即灯也亮了。
林昱曈走出了隔间。门板上像是冲洗时用多了清洁剂，扶久了手上触感有些滑腻。林昱曈不敢再用镜子前的洗手台，就拿出一张湿纸巾一边擦手一边往外走，然后把用过的湿纸巾卷起来投进了垃圾桶。干完这些，她刚好走到门口，于是靠着门打算先听一听外面的声音。
午休的上课铃响了起来。
林昱曈管不了那么多了，伸手拉开门，然后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惊叫。
许子晴正举着根铁丝，一边哭一边看着她。
都怕成这样了还敢撬锁啊？这小姑娘也太厉害了。
许子晴看见林昱曈好好出来了，一边抹眼泪一边来拉林昱曈的袖子：“我上完洗手间先出去，然后门就关上了。我上来拉，也拉不开，就跑去找于湄姐，结果班上人都说于湄姐被老师叫走了，不知道去哪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就只好先来看看怎么把你放出来。”
林昱曈一边拉着许子晴往教室走，一边用晶体搜寻着于湄的大致位置。
“她也在往教室走了。”林昱曈告诉她，“别担心，晶体没碎。”
两人是踩着铃声的尾巴进的教室。
于湄刚回到位置上，见到两人进来，才松了口气。但是自习已经开始，纪律委员坐到了讲台上，拿着个本子，看上去随时要把说话的学生记进黑名单里。
林昱曈朝于湄比了个ok的手势，回了自己的座位。
整节自习五十分钟，林昱曈刷完了两套英语卷子，还顺带抄了一段《岳阳楼记》。许子晴在边上看见她动笔和翻纸的速度，愣了半天。
下午第一节是物理，林昱曈听了一节课的电学，作业是一节练习册。她在午休和物理课的课间把自己在洗手间遇到的事和两人讲了讲，然后问于湄：“当时你被叫出去，是发生了什么吗？”
“语文老师说明天有一个课代表要请假，让我帮忙送作业。”于湄回答。
“那如果有谁拖着不让你送过去，不就麻烦了？”林昱曈想了想，“如果那个老师只叫了你一个人，是不是可以跟班上的人说语文老师要求早读之前收齐送过去，然后谁没交后果自负？”
“可以考虑。”于湄回答，“只是不知道如果作业没收齐是没交的学生本人担责，还是课代表也有责任。”
下了物理课，班上的学生都到柜子里拿化学实验手册，准备去多功能教学楼上实验课。
“完了完了！我的书落在家里了！”一个学生大叫着跑了出去。
可是还有不到十分钟就上课了，现在着急忙慌的也没用啊。
林昱曈关上柜门，看着那个学生跑走的方向，用晶体把自己的柜子从里面封住了。然后她转问于湄和许子晴：“要不我把我们三个人的柜门和书包拉链都用晶体封住？这样要是有人要拿我们的东西，我就能知道了。”
两人都说好。
林昱曈还给自己的每一件物品都打上了晶粉标记——从外面看不出来，但有的页面上沾了细小的闪粉，像是不小心抹到了。既然有人敢来挑衅，林昱曈就不得不多布置一些。
随后三人跟着一大帮同学一起下楼往实验室走。
多功能教学楼还挺新，但灯光却非常暗，走廊里的窗户也用白色塑料膜蒙住了，把午后的阳光挡在了外面。按理来说，这走廊应该相对封闭才是，可林昱曈却一直觉得有风吹在她的脖子上。
别多想，可能是站在后面的同学比较高，呼气的气流刚好喷过来了。
她回过头，却发现走在她身后的人都消失了。她原本是走在队伍中央的，眼看着没有人超车，她却掉到了队尾。
“别回头看。”她告诉于湄和许子晴。
她刚才分明还听到背后有脚步声，所以根本没有发现身后的人已经不见了。
那这些的脚步声是什么东西踩出来的？
“这怎么还没到啊？”一个男生抱怨道，“都走了多久了……”
是啊，从进楼开始一群人就一直在直走，但是这走廊依然像是望不到头似的。
鬼打墙？
周围的npc还若无其事地走着，玩家们却开始紧张了。化学实验室在三楼，可走廊的两侧不仅没有楼梯，连别的通道都没有。
一个玩家眼看着像是走不出去了，就伸手去开右侧房间的门。
“别动。”于湄想叫住他，却晚了一步，那人已经压下了门把手。
“锁的。”那人推了一下没推开，斜了于湄一眼，“一惊一乍的。”
林昱曈可不敢继续跟在他后面，拉着于湄和许子晴就往前走。恐怖游戏里遇到鬼打墙，基本就是要一个劲地往前走。需要解谜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既然于湄的意思是不要贸然开门，林昱曈自然以她的经验为准。
那扇门却突然甩开了，林昱曈推了两人一把，自己一边跑一边回头往后看。
门里滚出了一团黑色的什么东西，以黏液的形态朝一群人爬过来。那个开门的男的爆发出一声怪叫，也拔腿往前跑。
林昱曈本来是打算留着那个男的在后面垫背，结果他慌乱之中又扑向另一扇门，摇开了把手。
另一团黏液追了上来。
他在想什么啊？
两团黏液并没有合在一起，而是几乎并排着追在后面。
第一团黏液出现的时候，林昱曈并不认为情况对他们不利——只要关卡没打算设置一个死局，出口很快就会出现，所以说不定是要有人开门才能触发隐藏出口。
但是当第二团黏液出现，且没有与第一团融合时，林昱曈意识到，可能每团黏液只会杀一个人，跑出来的黏液越多，死的人就越多。
这人到底是以为房间里能躲，还是关卡派来的内鬼？
总不能现在杀了他，林昱曈这样想着，用晶体把沿路的门把手都卡住了。
那男的开门的动作快，跑得也快，很快就从队尾追了过来。因为自身速度原因，林昱曈跑在于湄和许子晴的后方，处于整个队伍倒数第三的位置。
那个男的本来在最后，要超过倒数第二位时，突然拽住那人的领子把她往身后一甩。虽然现在大家都是初中生的体格，但到了初三，男女体型的差异已经挺明显了。加上那个女生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拉她，一个重心不稳就被摔到了后面。
追得更近的那团黏液扑上来，把她包裹住，捂住了她呼救的嘴。
林昱曈在那个女生被推倒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让晶体覆盖在那个男的身上。
见效太慢了，林昱曈想，他离我已经很近了。
于湄和许子晴发现事情不对想要停下来帮忙，林昱曈朝她们喊了句“别停”，自己也继续跑着。然后她灵光一现，用晶体封住了那个男人的口鼻——她倒是想直接用刀砍，但血大概率会溅到她的校服上。她还要上课呢。
那个男人口鼻被封，慌张地减速了两秒，然后憋着气朝林昱曈扑来。林昱曈闪身躲开，但速度不够，最终被他拽住了领子。
剩下那团黏液已经很近了。
林昱曈被拽住的瞬间，没给男人向后甩她的机会，直接召出防暴盾从另一侧转身朝他撞去。那人原本以为林昱曈会往前挣扎，没料到她会直接向后撞过来，直接就被林昱曈撞得跌坐在地。
正好被她按在那滩黏液上。
一些黑色的线被黏液甩了上来，试图包裹住他。林昱曈用盾撑了那男的一把，自己站了起来，甩掉了试图爬到盾上的线状物：“吃一个够了啊。”
妈的，差点把我衣服拽掉。还好没留长头发。
林昱曈扯了扯衣摆，解除了那个男人口鼻上的晶体。那人张嘴想要喊叫，黑线却发现了空隙，直接塞进了他的喉咙和鼻腔里。
林昱曈跺了跺自己差点被崴到的脚，回去找于湄和许子晴了。
前面的一群人看见那两团黏液停下了，也没再继续跑，甚至全在原地等着林昱曈。她走向队伍，还点了点头，算是谢谢他们等她。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林昱曈看了看自己的表——秒针停了，看来这次鬼打墙不会耽误她上课。
再走了大约两百步，众人终于看见了一个楼梯口，只是楼梯口前方像是半飘着一个人。一群人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许子晴抱着于湄的胳膊，有些不敢上前。
“那不是之前跑出去的那个人吗？”队伍里有人把他认了出来，“就是忘记带书了的那个。”
林昱曈抬头看着那张血色全无的脸，实在想不起他生前长什么样。
楼梯口很窄，被半扇金属门掩着。那门框像是老式的，在快到顶的位置多出来一条横杠，这个学生就是在那上面上的吊。心跳停止，血液就受重力影响汇聚在了那人的下肢和肢体末端，于是他的两只手都是紫的，整个人还跟着绳索晃来晃去。也不知哪来的风。
“要把他放下来吗？”一个人问，“不管的话会不会有怨气？”
“我觉得还是别碰。”于湄出声道，“乱摸可能会被附身。”
于是一群人只能弯腰从尸体的脚下钻过去。
许子晴还在踌躇着，就被林昱曈拉着手腕带了过去。她赶忙低下头，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站在楼梯上了。
于湄也钻了过来。
预备铃响起的时候，一群人终于进了化学实验室。
这次实验的内容是还原氧化铜和观察氧化铜与稀硫酸的反应。两人一组，一个试验台坐两组人。于湄让林昱曈和许子晴一起，自己和一个不认识的玩家一组。
这两个实验都是初中基础内容，操作不难，用的酸浓度也很低，就算弄到手上，去用水冲一冲也就没事了。
许子晴把碳和氧化铜片放进试管，林昱曈确认了气体导管不漏气，就把试管架好，点燃了酒精灯。很快，黑色的氧化铜片就显露出了红色，气泡也从导管口冒了出来，把石灰水变浑浊了。
林昱曈记下了实验反应，举手让化学老师来看。
“很好，你们可以做下一组实验了。”老师回答。
于是林昱曈就撤开酒精灯，用盖子盖灭了。
边上那组不知是预热不充分还是试管本来就有问题，咔嚓一声，试管从中间裂开，装了金属和碳的那一截滚了下来。好在这就是普通的实验失败，没什么危害性。那两人把碎片拿到装碎玻璃的桶边扔了，打算重做一遍。
林昱曈平时在高中化学班做实验就很快，经常是最早做完的那几人之一。加上她每周都有实验课，自己动手和动嘴招呼许子晴两不耽误，于是她们两人是全班第一组做完第一个实验的。
第二个实验无非就是观察氧化铜在稀硫酸中溶解，溶液会从无色变成好看的浅蓝色。林昱曈洗了洗试管，让许子晴往里面加了片氧化铜，自己在一排试剂中找出稀硫酸，挤了两滴管进去。
实验自然是成功的。
林昱曈把试管放回试管架，正打算动笔把实验手册上的填空题完成，教室前方突然传来“嘭”的巨响，一股球状的烟带着火光燎上天花板，然后是一声惨叫和撕心裂肺的哭声。
什么东西炸了？
整张试验台都烧了起来，像是被引燃物铺满了，热浪在教室里翻涌。
“灭掉酒精灯。”化学老师面无表情地对全班学生说道，自己把窗户推开，然后点了三个人，把离爆炸最近的那两人扶去校医室。
林昱曈看见其中一人整张脸都是血，是被一人一边架出去的。
“怎么回事？”林昱曈扭头问后一张台子上的于湄。她们三人分别坐在第四和第五排，离爆炸有七八米。
“安静！”纪律委员吼道，于是林昱曈就闭了嘴。
等桌面表皮烧得差不多了，火也渐渐熄灭了。化学老师拿着把扫帚去扫地上的碎玻璃：“再说一遍，不要用嘴吹酒精灯！”
还真是实验事故啊？
接下来的十分钟还算安稳。有一位同学大概是不知道零点零一摩尔每立方分米稀硫酸的含义，一不小心滴在手上以后立刻开始捂着手腕鬼哭狼嚎，然后被化学老师捉着去水池旁冲了冲，又没事了。
“一下子走神了也是可以理解的。”林昱曈对许子晴说，“我有一次化学实验，和老师说着话忘了，用手拿了一下刚从炉子上取下来五分钟的坩埚。”
“你的手还好吗？”许子晴问。
“就是指尖烫红了，死了一层皮。”林昱曈回答，“我当时觉得脑子问题更大一点。”
负责扶伤员的一个同学回来了，大概是个npc，见到化学老师就走上前：“报告老师，那位同学已经死了。”
化学老师点点头：“辛苦你了。”
要不是林昱曈目睹了化学老师吩咐人家“把这两位同学扶去校医室”，她都以为这是买凶杀人成功后发生的对话。但是玩家们已经不太惊讶了——他们本来就在想那人被炸成这样还能怎么完成关卡。
原来是直接判定为触发死亡条件了啊。
下课后，全班一起回了教室。这次在走廊里什么都没发生，原先的黏液和尸体也都不见了。林昱曈下了楼梯，数了数，发现经过四扇门就可以从楼梯口走到教学楼大门。
然后林昱曈感觉到她柜门上的晶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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