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才子落网
盛清吟回到房间后不久,北舷敲门,进来时身后跟着位白发老者:“听说打起来了?受伤了没?”
盛清吟正看着窗外失神,闻言转过头来:“没事。”
两人松了口气。
厉闲一掀衣摆坐下:“那个苏公子是陈家安排的吧?鉴宝大会都结束了,怎么不见他来找你?”
盛清吟:“陈久此人,谨慎有余,魄力不足,截官粮是有俞玄庭在背后替他撑腰,如今俞玄庭不管他了,他就什么动作都不敢做,要是不逼他,他能把东西藏到下辈子去。”
厉闲:“那怎么办?”
盛清吟:“那少年醒了吗?”
厉闲:“还没呢,那小子积郁太重,估计还得再睡个一两天?”
“等他醒了,送他去大理寺。”
“大理寺会接?说不定陈久早就打好了关系呢?”
盛清吟:“大理寺是长秦的地方。”
厉闲眯着眼:“你就这么相信她?”
相信吗?盛清吟盯着茶杯上冒出的热气,沉默许久,最后说出一句:“利益相关,她不会出错。”
此时是盛烟楼最热闹的时段,可这里只要关了窗,就听不见一点楼下的酒色之欢,寂静得有些过分。盛清吟不知不觉间又走了神,北舷叹了口气,戳戳厉闲的肩,两人起身朝外走。
厉闲起身,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对了,出去逛可别带着面纱,当心晒得上下两个色,丑。”
北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揪着他耳朵把人拉出去了。
“哎呦喂,要断了姑奶奶!轻点轻点……”
骆许醒来时看见陌生的房间,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身上的疼痛又很真实。他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还没搞清楚自己在哪,门突然被推开。
进来的是个仙女般漂亮的女子,他没读过几天书,实在无法描述眼前人的美。
“醒了?”女子身后跟着位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老人。老人见他醒了,过来便握住了他的手腕,似乎是要替他把脉。
“我……”骆许有些懵,“我这是在哪?”
“盛烟楼。”北舷答到,“你前几日被人打得半死,正好被我撞见,就把你带了回来。”
“原来是姑娘救了我,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说着就要行礼,却被老者一把按了下去,“躺着!伤还没好全,不能动。”
北舷对着他和善地笑了笑:“这位是厉大夫,是他救了你。我叫北舷,是盛烟楼的管事。”
“原来如此,北舷姑娘,厉大夫,多谢二位。”骆许红着眼眶,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不过我还有事情没有办完,不能再待在这里,救命之恩只能来日再报……”
“就你这小小年纪,小小身板,能办成什么事?”厉大夫又是一把将他按了下去,指着他鼻子:“给我好好吃药,身子养好了再想别的,静养!听见没有!”
骆许被吼得愣了愣,北舷这才开口:“厉大夫先去忙吧。”
白发老者哼了声便起身出去,北舷坐在他刚刚的位子,替他掖了掖被子,柔声道:“你至多也才十六岁吧?孤身一人来到这许京城,所为何事?说与我听听,兴许能帮得上忙。”
少年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不必了,我已经落得这个下场,再追究下去可能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姑娘莫要趟这摊浑水。”
“既然知道会丢了性命,为何还要坚持?”
骆许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汹涌的恨意:“有些事哪怕丢了命也要做,有些人,哪怕是死也要保护。我不怕死,”后半句话他更像是在对自己说:“但绝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北舷眼里闪过一丝动容,“年纪轻轻便如此情深义重,实属不易。”她看着骆许:“我平生少见如此至情之人,如今既救了你,也是一桩缘分,若有任何需要,千万和我开口。”
骆许平复片刻后,强撑着起身,“朝北舷作了个揖:“姑娘大恩大德骆许没齿难忘,但我所求之事希望太过渺茫,不想恩人受牵连,姑娘真有心帮我,为我指一条往大理寺的路便好,骆许感激不尽。”
北舷坐在床边,看着少年挺拔的脊梁,毫不犹豫地答应:“好。”
陈南思位列京城三大才子之首,在外扮演的一直是温润如玉的君子,从不去连杨柳街这种烟花之地,他从各种渠道搜罗来的美人全被安置在京郊的一栋宅子里。
腊月初七这天,他还搂着美人睡着,突然听见一声响,怀中人尖叫一声,睁眼便看见一群官兵破门闯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陈南思一边飞快地挡住自己□□的身体,一边斥责到。
“大理寺办案!”为首的是个女人,却毫不留情地将他从被子里抽出来,扔在了地上,“有人报案,户部尚书陈久之子,强抢民女不成,勾结地方官员,残害一家五口,今由大理寺捉拿候审!”
三九天里,陈南思赤条条地被按在地上,浑身冰凉,但此刻比身体更冷的是心,他做着最后的挣扎:“我没有!不是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但没有人理他,一个大汉从柜子里扯了床被子将他一裹便扛了出去,还给他嘴里塞了块抹布,让他挣扎却喊不出声。
沈清瞥了眼床上瑟瑟发抖的女人,“自己穿好了出来。”
大理寺捉拿陈南思的事情很快传遍了许京城,陈少爷被沈少卿捉奸在床的场面更是以谣传谣不知道传出了几个版本,平日里光风霁月的陈少爷,不过半日便成了人人喊打的人渣。
御书房内,顾顷对着沈清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陈尚书的儿子?那个许京三大才子之一的陈南思?被你抓去了大理寺?”这位年轻的皇帝今年不过二十四岁,身量高挑但体格清瘦,外貌还算出众,只是长得过分乖巧,少了几分帝王威严。
旁边的老太监怀忠连忙倒了杯茶:“陛下莫急,兴许有什么误会。”
沈清站得笔直,几乎无视一旁颤颤发抖的陈久。“回陛下,昨日夜里有人来大理寺报案,状告陈南思因强抢不成杀害了城南王家村王如梦一家五口,臣没敢怠慢,今早便将人带回了大理寺审问。”
顾顷瞪着他:“仅凭一人之词,便将尚书的儿子抓去了大理寺?大理寺查案何时如此鲁莽了!”
“陛下,灭门乃是大案,臣不敢马虎。抓陈南思也只为调查,若当真无罪,臣定将其原封原样送回尚书府,陈大人何必惊慌,以至闹到陛下面前?”
陈久几乎站不住,一方面是害怕,一方面是在皇帝面前作秀,他指着沈清的手指都在抖:“你……你,老夫就只有南思一个儿子,他平日里安安分分,克己守礼,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别说陈尚书您的儿子。”沈清垂着眼,“而且,您儿子是在自己安置外妾的宅子里被抓的,家中正妻怀胎七月,他却在外偷腥,此等行径,实在称不上克己守礼。”
陈久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声泪涕下,嘴中直念着:“你……你……黄毛丫头,胆敢……”忽然倒头翻起了白眼,竟是气晕了。
怀忠连忙跑过去掐他人中:“哎呦陈大人——快!快宣太医来!”
御书房内顿时一片慌乱,顾顷皱眉抵着额头,沈清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顾顷抬头看了她一眼,觉得头更疼了。沈清是大许为数不多的走入官场的女人之一,性子冷硬,油盐不进,比那些老油条都难搞。
他思考了一会儿,叫:“怀忠!”
“老奴在。”
“宣长公主与丞相进宫!”
“是——”
长秦到时看见沈清站在门外,站得跟个木头桩似的,抱着胳膊看着廊前的飞雪,身上连个披风都没有。
“怎么站在这儿?”
沈清:“陛下嫌我烦。”
“啧,你这狗脾气。”长秦一拍她后背,推着人进了御书房。“俞相呢?”
“还没来。”
长秦冷笑一声,“看来是不想管了,可怜了陈久为他卖命这么多年。”她不疾不徐地走进里间,叫了声“陛下”。
话音刚刚落下,顾顷起身的声音和陈久的□□声同时响了起来。
“皇姐!”顾顷一张娃娃脸一看见她就舒展开来,带着几分雀跃,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长秦抬手行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见过陛下。”
“皇姐快平身。”顾顷过来扶起她,同时低声求她:“皇姐快替我拿个主意吧……”
一旁坐着的陈久立刻提高了声音:“哎呦——头疼啊——”
长秦走过去,低头看了眼:“呦,这不是陈大人吗?”她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头,“一日未见怎么成了这样,是因为多添了几个儿媳妇儿乐极生悲了?”
陈久眯着眼睛不看她,只一个劲儿地哼哼,脚一蹬,在她白裙子上踢半出个脚印来。
长秦心里骂了句老东西,面儿上却笑嘻嘻地站直了:“陛下若是信得过,这案子便由臣来查,臣定给含冤之人一个交代。”
顾顷自然答应,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准了!”一边还暗戳戳在陈久官服上狠狠踩了一脚。
这时殿外才传来小太监一声:“丞相到!”
俞玄庭四十出头,身材挺拔,长相带着几分书生气,身上沾着外头的冷意。他穿着一身深色便服,跟着小太监走进来。
“丞相怎么才来,”顾顷指着陈久:“事情已经解决了,皇姐会查这个案子,就是陈大人不太好。”
陈久看着俞相毫无波澜的脸,面色明显比刚刚白了几分,冷汗浸湿了衣裳,“丞相大人……”
“是臣来晚了,请陛下恕罪。”他不慌不忙,“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臣就不多叨扰,至于陈大人,回府静养吧。”
俞相识趣离开后,陈久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断了,终于真正晕了过去,整个人摊得像个肉饼。
长秦看着他被抬出去,转身朝顾顷说:“此事陛下不必心焦,交给臣就好。”
“有皇姐和沈爱卿,朕自然放心。”顾顷笑着:“皇姐要不要留下来用晚膳?”
“不了,臣回去查案。”
顾顷明显有些失望,一双桃花眼垂下来:“好吧。”
走在回廊上,长秦敛了神色,问沈清:“谁去报的案?什么时候报的?”
“是个十多岁的少年,昨日夜里,我巡视结束准备回家时撞上来的。”那少年目的性极强,且说话逻辑清楚,字字真情,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便一早带人去了他交代的宅子,没想到真的抓到了人。
“看来是故意找上你的。”长秦说。
沈清:“我还以为是你安排的人,看来不是?”
“不是。”长秦勾了勾嘴角,“不过确实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余光看见沈清还盯着她,于是问:“还有问题?”
指了指她的手:“大冬天扇扇子,你不冷吗?”
“不冷。”说着哗哗哗冲着她扇了两下,快步走上前。
“长秦你有病!”
“不是不怕冷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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