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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沈青兰追了几步,坐回来时发现大长公主脸色难看,心中一惊,小声叫道:“姨母,我……”

        大长公主让女使将小圣人抱去内室,看着眼前低头不语的外甥女蓦地一笑,她说:“兰儿,他们成亲过个一两年,我让琂儿纳你为侧室可好?”

        “休想!”

        沈青兰猛地起身,姨母这是把她当什么了?她堂堂乐安县主,食邑八百户,岂会为个男人自贱到这个地步?

        她哼了一声,没好气说道:“别说做侧室,就算以后表哥把赵婉柔休弃了,我也不会做继室,做填房!”

        沈青兰越说越气,也不顾什么礼数仪态,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水榭是个纳凉的好地,放下竹帘,丝丝凉风从湖面吹来,亭内一片幽然。

        妇人往砚台里添水时,不经意抬头间见赵婉柔向这边走来,后面三名女使手中各持一托盘,向一旁正在抄写经书的妇人说道:

        “女君,四娘又做好东西了。”

        赵夫人闻言搁笔,望向款款而来的女儿。

        趁着这个时候,徐姨娘收好经书,起身侍立一旁。赵婉柔一进来,她两膝微曲,颔首低眉,微微伏身作礼,之后又回到赵夫人身边。

        “我儿又做什么吃食了?”赵夫人含笑问道。

        “是我上半晌去庄子盘账时,那儿农人赠与我的一些新鲜瓜果,我瞧着不错,就拿来了。”

        赵婉柔行礼过后,又对方才研墨的妇人颔首,“姨娘安好。”

        “阿娘和姨娘想吃什么?我去做。”她坐在赵夫人对面的胡床上,让女使将切好的瓜果放在案上。

        赵夫人摇头,“没有,莫要劳累了。是我们见女使手中有托盘,误以为你又做什么吃食。”

        说完,又想起晋国公拜访一事,问她是否知晓。

        赵婉柔点点头,回道:“我已让人备好茶水点心了。三姐姐呢?”

        提起这个,想到两个女儿的婚事都有着落了,赵夫人越发愉悦,告诉她:“肖四郎约她游湖去了。”

        赵婉柔刚想打趣两句,只见一旁的徐姨娘半忧半喜,放下吃了一小口的鲜桃,长叹一声:“就希望她娴静些,别惹人厌烦。也别跟个二愣子那样,只坐在那里吃,不理人。”

        “女君,”说着,徐姨娘小声啜泣起来,看着赵夫人梨花带雨哭诉道,“女君,您说她这样的性子怎么应付得了开国郡公府叔婶妯娌,侄儿外甥的,他们府上人可是上京城中最多的。”

        “我不是同你说了肖夫人十分喜欢她吗?柔儿不是也和你详说那天她和肖夫人聊得又多开怀吗?有肖夫人在,你还担心什么?”

        然而徐姨娘看样子并没有听进她娘的劝慰,继续哭道:“那是肖夫人八面玲珑,和谁都能聊上几句。都怪裘梅英那个粗人,把我好好一个温婉娴静的小娘子养成了这幅凶悍模样,还耍刀。”

        “晴儿哪里凶悍了?钰凝你啊,你别……”

        二人正安慰徐姨娘,水榭外响起一道爽朗的声音。

        “哪来那么大的蚊子搁那里嘤嘤叫唤?”

        赵婉柔回神转身看去,见裘姨娘一身胡服大步走了进来,向她娘和她拱手行礼之后随意往她身旁的胡床上一坐,一手撑在桌案上,一手拿瓜果一口一块吃了起来。

        “你说谁呢?”

        徐姨娘也不哭了,从赵夫人怀里出来,直直看着裘姨娘,咬牙切齿。

        “说蚊子呢。你是?”裘姨娘挑衅地看了她一眼,接过女使手中的茶盏。

        “你,”徐姨娘看她将茶水一饮而尽,又继续大口吃起来,用手帕掩住口鼻,骂了一声:“粗俗!”

        裘姨娘也不客气,白了她一眼,“矫情。”

        赵婉柔收到了她阿娘的眼神,岔开话:“姨娘又和阿耶、兄长们比武去了。”

        “是啊。”裘姨娘一动,哎哟一声,忙让一旁的女使给她按按。

        “活该!”对面的徐姨娘笑了起来。

        裘姨娘并不理,向赵婉柔抱怨道:“这么多年来,‘点到为止’说了不下百次。回回比试,你阿耶就跟上战场似的,我呢,就是那突厥人,他是招招要我命啊!”

        “姨娘还是只同兄长们比试就好。”赵婉柔郑重道。

        她爹实在是……

        “唉,只希望下次比试的时候你阿耶不要突然回来。”

        裘姨娘突然起身,一脸懊恼,向赵夫人抱拳作揖,“女君对不住,我差点给忘了。方才郎主说,他请了弟兄晚上来家里喝酒,望女君早做准备。我比武后还没沐浴,等会再来协助女君准备。”

        赵夫人点点头,带着徐姨娘走了,又让裘姨娘不必急着帮忙,先上点药。

        赵婉柔看着安静下来的水榭坐了回去。

        徐、裘二位姨娘因着一文一武的出身,脾性做派什么的大不相同,一开始就不大对付,不过倒也还算客气,见面能不讽刺对方,正常说上几句话。

        后来徐姨娘生三姐姐难产亏了身子,三个月后她娘又被诊出怀有两个月的身孕,所以刚出生的不久的三姐姐便交由裘姨娘全权照顾。四年后的三姐姐,与徐姨娘想的贞静娴雅的小娘子大相径庭,而且死活改不过来。

        二人于是开启了互相嘲讽的模式。

        幸好她们都没有想过要害人,否则府上不得安生。

        其实不止辅国将军府,礼数规矩摆在那里,其他府上的妾室也大都挺安分的。

        像两位姨娘这样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

        赵婉柔想完两位姨娘的事又想到崔琂,正巧女使来禀晋国公到了,她让荷儿去厨房将准备好的糕点拿来。

        赵婉柔屈膝见礼,向他赔罪道:“我来迟了,怠慢国公,还望见谅。”

        闻得脚步声,崔琂便已起身,见礼过后,刚想问她的手如何了,却被抢先一步,他回道:“四娘协助家中嫂嫂打理庶务,事宜繁杂,是某来的时候不对。且有好茶鲜果,又有四娘兄长作陪,委实说不上怠慢。”

        “公爷大度。咦,三哥哥呢?”

        “三郎有事,不便久留。”

        赵婉柔闻言歉疚笑笑,等他落座之后才坐到另一张低案前。

        女使要比她快上许多,再加上她有意磨蹭,等到了前厅,他桌上的金银夹花平截和水晶龙凤糕都已经被吃去三四块,而其他四碟糕点则是原样。

        还是和前世一样,只吃喜欢的。

        “四娘伤势如何了?”

        所以他这次来只是为了看她手上的伤?

        这两个月以来,他每日派人送礼送药,不曾断过,现在得空又亲自来了。头几天她还以为是给她的警告,后来才发觉是自己想多了。药就不说了,宫里为那些贵人准备的药就没有差的,送的礼要么贵重要么精巧。哪有这样威胁警告人?

        思虑许久,赵婉柔认为这应该是做戏做全套。毕竟,他们对外的说法是同圣人玩,他一时调皮玩剑,致使她在夺剑时,手不小心被剑划伤。至于这剑,自然就是崔琂练剑恰逢肖雲拜访,一时没有收起。

        “四娘?四娘?”

        听到他的再三呼唤,赵婉柔笑得越发歉疚,“对不住。我”

        “四娘乃闺阁女儿,头次被剑伤着,惊惧过度。如今听我提起伤势,又想起当日情景,后怕不已。”

        崔琂不疾不徐,如同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眼中闪烁着了然一切的笑意。

        这带着调侃意味的预判让她羞赧不已,赵婉柔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而后又抬起跟着他笑了笑。

        她想,这个笑一定尬得十分好笑,因为笑意逐渐占据了他的双目。

        赵婉柔微微偏过头,声音有些闷,“我已大好。国公的人除了送礼,每三日便会问一次伤势。您如此操劳,不必亲自来的,还是多多休养为好,圣人和大梁不能没有您。”

        “应该来的,总要亲眼见了才好。要紧的国事已经处理完了,剩下的不急,我有休养的时候。”

        崔琂说完之后便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不适宜和她讲衣裳首饰什么的。

        于是,他同她说起以前处理朝政时听到的趣闻轶事。

        而赵婉柔说了一句“这样啊。”之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绞尽脑汁之际看见他开口,松了一口气。虽然她现在并不想听刑部的人办案时,被屠户家中冲破栅栏的猪撞到泥田里的事。

        其实,她可以和他聊汉乐府和玉台新咏,也可聊她打算在城东开一间新铺子的事,还可以聊聊重开东南两处港口的事……可真到两人像这样能坐着好好说话时,她又不知道从何聊起。

        赵婉柔听着听着慢慢放下手中的团扇,身子不自觉微微前倾,目光和心神全在对面侃侃而谈的人身上。

        事实证明,只要人长的好,声音好听,无论做什么,都会有一大群人捧场。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收回心神刚想问他时,却见厅内的女使全盯着他,笑意盈盈,害羞带怯。

        赵婉柔轻咳一声,对面的人停了下来,厅内女使惊觉,很快恢复如常。她吩咐荷儿去她阁中将书案上那个檀木盒拿来,又问崔琂:“昔年琼州和泉州两城为商埠,海外来客数十万,南北商客汇聚,两城之税比之苏杭江浙还要多上一小截,其中又丝绸商课税最多。公爷也知我外租家名下的绸缎庄在江浙一带只是小有名气,不知国公可否指点一二?”

        两城因海寇和藩镇内乱闭关十余载,早与外界断了联系,比之当年可谓一片萧索。如今出海,就是想重拾繁华。既要恢复,那便要有东西让那些海外来客有跨海破浪之心来买大梁的物产,通过琼泉二城运到他们国家去。

        首次出海所带的“物资”就尤为重要了,比选谁出海还要重要。崔琂和襄王争人,商户们就争无偿提供这些物资,也就是货物和承担一切费用的名额。

        崔琂端起茶盏,不动声色打量了赵婉柔一会,想了一下,回她:“四娘过谦,郑氏的绸缎一向以少和巧著称,早年那些外来商客便以千金相求。如果我没记错,这次依旧有郑氏的一席之地。”

        “多谢国公。”赵婉柔起身向他道谢,坐回去后又说,“这次真是辛苦李鸿胪卿和孔将军了,正使和副使责任重大。”

        她这样总是往朝政上说是何用意?虽说后天的朝会上就会将任命使团官员的圣旨公诸于世,但她从物一路说到人,难免有探听政事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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