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警察的工作都了结了，晚上博物馆只留了一个警员和自家的几名保安。
才发生了命案，他们忙活一个白天，这会儿又累又困。云舒和顾文昱摸了个空溜进去，一点没费劲。
“这么大地儿，咱们怎么找呢？”
这场说走就走的查案之旅，其实有些冲动。云舒被“酷a没跟紧嫌疑人”的愧疚腌了大半日，觉得该做点什么。
真来了，才发觉学校学的理论不知道该怎么用。
酷a要镇定，不能表现出慌乱无措。
小文文在一旁跟着呢。
“再去北极馆那边的走廊瞧瞧。”
长廊平平无奇，看不出端倪。
拐个弯，还是那两扇门，左边冷冻库，右边是被环保协会会员霍霍的办公室。
出门的时候也不是毫无准备，警校尖子生顺手捎上了他的victorinox瑞士英雄加强版。
顾文昱则拿了件短外套。
“外套有什么讲究？”云舒把小工具一样一样拨出来，确认在抽屉深处躺了七八年的瑞士军刀还好使。没明白查案带外套是什么说法。
“入夜天凉。”
云舒拿着91mm英雄加强版，忽而用锥，忽而换螺丝刀，折腾了两分钟。干咳一声，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拧了拧门把。
开了。
好像，本来就没锁。
“很厉害。”顾文昱赞叹道。
“……还行吧，”云舒挠了挠鼻尖，“基本功。”
一桌子横幅油漆小模型还乱糟糟摆着，应该是突然发生命案，屋里几个人也和访客一起被遣散了。
屋里很黑，借着两扇窄窗投进来的月光，也瞧不清什么。
云舒不敢开灯。童年阴影图书馆杀人事件告诉他，这种时候不可以冒险开灯。
“算了没东西，走吧。”云舒快速看了一圈，准备出去。“别又把你熏哭了。”
顾文昱却拉开了白天那个熏人小隔间的门。
里面什么也没有。白天那个水缸不见了，隔间里一点恶心的气味都没有了。
“奇怪，他们居然有时间清理这里的水缸？”
云舒用手拍墙，总觉得这隔间的空间和白天不太一样。但当时只是扫了一眼，现下黑灯瞎火又瞧不清，他不太确定。
只好墙面一一拍过去，确认了没什么暗门暗室。
“不知道警局技术队有没有在这里检测出什么。好想提前实习，搞到一手资料啊。”
云舒低声嘀咕着，和顾文昱走出来。
这条走廊就剩冷冻室了。冷冻室是厚实的双层钢门，没钥匙不可能撬开。
“这个，一般人进不去，进去也待不住，应该……”云舒突然顿住，“但藏尸体超合适！不怕腐坏不怕臭，等博物馆安保松动了过来处理，简直完美！”
“白天警察应当搜查过。”顾文昱掌心贴门，滑向侧边把手。
“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仔细搜，”云舒撇撇嘴，打酱油的警员也不是没有。
咔——
顾文昱随手一转，门把手竟然是松动的。
“你这？”云舒睁大双眼，“不会又是一项超能力吧？”
“不是，”顾文昱淡然说，“门没锁。”
云舒觉得这次探案简直欧气爆膨，有如神助。
“这里面全封闭，可以开灯，咱们快速搜一遍，别冻着了。”云舒关上门，拿出他的英雄加强，掰出迷你探灯，找到室灯开关，摁亮了冷冻室。
没什么特别的。
冷冻室的货架歪七扭八的排着，东西也堆得很乱。两人翻了一会，云舒觉得冷。顾文昱虽然不说，但他估摸着顾文昱这瘦弱的小身板一定更冷，他说咱们出去缓一会，再过来找。
谁知冷冻室的门锁住了！
门锁在外面，有人从外面把他俩锁在这里了！
怎么办？云舒猛地推门，分毫未动。
他掏出手机，靠，没信号。
谁悄无声息地锁了门？
这人知道他们潜进博物馆了？还一路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他们，直到他们进了冷冻室……
怪不得今天晚上这么顺利！
溜进大门很顺利。对面的办公室没锁门。这个冷冻室也没锁门。
这是放个了捕兽笼，等着他们俩钻呢！
云舒从推门变作砸门，每一拳都是十二分的气恼和懊丧。
他气急败坏地大喊：“背后偷袭遭雷劈！有种出来单挑！你白天就防着我们了是吧！跟我们一路是不是！不要脸！是不是长得丑不敢露面啊混蛋！”
……
“云舒，”顾文昱拦住他，他掌侧都砸红了。冷冻库大门内侧温度很低，再锤下去皮肉会粘住。
云舒挣不开顾文昱的手，抬脚踹在门上。
我就不信楼下那些个保安警员都是一伙的！
徒劳而已，他心里清楚。
那人敢放他们进来，又锁住他们，就是安排好了，没人会听到他们的叫喊。这冷冻库就是他们的终点。
云舒在挫败中暴怒，胡乱地耗费体力。
“云舒，这个数字是温度吗？”顾文昱指着墙上的电子控板。
他们进来时，数字是-18，现在正在变小，说话间已经降到-26。
控板上是有调节按钮的，但显然被锁或是被破坏了，任云舒怎么按，都没有反应。
温度还在降。两人盯着电子屏的数字，眼看着它停在-40。
这是冷冻库的底限。
想冻死他们。
真是个不留痕迹不费劲的好方法。
云舒双手通红，颤抖着拿出手机。
“我要录遗言……然后……然后把手机藏起来……外面那个混蛋想冻死我们，明早博物馆全馆检查前把我们留下的……死亡讯息清干净……”
“想得美！”
“靠！在哪？”他从没用过“语音备忘录”，哆嗦着滑了几遍没找到，骂声在打颤的齿间变得断续。
他呼吸急促，这是失温的症状。
手机自掌间滑落。太冷了，握不住。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被用力裹到云舒身上。
入夜天凉。带外套还挺明智的。
“你自己……”
云舒抬臂想推拒，却双腿一软，撞进顾文昱怀里。
这下丢人了……他在破碎的意识中清晰地感受到沮丧，还进联盟当将军呢，一个案子没破就交代在这了。
冻死是什么憋屈死法？好歹跟歹徒火拼壮烈牺牲啊……
好没面子。
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还连累了顾文昱。
云舒突然难过极了，他把小文文害死在这里。这小皇子小古板小祖宗，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还没找到回去的方法，不该死在这里的……
“对不起啊小文文……”云舒微不可探地呼出一口气，气息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云舒，别睡。”
顾文昱的声音带着温度，吹在耳廓，又飘远。
眼中的景象逐渐花白，似置身浓雾之中。
小云舒被爷爷扛在肩上，厚厚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响。
云舒被举得好高，雪后的日光晒着他的卷毛，很暖。他喜欢这感觉，晃着尾巴嚼奶糖。
“你爸不争气，警校不念学金融，虚头巴脑的专业。阿舒长大成了alpha，去国防联盟好不好呀～”
“嗯！”
“乖！爷爷带你买糖去。”
“慢了！继续跑！”
雪才化去，云舒穿着单衣在军区大院的操场跑圈，龙尾覆了层寒霜。爷爷立在台阶边，手里握着秒表。
“好冷……跑不动了……”云舒在喘息中抽泣，越跑越慢。爷爷的喝声在耳边炸开。
“坚持！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进联盟！”
“爸，今天就到这吧？阿舒感冒才好……”
“你儿子比你强，你以为都像你……”
云舒发狠加速，他喜欢爷爷，也喜欢爸爸，不想他们争吵。只要他坚持跑完，爷爷和爸爸就都会开心了。
可是，可是这操场好大，一圈一圈看不到尽头。
他两颊都湿了，汗混着泪，淌个不停。
……
要是能窝在被子里睡懒觉，就好了。
“别睡。”
“云舒，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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