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羁绊
孟夏浑浑噩噩地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家里人叫他吃饭也不管，呆呆地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两截邸报。
“老子京都万年县还有两个婆娘，你且记着，到时候帮我看看那两婆娘对我父母可好。”老司长最狂傲，站在亡刀壁上，断刀扔下去，直接抓住两只两羽妖，让孟夏用力砍了去。
“老王说了，他是梅子洲的，家里有钱，到时候拿他的名号，让朝廷给他弟弟个官当当，死都够了。”宋青松也有意思，一身孑然，最爱答应人家的遗愿，到头来为了救别人，自己死了，还一一复述人家的遗愿，“我就简单了，家里人都参军去了，不过你也去看看，万一我爹他们运气好活了下来，就说我也不是孬种。”
到头来，这家伙连自己家在哪都没说清楚。孟夏依稀记得他是婆娑州的。
最忘不了的是常立夏死的时候那眼神，“狗日的，便宜你了，我来的时候娶了老婆，你要是活着回去，她就交给你了，就是别嫌弃我儿子。”
常立夏真是狗东西，自己才来几天，就要给他挡刀？孟夏听见“吧嗒”一声，回过神来早就眼前模糊，被泪糊满了。
“狗东西，万一不是儿子呢。”孟夏吐出心中浊气，抬头一看，天色已经开始变暗，那早早升起来的月亮怎么忽闪忽闪地变换着那些家伙的脸。
“得了，你们不是把妻儿交给我了嘛，老子记得。”
伸脚把宝壳踹翻，“狗日的，真你吗能睡。”
宝壳被掀翻，四脚朝天，死命挣扎却没法翻过来，在那“咕咕”乱叫。
孟夏知道这家伙十有八九在骂自己，“跟他妈的常立夏那个狗东西一样，骂我？”
又是一脚，这下宝壳翻了过来，看见孟夏那副嘴脸，宝壳叫唤道：“咕咕咕咕。”（龟语：沃日你个仙人板板。）
孟夏放开心结，大步往外走去，现在这个时间，孟家人应该是在吃夜宵吧。
“咕咕咕！”（龟语：看你宝壳爷爷的王八拳！）
“咣。”孟夏回头一看，狗日的宝壳一下撞到自己屁股上，直接被弹开，四脚朝天。
“狗日的。”孟夏一脚过去，把宝壳救了下来。
牵着宝壳，孟夏来到吃饭的地方，显然今天的气氛更加欢乐了，孟林氏脸上笑意遮都遮不住，他那三叔也是，眉毛都要飞了。
“三叔，今天有什么喜事吗？”
孟叔旭看见孟夏来了，连忙招呼：“小夏出来了，快来坐。”
说着，孟叔旭从怀里拿出一方印玺，“你看这是啥？”
孟夏一看，果然熟悉，“太尉印？”
“嘿嘿，好眼力啊。”
“赵哲真是有诚意，还让你带回来了，那我就勉强接受了。”说着，孟夏一把抢过来，揣到自己怀里。
孟叔旭：“……”
孟林氏笑容一僵，缓缓转头靠近芸娘，“老二家的，这小子这么流氓吗？”
芸娘尴尬一笑：“可能就是看看吧。”
孟夏夹了一口菜吃，含糊着：“明天我就去染织司把自己尺寸给了，这官服几天能做好，毕竟是一品大员，应该细致一点吧。”
孟林氏一脸幽怨地看着芸娘。
孟叔旭缓缓放下筷子：“不吃了。”
“不吃了？三叔，我看你好像没吃多少啊，这碗里半碗白粥不要了？”孟夏皱眉，“浪费可不好。”
“三婶给吃了吧，我瞅你吃得多。”
长得略微宽大了一点的孟林氏：“……小瘪犊子！”
才说了四个字，被孟叔旭一瞪，看了一眼碗里堆满的肉片，叹了一口气：“我也吃好了，老爷，咱们出去走走吧。”
“好。”
“不行！”孟夏大喊。
孟叔旭，孟林氏同时转过头去，看着孟夏。
“浪费多可耻，你们可知道，我在戍边司的时候，那家伙，多少天能吃一顿这么好的，咱们现在伸伸手就能吃大鱼大肉，居然还要浪费，你想想看荒州的那些百姓，三天吃不上一顿饱饭，多少人为了活命加入军队，就是这一口吃的，那就是一个青阳百姓的命！”
孟林氏想要毒舌，孟叔旭拉了一把，阻止了。因为他看见孟夏眼里好像有泪花闪烁。
“好了我们吃了就是。”孟叔旭叹息道。
孟夏笑说：“这就对了嘛，诶，三婶，你怎么不吃，我给你说，浪费多可耻……”
“停，我吃，我吃行了吧。”孟林氏实在是怕孟夏再来一次，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小子吃错药了吧，话也太多了。
“嗯，浪费是可耻的。”孟夏满意地把落到饭桌上的米粒扔到宝壳面前。
宝壳：？？你宝壳大爷一向只吃好药材，这什么玩意？
孟夏看见宝壳显然有些不乐意，一脚踹翻：“宝壳，你也要知道，浪费是可耻的。”
“咕咕咕。”（龟语：孟大师别念了！）
吃过夜宵，孟夏大发慈悲让宝壳大将军去找它的龟姐龟妹去了。
而孟夏则是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老王是梅子洲哪的来着？”他叼着笔，面前像是狗刨的字写的是戍边司三百人的住址。
“哦，梅子州扶烟城巨子县，王必安。”
……
“龙起州京都万年县，萧迎海。”
……
“云州武都棠溪县，常立夏。”
……
“婆娑州菩萨城郅县，宋青松。”
最后一个落笔：
“荒州十万大山，虎啸山林。”
“话说，老虎是大山养大的吧。”孟夏看着足足二百九十九个名字，看着最后一个“虎啸山林”的名字有些愣神，“他到底去哪了。”
抬头一看天空，月亮如盘，明晃晃地。
“对了，还有李红铜，这家伙。”
孟夏想起当时跪在自己脚下痛哭流涕的男人，仔细一想，那家伙好像也不是很大年纪，说来也是，当真成熟的人，哪有那样的热血，一锄头把人打死了。
呵，傻了？
想到这里，孟夏又想到了冯子骥。
一个细长眼睛，长得娘们唧唧的小孩形象从脑海深处走了出来。
“那家伙，真是比我还祸害。”
“弟兄们，等我睡醒，咱一一地把嫂子们给哥几个照顾好。”孟夏对着月亮嘻嘻地搓了搓手，钻进了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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