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更衣
白子璇低头看看裙摆上的污渍，又抬头看看掩饰不住幸灾乐祸的林暖依，眉稍微挑，忽然笑了，“看出来了，林妹妹这手不大好使。连只小小的酒壶都拿不住，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林暖依脸色微变，可不等她反驳，白子璇就接着说道：“这有病可要趁早治，千万不要讳疾忌医。可要我给林妹妹引荐一位擅长治疗手疾的大夫？”
“你、白子璇，你怎么说话的？”林暖依柳眉倒竖，正欲发作，忽然背后传来一声轻咳。她回头一瞧，原来不知何时，冯氏已站到她身后，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冯氏凶名在外，又是皇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林暖依当然不敢在她面前放肆。她老老实实地按规矩向冯氏行礼，冯氏不冷不热地点头，算作回应，之后便将林暖依无视个彻底。
“子璇，皇后娘娘要见你。”冯氏招呼白子璇。
林暖依听到这话，眼里顿时充满羡慕与嫉妒。能得皇后娘娘单独召见，是肃京城中多少闺秀小姐梦寐以求的。这样的好事，怎么偏偏就落到白子璇身上？但是转眼看到白子璇脏得不像样的裙子，林暖依的心情顿时平复许多——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提前弄脏白子璇的衣裙。白子璇现在这副狼狈模样，还怎么去见皇后娘娘？趁早灰溜溜地离席才是正经。
林暖依心中正暗自得意，就听冯氏说道：“华姑姑，林家二小姐毛手毛脚的，弄脏了我家子璇的衣服，劳烦姑姑找间厢房，好让我家子璇更衣收拾一回，以免冲撞皇后娘娘。”
冯氏说着，冷眼瞪了林暖依一眼。她一贯如此护短，肃京城内各路勋贵家眷早已经习惯了。唯有林暖依是第一次见识，顿时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尤其，皇后的心腹大宫女华姑姑也在，更让林暖依俏脸一阵红一阵白。
华姑姑面带微笑，“将军夫人与小姐请随我来。”一行三人离开瑞和殿，只剩下林暖依自己尴尬地站在原地。
“母亲，我哪里有可以替换的衣裳？不如向皇后娘娘告罪，回家去吧。”偏殿里，白子璇面露为难，与冯氏商量道。
冯氏轻哼一声，“回什么家？我的宝贝女儿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把那起子心思不正的人都碾进尘土里！”很明显，冯氏口中“心思不正的人”，除了林暖依，再没别个。
“幸亏你娘我有先见之明，为你多预备一套衣裳出来。本想着有备无患，没想到竟然真派上用场了。”冯氏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点拆开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小包裹，取出里面的宫装礼服给白子璇看，“早点听为娘的，直接穿这套衣服进宫，说不准就没这么多破事儿了。”
白子璇看着被冯氏托在手中的大红宫装，面露难色。两日前敲定入宫装扮时，冯氏便对这套红红火火的宫装十分钟意，奈何白子璇态度强硬，最终选择自己喜欢的浅鹅黄裙装。只是想不到，冯氏居然“贼心不死”，把这套红宫装带进了宫里。
“华姑姑还在外面等着，我先随她到皇后娘娘那儿去。你自己动作快点。”冯氏嘱咐白子璇一句，风风火火地离开了。白子璇望着母亲充满快活劲儿的背影，无奈抚额。
行吧，谁让人家才是当娘的呢，她这做女儿的，只有乖乖听话的份。白子璇这般苦中作乐地想着，展开冯氏预备的宫装。锦裙曳地，宛如一朵盛开的红莲。外罩两重轻柔细纱，如云似雾。裙摆上金线暗绣的雀鸟图案，又添几分俏皮可爱。
白子璇才换好齐胸锦裙，忽听得外间殿门开合，发出轻微响动。她也没放在心上，以为是皇后娘娘派过来引路的小宫女。披上纱衣，系好巴掌宽的腰封，白子璇动作间不小心把放在桌上的羊脂玉佩扫到椅子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几乎是同时，外间传来一道疾厉的质问声，“谁在那里？”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正是白子璇这些天来一直回避的燕昭离。
他怎么会在这里？白子璇心中有些慌乱。她依旧不想与燕昭离碰面，尤其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形下。环顾四周，白子璇想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然而殿内陈设一目了然，藏只猫儿都费劲，更何况是她这么个大活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燕昭离绕过实木屏风，进来查看。只见一抹红衣似火，纤瘦笔直的背影再熟悉不过，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从未见过白子璇穿红衣，燕昭离不由得看呆了，傻傻的站在原地。
白子璇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尴尬地与燕昭离两两相对。她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在燕昭离闯进来之前，她已经把自己打理好，否则真是没脸见人了。
然而此刻，燕昭离心中所想，却与白子璇截然不同。暖黄的烛光下，白子璇白皙皮肤泛着诱人的淡淡光泽，交领纱衣下玲珑有致的锁骨若隐若现，让人喉咙发紧。有那么一瞬间，燕昭离不禁怀疑，白子璇其实是妖精化身，不然为何他的魂儿都要被抽走了？
红烛高燃，白子璇秀美绝艳的脸上有丝丝紧张。望着宛如红莲化身的白子璇，燕昭离脑海中忽然产生一种梦幻般的错觉——这是他与白子璇的洞房花烛夜……
这个念头蛊惑着他，让他着迷般一步步朝白子璇走去。直到白子璇开口询问，“你怎么会在这里？”燕昭离才猛然醒过神来。“这里是给女客更衣的地方，像殿下这样随意闯进来，怕是不大合适。”白子璇拧眉看着燕昭离。
“谁说这里是给女客更衣的地方？”燕昭离眉峰微挑，反问道：“宫里的人都知道，这处偏殿，是专门供本宫休息小憩的。”他理直气壮，“倒是该本宫问你，你为何会在此处？”
白子璇觉得脸有些烫，她赶紧向燕昭离解释，“是华姑姑带我过来的，并非我擅闯。”如今，角色转换，她倒成了没理的那个。白子璇心里不禁悄悄埋怨华姑姑：皇宫里用不上的宫殿楼宇那么多，为何偏偏要把他带到专属燕昭离的这处偏殿来？真是好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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