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祇泽与沈煜在空间接连呆了好几日,季冬安与李炳章几次打算直接破门而入,都被空衍拦下。
“放心吧,不会出事。”
空衍叼着酸奶,不知第几次阻止了。
李炳章皱着眉毛道:“这都过去三天了,也没在屋里听见个什么声儿,不行,再等下去,非出事不可。”
深吸一口气,就打算抬脚踢门。
刚起势,沈煜把门一开,斜倚在门上,挑眉道:“干嘛呢。”
李炳章踢了个空,尴尬地收回脚,嘿嘿笑了两声,上下打量一圈沈煜,见他神色正常,他两步并作一步,上前抱住沈煜,“煜哥,你没事就好。”
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抹了一把脸说道:“煜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只打听到他们顶替了沈煜的录取名额,完全想不出来竟然会干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那可是他的亲哥哥亲侄子啊!
沈煜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
李炳章擦擦眼泪,说什么都要让他去家里吃饭。
沈煜不推辞,无奈身后的人全都眼巴巴地盯着他,便厚着脸皮,和季冬安提了两袋米砖和一大块肉。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李家,王婶只隐约听见了个声,具体情况李炳章没跟他讲,不过既然都一起来吃饭,想必事情已经解决了。
王婶乐呵呵地招呼他们,季冬安把东西往厨房一放,就溜到客厅玩了。
王婶看着他一溜烟地就跑了,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过来吃饭还提什么东西。”
“妈,没事,收下吧。”李炳章之前已经推拒过了。
祇泽晃悠到厨房,笑眯眯道:“沈煜说他们吃得多,这是伙食费。”
余屏在厨房忙着,听到祇泽这么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几天他已经养得比之前好太多了,嘴唇红润,面若桃花,眉间不再是愁苦忧郁。
这一笑,竟让李炳章看呆了。
俞佩君嗓子发痒,“咳咳”两声,对着金芝荷道:“芝荷,把水杯递给我一下。”
金芝荷不解,小君明明刚喝完水。
李炳章猛地醒神,他妈正忙着把季冬安带来的东西挪到一边,并未瞧见,他心底松了口气。
王婶笑呵呵的,“小君,嗓子不舒服咱等会儿用雪梨煮水喝。”
俞佩君抿了抿唇,回道:“婶子,不用,只是偶尔一次罢了。”
客厅,李方江正在跟空衍侃大山。
不知从哪里听出来空衍山医命相卜都略懂一二,立马来劲了。
李方江伸出手,“道长,你瞅瞅我啥时候能当爷爷。”
空衍快速地瞟了一眼,咧嘴一笑,“现在就行。”
把正往嘴里狂塞西瓜的季冬安揪到李方江面前,拍拍头说道:“小安,快,叫爷爷。”
季冬安嘴里满是西瓜汁,糊里糊涂地听了空衍的话,喊道:“爷爷。”
把李方江逗得哈哈大笑。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王婶端着菜出来。
李方江转述,把王婶也逗乐了,她忍不住逗季冬安,“小安,叫声奶奶,给你糖吃。”
季东安把头摇成拨浪鼓,说什么都不肯叫了,他被空衍坑了。
屋子里的笑声飘到了屋外,偶尔还能听到酒杯相碰的声音。
沈招娣在厨房慢悠悠地做菜,沈元国耷拉着脸,坐在小马扎上剥蒜。
“不要脸的□□,你个千人骑万人上的□□,早晚有一天全身上下爬满蛆虫,死无全尸!”
刘艳传出的叫骂扰乱了她的好心情。
她一把夺过沈元过还没剥开的蒜,婴儿拳头大小,几步跨到偏厅,把蒜塞到刘艳嘴里,止住了她不堪入耳的辱骂。
刘艳还在养伤,没有中弹的那只手被绑在床头,一只脚和一只手都已经废了,所以就算沈招娣这么对她,她也完全不能反抗。
她瞪着跟在沈招娣身后的沈元国,沈元国瑟缩一下,犹豫地用手背碰了碰沈招娣。
沈招娣一把挥开,“她要是不能管好自己的嘴,这辈子就都和你一样,不用说话了。”
沈元国脸色一白,默默地立在原地,对着刘艳摇摇头。
刘艳“呜呜呜”地,虽然被堵着嘴,但沈元国还是听懂了,刘艳在骂人。
沈元国不再看她挣扎,跟着沈招娣身后去厨房了。
刘艳鼻孔一收一缩,盯着沈元国离开的背影充满了怨恨,最后把求助的目光望向躺在一旁的沈恒。
沈恒嘴唇干到起皮,躺在木板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机械般转头盯着刘艳,眼里的阴冷让她心里发寒。
沈恒动动嘴巴,撕开两片嘴唇,喉咙干哑。
“你们做的孽,凭什么要我报应到我身上。”
“他要杀要剐,为什么不冲着你。”
“刘艳,你怎么不去死啊!”
刘艳听见这话,全身上下仿佛冻住一般。
她捧在手心的宝贝,她无论得到什么第一个想的都是沈恒。
伤心与难过,刘艳第一次因为这样的情绪流泪。
几人在李家吃饱喝足,便准备打道回府了,空衍摇摇晃晃的,手里还拎着一个酒瓶,季冬安跟在他身旁扶着,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余屏立在屋外,灯光打在他脸上,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红色与粉色交织。
“炳章哥,我先和他们一起回去啦。”余屏指了指空衍他们。
李炳章明明舌灿莲花,这时却罕见地有些词穷,说话还有点磕巴。
“好,那……你路上小心。”
余屏抿唇,弯起眼睛,眸子灿若星辰。
李炳章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彻底与黑夜融为一体。
动了动嘴唇,才对着空气小声说了句“明天我来看你。”
王婶与金芝荷她们在收拾碗筷,李方江在厨房添柴烧水,李炳章神思恍惚地进屋,王婶问道:“这是送了多远,怎么才回来。”
李炳章看着他妈,头上夹杂着白发,鬓角经过风霜的洗礼也逐渐被时间打磨成白色,是啊,都快五十的人了。
王婶被他盯得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这是,我脸上有东西?”
李炳章牵起嘴角,回道:“没事,妈,我就是瞅你跟年轻时一样,都没怎么变老。”
“嗐,你这孩子,净会说好听的话。”她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摸了摸头发。
走到李炳章面前,拍拍他的手背,问道:“别以为娘看不出来,你就是心里有事,快跟娘说说。”
李炳章不自然地笑笑,回道:“我就是觉得小余挺好的。”
他娘把手放在腿上,叹道:“是个可怜的孩子,瞧他那干活麻利的样子,我就知道是吃着苦水长大的。”
李炳章咬咬牙,快速瞟了他娘一眼,撇开头,喉咙发出的声音格外艰难。
“娘,你对男人喜欢男人怎么看。”
“啪”,厨房碎了一个碗。
俞佩君面带歉意地笑笑,“王婶,真不好意思,我手笨,碗没拿住。”
王婶回她,“碎了一个碗算什么,可小心别伤着了。”
俞佩君抬高声音,“好嘞。”
李炳章以为他娘没听清,再也鼓不起勇气,准备回房。
“别人我管不着,要是自己家的,那就是有违人伦,背弃祖宗,要遭雷劈的!”
李炳章身子一震,赶忙笑着安抚道,“娘,我是前两天听小安嘴里在说这事,说他想试试,我当时就义正言辞地说了他。”
李炳章娘笑道:“这个傻孩子,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算什么一回事。”
李炳章嘿嘿两声,“等我回头再说说他,年纪轻轻地,净想些有的没的。”
村子里的谣言没有如李炳章预期那般渐渐消散,反而越传越烈。
终究还是被余屏听到了。
余屏愣愣地,他不敢想象被心上人李炳章听到这些话,作何感想。
那些男人肆意地讨论他的表情,他的敏感,把他痛苦地语言转成是他求欢的信号。
他以为,他已经干净了。
“丧门星”、“同性恋”、“变态”、“娘炮”,他从小被这些词包围长大。
母亲自从知道他喜欢男性,对他的辱骂日渐增长。
他知道校长办公室的灯里有七只死了的飞蛾。
老师办公桌下缝隙里全是烟灰。
他不清楚被卖进那种地方,努力挣得钱为什么永远还不完父亲的赌债。
末日来临,他一点儿也不害怕,甚至感觉庆幸。
曾经欺凌过他的人惨死在动荡中,辱骂他的人如今匍匐在强者脚下,扯着笑脸,卑微的讨好,只为获得食物。
他侥幸地活了下来,虽然过得依旧艰难,见到这些,心里却说不出的畅快。
他无法对此进行报复,可苍天有眼,那些曾经让他像狗一样活着的人,如今跟狗没有差别,真是报应。
因为顾航没有像别的客户那样对他鞭打、穿环,所以,他爱上了顾航的温柔。
可惜,顾航嫌他脏。
而李炳章见过了他最不堪的一面,他从未在他眼里看出嫌弃,他的眼里只有怜惜与他自己未曾发觉的心动。
在他最绝望时刻,得到了最纯粹的温暖。
没有人不会为此沦陷,于是他把这份爱慕深埋在心底,紧紧捂住,不敢让一丝光线漏进来。
可他们偏偏要把他牵扯进来!
他所珍藏的,被人堂而皇之地公之于众,肆意评判。
罢、罢、罢!
余屏闭上眼,纵身一跃。
身如浮萍,无根可依,福浅命薄,飘摇半生,身染淤泥,坠入池底。
终究是应了他的命。
祇泽第二天起床,照例先去看看鱼,蹲在铁桶里看了半天,三条鱼,其中一条翻了白肚。
空衍皱着眉头,急匆匆地出门打算去李家,发现那条翻肚的鱼,眼睛一闭,长叹一声。
云煦盯着那条死鱼,怔怔地出神。
“你们都围在这干啥?”季冬安打着哈欠,瞧见他们一个个跟着魔似的立在原地。
他朝铁桶里探头一看,“咦?这鱼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今天怎么就翻白肚了?”
祇泽回他:“淹死的。”
“鱼还会被淹死?”季冬安奇怪了。
云煦道:“沾了唾沫,可不就活不成了。”
季冬安乐了,“小泽,你可以做松鼠鳜鱼了。”
“你自己吃去。”祇泽噔噔噔地跑了。
季冬安摸了摸头发,不明白他怎么还生气了呢。
鱼死了,可祇泽再也不想吃鱼了。
他不知道桶里剩下的鱼还能活多久,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条鱼会被迫地沾上唾沫翻白肚。
桶里的鱼每天用力地摆尾游荡,他想,它们应该是用尽全力地去活着,一点也不想变成餐桌上的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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