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关于老树的灵晶，是他吸收天地精华所孕育出来的，也是他保命的法器，只要灵晶在他体内，遭受外来袭击时，灵晶便会尽可能的收藏即将消散的生命，不过老树若是想凭此重见天日，恐怕得等个千百万年了，灵晶本就是一个容器而已。
所以祇泽才能把老树最后一丝气息送进灵枫的躯壳，让他得以重新修行，而刚刚在酒会上，空衍把灵晶塞进了顾斐然的怀里，还裹了一张安胎符。
祇泽忙道：“快看看，他魂魄有没有少。”
诚雾道：“方才开了阴阳眼从门缝看了，全都被收进去了！”他就说咋没瞧见顾斐然魂魄离体，还当是卯气所影响的。
空衍叹：“那又如何？顾斐然也不能复活啊！”
祇泽道：“只要他愿意跟我们去灵池，他们就有重新相遇的机会！”
空衍一脸黑线：“合着咱们还得去忽悠他呢。”
祇泽摊手：“没有别的办法了。”
空衍又躺在床上，“额滴神哦！”
诚雾挠头：“不止……应当还有别的机缘……”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不过……青龙上神的力量，让人起死回生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祇泽道：“你们都在这等着，我过去同他说！”
沈煜拉住他，坚定道：“一起。”
事情紧急，不能再等了，两人打开门，靠近晏秋，一股苦涩的味道冲入鼻腔。
太苦了，比祇泽喝过最苦的咖啡还要苦，生机盎然的绿意应当是清爽宜人的，他们此时却无法感知出来。
晏秋身上只有死气，剧烈无比的死气。
祇泽一步步上前，沈煜小心地跟在他身后，距离晏秋五步远时，两人都停下脚步。
祇泽捏紧拳头，轻声开口：“他还没有死。”
晏秋容忍他们靠近，是因为没有在少年身上感到任何威胁，反倒是有些亲近，不过被他选择性地忽略了。
此时愣愣地抬头，嘴唇张合，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祇泽懵了，他没学过唇语啊，“他怎么变哑巴了。”他直接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
沈煜看懂了他在说什么：“他问‘是在骗他吗’。”
祇泽急忙摆手，“不是不是，在他口袋里有灵晶，他魂魄在里面。”
晏秋有些恍惚，似是不懂。
祇泽慢慢地向前移动，蹲下身，“我给你看看，你别着急啊。”晏秋防备地看着祇泽伸手慢慢靠近顾斐然西装外套。
祇泽快速地把灵晶拿出来，松了口气，还好没搞丢。
透明的灵晶变成淡淡的乳白色，祇泽握在手心，感受到一股温和的气息，眼睛亮了亮，手心摊开：“他就在这里面，不信你自己看！”
晏秋长时间抱着顾斐然，身体都麻了，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伸出的手颤颤巍巍，仿佛八十岁的老大爷。
祇泽赶忙塞到他手里，晏秋一下用手笼住裹了黄符的灵晶，那股气息变得依恋，晏秋抖着身子，把灵晶靠近嘴唇，哆哆嗦嗦地讲话，落针可闻。
晏秋努力地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想要打破内心受到极大悲伤带来的失语，始终是发不出声音。
大颗大颗的泪从他脸颊滑下，把祇泽看得心里难受极了。
沈煜转过头，偶然瞥到被捆在地上的陆家主，他一笑，跨步到他面前，直接问道：“把我卖到国外的事，是她授意的还是你自己的主意？”
陆家主瞪大眼睛，被藤蔓堵着嘴，“呜呜”地摇头。
沈煜没那么多耐心，亮出刀，陆家主瞳孔一缩，以为他要报复自己，嘴上的禁锢一松，藤蔓被沈煜割断。
沈煜道：“可以说了。”
陆家主何等精明，直接道：“是她！是她看不惯自己的过去，要把你们的存在全部抹去！”
沈煜眯了眯眼，用刀抵住他脖子，划出血痕，一字一句道：“说实话。”
陆家主不愿抖露，沈煜伸手掐住他喉管，窒息与疼痛一齐而来，陆家主脸涨得发紫，开始翻白眼了。
“——咳——不——不要——我说！”
沈煜放开他，他翻着白眼疯狂喘气，脖子仿佛被麻绳勒过，
“——咳，是、是我，我在一次酒会上遇见你的母亲，当时她被接回家族，外面都在传她一个世家千金跑到乡下嫁了一个穷大学生，不过消息被她家族给封锁了，我是后来才查到，她与你父亲是大学同学，多次相处中暗生情愫，还生了你……”
“……是他家族想要城东的那块地，刚好我对她有意，顺水推舟，她的家族告诉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生过孩子，否则你就没命了……”
“……我那时娶了他，自然不会留你这个会让她的过去充满污点的存在……”
沈煜用他衣服把刀擦干净，道：“她一直都不知情？”
陆家主回道：“她……本来想去找你，但我阻止了她……她不知道我对你做的事，她以为你好好地上了大学。”
沈煜把刀收回刀鞘，敲敲他的头，笑道：“谢了。”
陆家主看他离开的背影，喊道：“别——救——”藤蔓移动，他的嘴被重新堵住。
晏秋捧着灵晶，贴在脸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祇泽不知怎么做的，跟他沟通起来毫无障碍，“对对对！灵晶可以保魂魄不散！”
晏秋指了指自己，祇泽道：“当然，你要是死了，它也可以收纳你的！”
他补充道：“不过这里很多人，到时候保不齐还有别的挤进来了！”祇泽瞧他仿佛想把他们扔出去，赶忙道：“哎哎哎，不，不是，你带着灵晶和玉佩，经过灵池洗涤，来世可以重新相遇！”
晏秋歪了歪头，祇泽跟他讲了好一通世界为什么会灵气四溢的来龙去脉，末了说道：“所以你跟我们走，封印灵气，来世是有大功德，你可以和他……”
晏秋摇摇头，祇泽沉默了。
晏秋指了指自己，又晃了晃灵晶，祇泽叹道：“好吧……反正都是死。”
藤蔓从四面八方而来，圈着祇泽和沈煜，隔壁的空衍两人，以及晏宅里不相干的人送到晏家之外的安全场地，被捆住的这些人被扔进了晏秋所在的阁楼。
晏秋珍重地在顾斐然额头落下一吻，密密麻麻的藤蔓把两人裹住。
正当他们以为得救时，还未来得及高兴，轰的一声。
作为地基支撑晏家的藤蔓散去，整个晏宅轰然垮塌，在阁楼人惊恐的眼神下，他们被崩塌的建筑掩埋。
是厚重的灰尘……
震耳欲聋的崩塌……
数不清的尖叫……
晏秋亲手摧毁了晏家这个庞然大物，躺在藤蔓中，安静地闭上眼。
同时，一根藤蔓卷着灵晶与青龙玉佩送到了祇泽手上，灵晶分成了两个色，淡青色与乳白。
诚雾叹息，不知说什么好，“他可真……”
一阵风起，烛火顺风而燃，整个晏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盆，烈火熊熊燃烧，沈煜目光定在汤志鹏身上，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靠近，提溜他的脖子，扔进了火坑。
汤志鹏只是混进来参加宴会，没想到竟遭受这等无妄之灾，大叫道：“救命——”不过再无人理他。
大火烧了整整一晚上，没人会去救火，在末世，水资源无比珍贵，天亮时，只余灰烬，皑皑白雪落下，像一层纱雾，一切变得朦胧。
空衍摇摇头，叹道：“我们就算救了他，也不过是变着法让他去死。”
诚雾捋胡须，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事万物的发展皆有自己的规律，各自有各自的造化，世事无常，一切皆顺其自然，遵从本心。”
“天地规则如此，任何外力都无法改变，救不救是你的事，能不能成便看天意。”
“只要处在规则之中，任何事物都无法跳脱出规则之外，能重来一次，不是幸运，不过是天意罢了。”
“你我皆是凡人，唯有淡然处之，才能在变幻无穷的世事中取得平衡之道，不至于颠沛流离。”
“你我的命运，所选择的道路，都是早早安排好了，没得选，只能咬牙坚持下去，即便是死。”
“这，就是规则。”
诚雾不愧是修过道的，说的话让人一愣一愣地。
所以……祇泽递出手里的灵晶，“他在里面，能用吧？”
空衍点点头，或许，这对晏秋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
远远瞧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肌肉男急匆匆地跑来，是杰森，几步上前，瞧见沈煜无是松了口气，“云小姐说你们在这里，煜，你吓我一跳。”他给了沈煜肩膀一拳。
沈煜后退一小步，道：“杰森，我们得走了。”
别墅内，季冬安把他们几个四处瞧了个便，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要不是云煦拦着，他早就冲出去找他们了，所幸，没出什么事。
杰森放下杯子问道：“煜，你们真的决定要走了？”
沈煜道：“对，房子得给我留着，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了。”
杰森笑：“那当然。”
杰森能隐约感受到沈煜他们将要去做什么，但他无权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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