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正在这时，一个女人按响了门铃，沈煜目光转到监控显示屏上，是她。
杰森认识，之前是他帮忙查的资料，是陆太太。
祇泽拉着沈煜的手，沈煜哄道：“我出去一下，乖。”
沈煜抬手，在祇泽手背上亲了一下，起身独自出门。
陆太太一脸苍白，昨晚陆家主死了，她一夜没睡，沈煜迎面而来，她直接开口：“昨晚的事，是你们做的？”
沈煜怔了怔，干涩地动了动喉咙，道：“不是。”
陆太太眼皮发红，昨晚的事一夜之间让她老了一圈，她扯扯嘴角，“陆家完了。”
沈煜把目光移开，陆太太用纸巾蘸了一下眼角，打起精神，问道：“你爹现在过得怎么样？”
“死了。”
陆太太似有些站不稳，沈煜伸手扶她，又听她问道：“那你呢？你……”
沈煜答：“挺好的。”
千言万语梗在喉间无法开口，陆太太知道，她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儿子，不该对这个只养育过三年多的孩子生出什么关心，她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再怎样，她仍是陆太太。
她咬住下唇，定定的对沈煜道：“你以后，能不能别出现在京城？”
实在是这张脸……太像了，她早年的事，一点都不想回忆，陆家主很爱护她，让她渐渐地将过去一切释怀，她给了沈煜一条命，沈煜自然地听她的。
况且，她并不相信沈煜与昨晚的事情无关，她亲眼所见他进了晏家二楼……
她站稳后，沈煜便收回手，此刻听她说这话，也无多余表情，淡淡地答应：“好。”
陆太太心落下了，陆柏在远处等她，她脚步动了动，侧身对沈煜道：“再见。”
沈煜看着她保养得宜的脸上一脸疲态，轻声道：“母亲，再见。”
陆太太心被重重地撞了一下，率先背过身，离开别墅大门。
沈煜在原地看着她与陆柏的背影，直至眼睛长时间没有转动而感到发酸，才收回目光，恍然发现祇泽正靠着他，把手贴在自己脸上，惊觉自己不知被何时落下的飘雪打湿了衣裳。
沈煜用手捏了捏他的脸，“阿泽，喜欢海边吗。”
祇泽数着手指嘟囔道：“不喜欢吾塘村、不喜欢京城、不喜欢国外，剩下的都喜欢。”
沈煜笑道：“阿泽，我可能买不起大房子了。”
祇泽眨眼：“可以搭木屋！我看过视频！”
沈煜低头吻住祇泽，“阿泽真好养活。”
收拾好东西，杰森再一次将沈煜到基地门口，内心诸多感叹，不过两人都不是矫情之人，拥抱过后，几人再次出发。
诚雾也跟着，据说他们师门就在东北方。
几人换了七座的车，沈煜祇泽，空衍云煦，季冬安与诚雾，刚好。
车上，诚雾与空衍在互相交流科学知识。
“……实不相瞒，我自座偏财，财气通门户，要是做生意，千万身家都是小数……”诚雾上头，开始吹嘘自己八字。
季冬安兴致勃勃地报出自己八字，道：“大神求算！”
诚雾道：“你要看啥？”
季冬安有些羞涩：“能不能看看我未来老婆在哪里……”
空衍狐狸眼一弯，笑道：“你见过了。”
季冬安瞪大双眼：“什么时候……京城那么多人……”
空衍不理他，闭上眼哼歌，诚雾嘿嘿笑道：“小伙子事业不错，正官为用，得月令之气，透在天干，将来走仕途，不可小觑哦，第一胎女儿，儿子嘛，可能还得挑年份。”
季冬安学诚雾平时那般拱手：“谢谢大师！”
诚雾摸摸鼻子，大师什么的，听起来怪别扭的。
沈煜想当初那三卦，他不知何意，要不是他们叨叨，他都差点忘了。
掏出沈家手札，翻到沈钊逸当初给出的卦象，递给空衍。
空衍盯着这三卦，有些吃惊，沈煜道：“我爷爷卜的卦象，何解？”
诚雾也凑过脸，他不知沈煜的过去，但这卦象还是有点东西的。
空衍看着纸上的卦辞开始解：“第一卦为坎卦第一爻词，窖，为洞穴、深坑，你爷爷恐怕料到你的叔婶会给你设下陷阱。”
“第二卦，水山蹇，蹇，跛足也，意为受困，困卦，好在东北方为吉位。”空衍瞄了一眼祇泽，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恐怕你想要活着从乾山出来……”空衍不敢说了，诚雾看着窗外的风景，觉得煞是好看。
“……第三卦嘛”空衍狐狸眼亮了亮，“乾卦，九五至尊，受困而后飞于天际，大吉！”
沈煜握着方向盘，祇泽收回手札，替他放好。
云煦这几日恹恹地，对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兴趣，撑头靠在玻璃上，问道：“到乾山要几天？”
京城在北方，乾山在东北，距离约莫也要十来天，乾山是道教的禁地，每年由各派镇守，正是四大上神所封印灵气之地。
雪很大，路并不好走，车子不停颠簸，冒着风雪前进，好在祇泽空间放了不少之前他和沈煜做的肉菜，路上吃得倒也不错。
十天后，几人站在乾山脚下，此山巍然耸立，直入云霄，到了山顶，向下望去，是翻腾的云雾，根本看不见山底。
浓雾，空山，大雪，身在其中，恍若飘飘乎遗世独立，羽化登仙。
山顶有一个道观，不大，也有些年久失修，庙门题有对联，左为“存心邪僻任尔烧香无点益”，右为“扶身正大见吾不拜有何妨”。
内门又题：天地无私为善自然获福，圣贤有教修道可以齐家。
季冬安驻足凝望对联许久，内心感叹，世人对宗教误解颇多。
空衍就住在这个道观，他先是去道观后面给十四个坟堆一一上香，坟上一片荒芜，唯有厚雪盖在上面，用木头立了碑，上面的字用的是欧体，端端正正，跟坟堆一样。
上完香，他又四处溜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
天色已晚，大家又是长时间赶路，所以吃了晚饭，就各自休息了。
云煦是睡不着的。
回首往事，一幕幕的画面在脑海播放，仿佛是一部电影，戛然而止。
再次开场，人是一样，内容却大相径庭。
空衍找到她，说的话，做的事，在秩序正常的社会下，她竟觉得一点都不荒谬。
打开封印的玉佩，上一世死亡的情景历历在目，说不上什么，更多的是身而为人的悲哀，无论男女。
生，由不得自己选，死，也由不得自己选，很难，活着很难。
如果你知道自己明天就要死了，是什么样的感觉？
云煦既不想哭，也不想笑。
好歹，与上一世相比，她的死是有意义的。
“吱呀”，空衍房间的门被风吹开了，他打着哈欠，自言自语道：“我明明关了门的。”
寒光闪过，一柄锋利的刀直逼他要害，空衍一张符扔出去，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空衍赤手空拳与人搏击，沈煜闻声而动，奔到空衍房间，把来人制服按在地面。
空衍却扑通跪下，颤声道：“师父！”
那人神情疯疯癫癫，穿得衣服破破烂烂，他恍若未闻，嘿嘿笑道：“杀了我，杀了我啊！”
诚雾急道：“师叔！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死啦——死光光啦”空衍师父似是在回他。
诚雾法眼一开，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师叔灵魂怎么只剩一魄了！”
空衍闭眼，“代价……十四位师兄灵魂被打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师父三魂七魄散尽，是我强行留下一魄。”
不是亲眼所见，诚雾根本无法体会。
怎么会……
空衍呢喃，“师父，是徒儿不好……”
他缓缓伸手，把手放在师父头顶，百会穴上插了一根银针，只要拔出银针，这一魄，便也散了。
空衍狐狸眼沁出泪，“师父……”
银针掉在地上，此时空衍师父却突然恢复神智，双眼清明，抬手摸了摸空衍，“乖徒，为了天下人的性命，这是为师该做的。”
空衍急促道：“师父——”沈煜接住空衍师父失去支撑的身体。
空衍低低道：“师父……徒儿……好害怕啊……”
很难熬的一夜，所有人都没有睡着，十四堆坟墓的旁边添了一座新坟。
天一亮，空衍带着大家去灵池所在的地方。
一路无话，其实空衍想说一句：早上好，今天我们该死啦。
要进入灵池，有许多道机关、符箓、阵法需要通过，祖祖辈辈都在里面进行加固，为的就是防止有人闯入，为了一己之私弃全天下于不顾。
空衍带路，似乎这些对他都不是什么难事，一路畅通无阻。
在他解决最后一道机关，墙壁从中间移开，一道朴实无华的石门出现，石门约有五米高，右方有一个八卦盘机关，一手可以握住。
沈煜拿出水，递给祇泽，“累了吧，先喝点水。”
祇泽接过，咕噜咕噜地灌下，沈煜摸摸他的脸，笑道：“乖。”
此时空衍已经在八卦盘面前，把八卦盘向左转动一圈，停在震卦。
大家屏气凝神，盯着石门。
“轰隆隆”一声，石门像推拉门一样，从左至右滑开。
冲天的灵气扑面而来，好在大家提前吃了空衍给的丹药，不至于爆体而亡。
石门内里是绿色，一望无际的绿色，生机勃勃，清新怡人，心旷神怡，很空，很大。
四周都是石壁，中央有一潭绿池，像是绿色的墨加了金粉，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空衍深呼一口气，把装有晏秋与顾斐然的灵晶以及玉佩拿出来，投入其中。
没有任何声响，灵池在一瞬间沸腾，又立马平息。
“快，快走。”
身后石门在关闭，空衍立马定位到另一扇石门，把八卦盘拧在离卦，离为南，为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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