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管家竟是个老变态
师爷命人打来一桶水和皂角，擦干净地板。
趁这会儿功夫，赵朝宗起身走到师爷的桌前，坐下。
右手提笔，依照相关记忆的拼凑以及自己多年来临摹人物的经验，在纸上画下了高仁良的半身像。
“这是高员外？”师爷指着画像，不太敢确认。
因为赵少卿手绘的这张画，人物五官酷似高仁良，但是却与他现实的年龄不太相符，既没有胡子，也没有皱纹，倒像个年轻的小伙子。
赵朝宗放下画笔，点点头。
按照卷宗上的记载，高仁良并非本地人，而是邻郡宁丰县人，二十年前迁居至此。
而画中人的模样，便是赵朝宗依照中年高仁良的样貌，推测他二十年前的长相，所绘而成的。
毕竟容貌会随着时间而变化，骨相却不会。
“虽然可能不太准确，但五、六分的还原还是有的。”
刚好曹县令换好衣服回到公堂上，赵朝宗便将画像递给了他。
并且吩咐道：“你立刻命人将此画临摹多份，然后派发给一众衙役，叫他们分头到高仁良的老家宁丰县去，挨家挨户打听消息。”
他的要求很明确。
“本官要清楚的知道，高仁良在来到本县之前，是干什么的，都做过什么，又为何搬家。”
调查期限也做出规定。
只有七天。
“七日内，必须找到有用线索。完成任务便每人赏银二十两，从本官的俸禄中出；若不能按期完成，全体扣除两个月的月俸！”
奖惩分明，才能提高效率。
所有人瞬间绷紧大脑中的那根弦，纷纷丢下手头消遣的小玩意儿，拿起佩刀，严阵以待。
此命令一下达，大家也都知道了这位京城来的赵少卿，不好惹。
曹县令更是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头，应道：“是！请大人放心，下官等一定按时按质完成任务！”
发誓完毕，他立刻恢复佝偻状，慌慌张张的捧着画像交回师爷手中。
然后喊来所有在职的衙役，包括休假在家的，并且同时召回了在回春堂看守的那四人。
只留六个人在县衙继续轮班值守。
其余全部回家收拾东西，即刻赶往宁丰县收集线索，全力配合赵少卿查案。
……
至于白芨右手的骨伤，曹县令是一问三不知，连连摆手说跟自己没关系，当时那小儒生前来报官时双手完好，走时也一样。
赵朝宗瞧他一副吓尿的样子，不像会撒谎，便只能按下不表。
接下来的小半日，赵朝宗一边等方棠回来，一边将县里的案件卷宗草草检阅了一遍。
将其中存有疑点的地方，全部用毛笔圈出来，命曹县令重新调查，整理清晰后再上报朝廷归档。
曹县令和师爷从清晨站到午时，不过两个时辰，身上衣服便已湿透。
赵少卿大笔一挥，他们近五年的业绩便几乎全部推翻重来，还不能说“不”，真是有够让人郁闷和绝望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方棠来接人。
曹县令顿时眼前一亮，勉强保持挺直的脊梁骨终于放松下来，喘了口大气，毕恭毕敬的将赵少卿送到县衙门口。
“……二位慢走，下官便不远送了。”
赵朝宗挥了挥手，让曹县令和师爷都回去。
刚离开县衙，方棠便忍不住化身为调皮好动的小猴子，窜的一下跳到了赵朝宗面前。
一边倒退着走，一边好奇地问道：“你到底对他俩使什么酷刑了？竟然一见到我，就像看见拯救他们的神明一样！哈哈！”
赵朝宗眉眼淡淡的，毫无动容。
“正常询问罢了，他们怕，是因为心虚。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脸皮比墙还厚，挨了几百鞭子还有心思开玩笑啊？”
方棠噘嘴轻哼一声，不以为然。
“说说你吧，”赵朝宗不动声色地揉了揉左肩，问道，“你在高宅有何发现？”
“当然有咯！这一次，绝对能定案了！”方棠信誓旦旦道。
他将右手伸进袖子里，动作夸张的往外一掏，递给赵朝宗。
“美人你看！给——”
赵朝宗期待的打眼望去。
只见他右手掌心上托着一个银色的圆形花鸟纹胭脂盒，一打开，玫瑰花香便迅速融进空气中，飘散开来。
赵朝宗瞬间拉下嘴角。
下一秒便直接扭过头去，冷冷的回了一句：“这东西，留着你自己用吧。”
然后撇下方棠，兀自大步往前走。
他一脸无语，心中暗暗懊恼，自己怎么就信了这小子能干点正事，还派他去找证据？
结果大半天就带回来这么个玩意儿？
“盗圣”还真是时刻不忘老本行啊……
方棠眼瞅着对方反应不对劲儿，一转头，这才发现掏错了，连忙收起胭脂盒，再从兜里掏出一本书，追了上去。
“搞错了！搞错了！这个才是，美人你看——”
说着，便直接将书硬塞进赵朝宗手里。
赵朝宗这才停下脚步，拿起手中的书，一看书名——《草药集》，见上边的内容都是讲解各类中草药的药性和对症的。
为了节省时间，方棠直接翻开中间被人特地折起页脚的那一页书。
“美人你看这一页，这一句，中药十八反，白及和川乌。”
说话时，方棠手指的那一行字仿佛骤然间放大，跃入了赵朝宗的瞳孔中，引得他心头一震。
没错！
和之前萧见欢所讲的医理一模一样！
赵朝宗连忙将方棠拉进旁边僻静的巷子中，然后才追问道：“这本书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话刚一问出口，赵朝宗的脑海中便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是栀子的房间吗？”他又问。
方棠嘴角微微一上扬，抬手打了个响指，嘻嘻一笑。
“不愧是赵少卿，佩服。不过嘛……你只猜对了一半。”
“一半？”赵朝宗疑惑地蹙起眉。
只见方棠再次掏出那盒胭脂，让他仔细闻《草药集》上的味道。
赵朝宗这才发现，书上沾染了淡淡的胭脂香！
方棠颠了颠手中的胭脂盒，说：“这盒玫瑰玉露胭脂，确实是从那丫头的房间里偷来的，但那本书——”
方棠指了指赵朝宗手里的那本《草药集》，接着说道：“则是在管家房间的床底下找到的。”
闻言，赵朝宗顿感讶异。
但更令他震惊的是，方棠说，那位外表老实的高管家，实际背地里却是个老变态！
“这个中年老头，专爱收集女孩儿的贴身物件，而且都是全新的。他的衣柜底下还藏着一箱子胭脂首饰呢！
其中有一对银簪，本大爷第一次跟踪栀子到破庙的时候，就见她戴在头上，绝对错不了！”
按照方棠的推测，这盒玫瑰玉露胭脂，十有八九也是管家送的。
赵朝宗凝眉沉思。
暗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一抹狡黠的笑意掠过嘴角。
方棠看到他的笑，下意识一哆嗦，大脑中久违的闪过之前在大理寺狱内，被强摁着吃冰块的痛苦回忆……
紧接着，就见赵少卿朝自己勾了勾手。
方棠连忙附耳过去。
便听赵朝宗低声道：“你即刻放出风声，就说曹县令已经找到关键性证据，凶手是一名女子。
明日巳时，欲搜查高宅，拿人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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