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九月风起
“小粟啊，你们班这个月请假人数有点多，不能再批假了……“胡主任委婉提醒。
政教处每个月会统计班级请假情况，按规定每月每班最多发三张请假卡，不出意外，1906班被通报批评了。
粟米没细读班主任工作手册，又吃了一次哑巴亏。九月才开始，六班请假出校的学生就有二十多个。
唉，这班主任真做不下去了！
大早上的，糟心！
“小米，今天你值班哦。”李杼把教师考勤表和查堂表交到粟米手里。
“好的，”粟米抿唇笑，“杼杼呀，你们班好听你的话，你怎么教的？我想学学。”
“也没什么，就晚自习讲话抄离骚全篇一遍，违纪抄二十遍，重复犯错翻倍。我可能比较严格，他们敢怒不敢言，你还是别学我。你这小女生的性子，弄不好会被欺负。不通方言，他们骂你都不知道，别学别学。“李杼直言不讳。
粟米在心里思忖一番，也是。算了，管不住他们，我下学期辞了这班主任。
”小米，来帮我看看哪套婚纱适合我。“陶言招呼粟米。
粟米放下文件夹板，走到陶言身后，盯着电脑屏幕，“中式呀？”
“对。给父母敬茶穿的。”
“我又没结过婚……”粟米眼睛都要看花了，不知道是要庄重些的还是明艳些的，感觉陶言穿上都会很漂亮。
“你的审美很好，”陶言被她逗笑，“你日常穿的衣服搭配很好看，而且每天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我喜欢。”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啊。”粟米还扭捏上了，净装。
“我觉得这套不错。”粟米指了指第五套。
陶言点击那张图，很满意，又面露难色，“这套有点贵。”
“结婚是人生大事，怎么能马虎咧？贵点就贵点嘛，让你准老公付钱！”我坑死他丫的渣男，这还贵？不知道给言姐灌输了什么思想，不就一个月工资啊！还是她这个没转正的一个月工资，够不到交税标准的那种。
“好吧……”其实陶言也中意这套，只是一直在犹豫。
“言姐，不能苦自己，你要风光出嫁！等着我给你随份子钱。”
……
“上课！“
粟老师今天好凶的样子。
五班学生噤声，课堂难得沉寂。
粟米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没有过多装饰，耳朵上夹着银色贝壳耳钉，衬着她愈加冷颜。
好像这才是真正的她。
“朝代简表还有谁没背出？下课来办公室背。”
“嗯嗯。”
“这节课讲练习。单元检测卷拿出来。哪些题有问题？”粟米把电脑关机，交代。
第一单元结束，学生的问题多了起来，习题课也要上了。
“1、2、5、6、7……嗯，还有吗？”粟米看着标红的题号，满满一版，问题真不少。
一节课结束才讲完选择题，给粟米累的口干舌燥。
中途插科打诨的学生吵得粟米心烦，还要和思维角度不同的学生争论，掰正他们的思维好难啊……
“粟老师，等等！这题我没弄懂。”
粟米止住脚步，无奈转身。
“这题？书上十四页学思之窗，你去看看，还不懂再来问。“
有问题没在课堂上讲出来解决，硬要私下来问，老师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好吧。主要是这题真的简单，君权相权的关系怎么会没有君权受制约的时候，君权时时刻刻都在增强吗？只是历史总趋势如此。
她还得守着背书。
大课间办公室热闹，来问题目的、被老师抓来抽背的，当然，还有没事来请假的。
“粟老师，我要请假。”
粟米正在听学生背书，冷不丁被打断，神色一冷，“事假病假？”
“我眼镜坏了，要出校重新配过。”
这理由粟米听了不止一次，“还能戴吗？能戴就等等。我中午带你出去配。”
“能戴。可是……”
“好了，你先回教室。我还有事。”粟米打断他的话，”你继续背。“
“tmd！粟米她有病吧！眼镜坏了都不批假！“
那人回到教室大发脾气，“我c！真md事多！”
教室一阵沉默，该不该告诉他这个借口已经被用烂了，粟米不会信呢？
算了，不告诉，反粟大军就又多一人。
“嗯嗯嗯！对，她真可恶！”
“只知道对别的班献殷勤，有本事盯着我们搞学习啊！”
他们成绩有多差，自己还没点ac数。讲课不听，作业不做，考试垫底，粟米管管还顶嘴。
粟米又是两节课连堂，累的她不想笑了。
“老师，今天有文综晚自习，作业是什么啊？”七班历史课代表跟上她问作业。
粟老师不笑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怵的，高冷神颜美女谁敢亲近？上天会降下惩罚。
“嗯…预习第五课，做同步导练的网络构建和提炼优化。辛苦啦。”粟米拍拍她肩膀，浅笑，“晚自习我不一定会来，你及时布置作业就行。”
五个班都是晚三文综，不可能雨露均沾。上周去过了，这周就不会去。
五中重理轻文到了这地步，物化每天都有晚自习，文综三科每周只有一节共用的晚自习。
粟米今天没等周禾上完课去吃午饭，在隔板上贴了张小纸条解释。
她吃完饭直奔教室，等那个学生来。
平常她没在吃饭时间来过教室，今天一看，半数人不吃饭，去商店的。面包房的居多。
“你们不吃饭？”
没人回答她。
现在讨厌她的在班级占上风，有些人害怕被孤立。林楚的初中小伙伴就是这样，没那个胆子搭理粟米。
“张奇，吃完了吗？”
被叫到的男生不情不愿的回答：“嗯。”
“好。我带你去配眼镜。”
“你行不行？一外地人。”他还在那抱怨。
粟米无语，“你也不是本区人，或许还没我熟呢。走吧。”
两人走去门卫室登记，老师是可以在下课时间带学生离校的。
好歹这样不要用请假条了。
粟米是真没办法。
“怎么没车？这么热的天，你想晒死我？！”刚出来就找茬。
哪儿来的祖宗！
“就隔了一条街，你没那么娇气吧？你还是个体育生诶。”
被粟米堵了回来。
没走几步，又来，“你是不是歧视我们鹤冈区的人？我怎么就不熟了？！”翻旧账。
“你没事吧？”粟米无语至极，不会说话就闭嘴好吗，“你们天天不是上学就是写作业，哪有机会在别的区玩儿？没有歧视。我来五中这么久了，校外环境肯定比你们了解啊。”
“切！”张奇没话可说了，闷着头走路，md伶牙俐齿！
走到育才西街的尽头，他又发作，“怎么还没到？你会不会带路啊！”
好家伙，这欺人太甚！
粟米懒得骂他，低头看手机。
高一工作群里，六班午休集体吵闹被学工处登记扣四分。
粟米彻底跟这个月的奖金说再见了，还要用下个月的来抵。
粟米的心拔凉拔凉的，脸越来越黑。
加上天气燥热，一股无名火充斥胸腔。
粟米深呼吸，回去了再收拾他们！
“快走，快到了。“磨牙霍霍。
不得不说，这模样的粟米很有威慑力，把一米八的体育生都给镇住了。
粟米的步子迈的又重又急，仿佛要去催债。
趁着张奇在那儿挑镜框，粟米打电话给周禾，没过几秒被接通。
“喂，禾禾，我是粟米。”
“怎么啦？”周禾的声音懒懒的，像是刚睡醒。
“打扰你午休了？”粟米有点愧疚，她们的休息时间本来就很有限。
周禾那边愣了几秒，“没。已经起了的。”
“好，”因为电话那端是周禾，粟米的声音都放轻许多，怕惊扰了心上人，“我想和你换节课，今天第六节地理课换到明天第四节行不？”
“可以。”周禾应答很快，没经过深度思考。她很信任粟米，超乎寻常。
“谢谢。”粟米道谢后挂断电话。
周禾还想问她怎么了，她不想周禾掺和进来，更不想因为她影响周禾的情绪。
没等她说完就挂断？肯定有事。
这通电话把周禾的瞌睡虫给打跑了。
等会儿去找她，看她到底有什么事憋在心里。
干嘛换课？六班违纪了？
周禾一猜一个准儿，从寝室去教学楼，大厅里的电子屏实时更新，六班违纪那栏又多了一条。
不争气！周禾暗自摇头，粟米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班！学习差还违纪！好在七班虽然成绩排名差，但让她省心，违纪少有。
配好眼镜，粟米领着张奇回教室，顺便看一眼班上情况。
嗯，都睡得挺香啊，把她面子里子丢光了好受了是不？
粟米回办公室茶水间洗了把脸，出来，撞见周禾。
冷水入了眼，粟米眼眶微红。
周禾以为她哭了，“小米，怎么了？你别哭啊……”
“嘘……”被粟米捂住嘴，丢人啊，她才没哭咧！禾禾你害我！
“我没哭。”粟米控制好情绪，语气尽量平淡。
可在周禾眼里，她就是故作坚强，她好可怜啊，被抛弃的狗勾。
周禾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小米，工作没那么重要，不是你生活的全部，要保持开心呀！”
“禾禾，我真没事儿……‘粟米无奈，任她抚摸。
“口是心非，有事的人都说自己没事。”
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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