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听完后，祁飞鸾本以为自己会有什么情绪波动，然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片空茫。
改变？把任务交给他做、一起守岁过新年、允许他有自己的住所和假期、允许他搬回他33层原本的办公室……
听上去多好啊，只要他想，季星渊就同意。
可是本质上，不还是需要他允许和同意吗？
说想要和他一起守岁过新年，在祁飞鸾看来，这确实是季星渊想要改变而做出的笨拙的尝试。
可是他现在刚刚完成任务回来，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去休息，季星渊却还拉着他一起来守岁。
看似是改变，但这改变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只是季星渊一厢情愿的改变罢了，而他需要做的就是配合。
祁飞鸾想起以前他也邀请过季星渊一起守岁过新年，毕竟季泰霖和简鹭都对孩子毫无关心，偌大的季家庄园在万家团圆夜总是显得冰冷而空旷。
那时的季星渊是怎么说的——
“那只是浪费时间的行为，你不如趁这个时间去休息。”
当年季星渊拒绝和他一起守岁过新年，是因为他不愿意；现在季星渊想要和他一起守岁过新年，是因为他想要了。
季星渊说的那些，看上去是他的让步和改变，但本质上还是以他自己为中心。
祁飞鸾比任何人都了解季星渊，因此他才更清醒和悲哀地认识到，季星渊是那种天生的主宰者，他不仅主宰自己的想法，更有主宰他人、让他人围绕自己的想法而活的力量。
而有些人却和季星渊完全不同，他没有能力支配自己的生活，因此只能被这样的主宰者支配。
季星渊想要和他时刻在一起，他就要搬进庄园和办公室，他改变主意就又要让他搬出去。
凭借祁飞鸾对他的了解，他估计没过多久就会改变想法，让他再搬回来住。
那又有什么来回折腾的必要呢？
毕竟他很累了……
真的真的很累了。
“不必了。”祁飞鸾平静却坚定地说，“我给你工作，住在季家庄园、和你一间办公室，都方便我们上下班和沟通。至于假期，我确实需要假期，谢谢。”
由于两人还没有选电影，隔音极佳的影音室内陷入了死寂。
季星渊也没想到，他得到的会是这么平静而客套的回答。
刚刚在说出口后，他设想了很多种祁飞鸾的反应，是会委屈地问他为什么现在才意识到，还是会愤怒地说他不需要这么廉价的施舍……但哪种反应都比现在要好。
季星渊喉咙发紧，他说：“好，按照你的想法来。”
祁飞鸾看了眼手机，发现到零点还有一个小时左右，他问：“还要守岁吗？”
“要。”季星渊道。
既然两个人都对影史节目没兴趣，也都没再提看什么节目，这对他们两个来说太格格不入了。
季星渊打开屏幕将工作投屏到上面开始规划年后的事项，祁飞鸾则越来越困、越来越困。
温暖的室内、柔软的毯子和沙发，他几乎是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季星渊注意到他睡着了，也没有打扰他。
直到还剩5分钟到零点时，影音室的屏幕上跳出预先设定好的时钟开始倒计时。
季星渊控制庄园内的智能系统，打开了所有的灯，接着侧头看到祁飞鸾睡着的模样，本来没想叫醒他，但在影音室内睡到底不如回房间睡舒服。
略一犹豫，季星渊还是觉得让他回楼上房间睡比较好。
季星渊靠过去，看着祁飞鸾睡着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靠过去轻轻在祁飞鸾额头上落下一吻。
这一吻又轻又安静，发生在隐秘狭小的室内，发生在另一方沉沉睡去并不知晓的时刻。
季星渊叫醒了祁飞鸾，在屏幕上时钟的秒针一格格接近最上方的12时，两个人跟着秒针一起默数。
3、2、1……
新年快乐。
……
新年过完，季星渊如他所说的给祁飞鸾放了假期，但他自己却完全闲不下来。
季泰震刚刚被打击被迫放权，但他手下的那些人占据了位置、得到了利益，可不会轻易放手，季星渊还要继续安排人接手季泰震的势力。
与此同时，新年七天假还没过完的私生子季银砾，本来正窝在自己的房子里快快乐乐打游戏，结果下一秒就受到了季泰震发过来的信息，让他现在立刻出门去见他。
季银砾顿时兴致全无，还翻了个白眼，暗道一声晦气。
尽管季银砾一点不想在现在这个时候去见他，但季泰震是他叔父，而且在季家有一定权力，完全不是他一个游手好闲的私生子能够抗衡的。
季泰震让他过去，他就得过去，他要是拒绝，没多久季泰震就会派人来“请”他过去了。
季银砾只能爬起来换好衣服出门，上车去见季泰震。
季泰震坐在沙发上，看到季银砾就亲热地说：“银砾来了，快坐快坐。”
季银砾也不跟他客气，往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坐，道：“叔父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季泰震有点不悦，虽然是他让季银砾坐下的，但他居然还真就直接就坐下了，果然是个私生子。
季泰震将那点不悦掩盖地很好，道：“银砾啊，你今年也20了，也没在集团里入职工作。叔父是觉得，你哥既然不帮你安排，那我这个做叔父的就得帮帮你了，你觉得如何啊？”
季银砾本来还以为这次也是和以前一样，这位叔父在新年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侄子，因此才来折腾他的，但没想到他居然上来直接放了个大招。
季泰震这是什么意思？
季银砾只是个私生子，他母亲只是季泰霖众多omega情人之一，他在季家大部分时间都是透明人。
他没有季氏集团的股份，也从来不插手季家的任何事，只是拿些季家基金每年给他和他母亲的固定份额的赡养费，当个游手好闲、花天酒地的有钱公子。
季泰震这次的意思，居然是想让他进入季家集团吗？
季银砾没有开心，反而收起来那点吊儿郎当，惊出了一身冷汗。
季泰震是想利用他，把他推上台面，跟季星渊打擂台吗？
季银砾立刻联想到了之前他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是除夕那天后季家内部管理层要经历一场地震了。
季银砾虽然是个纨绔，但毕竟是季家这种豪门的私生子，在豪门斗争涉及自己时脑子转得飞快。
他对自我的认知也特别清醒，他是脑子被云轨反复压了才会觉得季泰震让他进季家集团是好事，他能斗得过季星渊吗？
绝无此种可能。
没看季泰震这都斗争失败了，打算推他上前当幌子吗？
他现在之所以还能拿着季家基金给的天文赡养费，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当他的富n代，只是季星渊想不起他来，而且季星渊针对他是给他抬咖。
但他如果不老实，季星渊估计也不会手软。
季银砾立刻开始摆烂，说：“叔父，你也清楚我什么都不会，让我进集团纯属给集团拖后腿，真的不用了。”
季泰震知道他在想什么，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说：“用，而且必须用，叔父现在老了，可就指望着你了。银砾，我安排你进集团，未来集团的股份有你一份，那可比你现在拿到的那点零花钱多得多了，这对你也是有极大好处的。”
但对你来说好处才最大吧。
季银砾硬着头皮跟这个老狐狸周旋：“叔父哪里老了，何必指望我呢？我真指望我不上。钱我现在绝对够花，不用更多了。”
季泰震神色沉沉下，他本来就看不上季银砾，三番两次被拒绝后也懒得再装什么叔侄亲情了，直接道：“我想安排你，那就安排你，跟你的想法关系不大。你如果不听我的安排，你那点够花的零花钱可就不一定能保住了。”
说着季泰震动动手指，给季银砾发了一份文件，他抬了抬下巴，说：“看看吧。”
季银砾一看季泰震的态度，心里当时咯噔一下，他立刻打开手机查看那份文件。
那是一份dna鉴定书……
鉴定书上写得很清楚，季泰霖并非他生物学上的父亲，也就是说，季银砾其实并不是季泰霖的亲生子。
这件事，其实季银砾知道，不光他知道，已经死了的季泰霖和他母亲全部都知道。
季泰霖之所以知道，还将季银砾带回季家，宣称季银砾是他的私生子，只不过是刺激简鹭的又一个手段。
因此季银砾对于季家从来没有过什么想法，季家每年都会给他和他母亲一大笔钱，这些钱对普通人来说都是天文数字，足够他们母子过上富裕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除了钱外，哪怕他只是季家的私生子，也明里暗里享受了许多季家提供的人脉和其他各种隐形资源，
季泰霖把季银砾和他母亲当工具人用，季银砾和他母亲心知肚明，这是明码标价的暗中交易。
“你不是季泰霖的亲生子，我估计我兄长是知道这一点，但他已经死了，而且是猝死，没有留下任何遗嘱。我完全可以拿着这份鉴定去法院，告你们母子隐瞒真相诈骗，到时法院不仅会让你们还回这么多年拿到的赡养费，还可能给你们母子判刑。”
季泰震其实对季银砾是不是季泰霖亲生的早有怀疑，这份鉴定是在季泰霖死前做的。
毕竟他对季泰霖和简鹭的事也很清楚，知道兄长对简鹭那种扭曲的执念，季泰霖有那么多的omega情人，如果他是那种控制不住的，私生子绝不可能只有季银砾一个。
但偏偏就有了季银砾这一个私生子，季泰震当然对此有所怀疑。
“银砾啊，你母亲已经有了还算幸福的新家庭，你也才刚刚20岁，正是大好年华。别怀疑季家的能量，你绝不想闹到那个地步的，对吗？”
季银砾死死盯着季泰震，后牙根缓缓咬死，他极力控制自己才没直接一拳砸在季泰震那张虚伪恶心的脸上。
“对。”季银砾几乎是硬挤出来的声音，“叔父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我一定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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