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莲子芯
“你多行不义天道不容”
“思程云待你如子你也下得去手”
“顽劣不堪毫无教养”
“你就应该去死”
“是你杀了我师伯,是你杀了他们,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你”
“杀了她、杀了她”
“你害人害己这世间岂能容得下你”
“梦澜、梦澜、我们一起回无梦山可好?”
“梦澜、我捉鱼给你可好”
“梦澜、梦澜”
随着幻境消失梦澜一口血吐了出来,几日的修习已让她元气大伤,为了能看清幻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日夜研习这钟罄,揣摩这钟上的经文,但每每就要冲破阻碍的时候便会停滞,无法在前。宋离则一直守在身旁,只得默默的照顾着她,无计可施。
“道长。可还好。”
“无妨。”
“道长我们不想了,好不好,你日日在这听这钟罄,全身经脉混乱,所有气血逆行倒施,如果要是哪一步偏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啊。”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道长,以前的事情,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梦澜侧脸望向宋离,自己这般任性,也确实让他担心了,“无事,不担心我,知白,我想吃鱼了。你去买,这次换你做好不好?”
“吃鱼,我做?我做出来的,能吃么?”听得道长突然想吃鱼,还要自己做,想在那无极观自己也是下过厨的,连锅都烧漏了,便知道长这也是在换着法子安慰自己呢。
梦澜见他不肯动,也是学他的样子撒起泼来,“诶呀,我这气血逆行,身虚体乏,能不能活,可就要看你这碗鱼汤了。”
看梦澜居然还学起自己的样子来,宋离也瞬间放下心来,便答道,“诶呦呦,行行行,我去买,我去做,为了你能活,行了吧,我可提前说好,我做了你要是吃不下,那我可就要给你往下灌了。”
“往下灌?诶呀,要杀人了,老天爷啊,你可睁开眼看看这世道吧。”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玩闹,竟也好似忘了刚才生死一瞬的事情来,见梦澜恢复不少,也确实要进补一下,宋离便起身想着再去一趟集市。
“老天爷忙着呢,才管不了你,他要能管,让他来给你做鱼吃。那你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就别再听这钟罄了,我出去了。”
“嗯,去吧。”梦澜听得宋离走远,便继续开始打坐调息,身体里还有淤血尚未逼出,若是再当着宋离的面吐出来,那估计下一秒就能看见宋离吊在房梁上以死相逼了。
方才在幻境中梦澜又听到了那个温柔的声音,他叫着自己的名字,说要带自己回无梦,还要为自己捉鱼,想到这梦澜不禁有一点害羞,但是不知为何,这次的声音好似和之前叫她的声音不一样,调和着自己的经脉,顺着丹田的流转,梦澜将淤血瞬间逼出体外,靠在钟旁喘息着,忽的好像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心想不好,宋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看见自己吐出来的血,还不知道要怎么胡闹呢,连忙叫道,“知白,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本以为会听到宋离铺天盖地的埋怨声,但是却什么都没听到,安静的房间中只有两个人的心跳和呼吸在回荡,这不是宋离,梦澜心中一惊,立马手持银针抬头转向声音的朝向,冷冷问到,“你是谁?”
这一问却久久未得到答复,梦澜戒备的听着,却发现此人未有杀气,且心跳呼吸并不平稳,还稍有紧迫乱序的征兆,便抬起来缓了口气,依旧还是那句,“你是谁?”。
听得一声很长的呼吸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梦澜……”
十一年前长辞观中
“梦澜、梦澜、你别哭了,好不好。”无极观的石壁前,梦澜正对着家规跪着,一张小脸哭的粉白粉白的,在一旁的思墨则急的团团直转,手足无措的蹲在一旁,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本来就心生委屈的梦澜听得思墨的声音更是有气,刚被师傅罚完,现在看见这观里的人就窝火,思墨还敢直言自己名讳,恼怒的对着思墨呵道,“别叫我梦澜!”说罢哭的更厉害了。
“你别哭了,我这里有果子,今天早上特意摘的。”见她哭得不停,思墨想到今早上路过山楂树看上面果子红了,便想摘来给梦澜的,立马拿了出来。
“什么果子?”梦澜还是爱吃的,看了有吃的,立马停了下来,小脑袋吭哧吭哧的一边抽泣一边看了过来。
“给你,都给你,你别哭就好。”思墨看得她感兴趣,赶紧将怀里的山楂都放在她手上。
梦澜接过来放在嘴中一咬,瞬间眉毛都拧在一起了,“呸,这什么啊?酸死了。”
“这是山楂,正是酸的才好吃啊。”
“你走开,什么破山楂,我要吃最甜的果子!”梦澜本来就难过,这下可好,被这山楂一酸,整个人连火带气,把思墨给的山楂狠狠扔了一地,又是大哭起来。
“你、你别生气,我这就去找好吃的果子,只要你别生气。”思墨见这山楂不但没哄好,还反而让梦澜生起气来,瞬间头脑充血,彻底没了主意,只听得梦澜要吃甜的,便一股脑的跑去找师傅去了。
无极观里很少看见有弟子毫无章法的乱跑,更何况是严于律己的思墨了,当思墨气喘吁吁跪在师傅面前的时候,也是吓了思程云一跳,连一旁前来问道的云中逸都愣住了,还以为无极观来了什么大敌,着实紧张了一下。
“师傅,哪里有果子,要很甜的那种。”
被思墨惊着了的思程云又突然听到思墨要什么果子,愣是反应了好一阵,还是一旁的云中逸接过了话来问到,“果子?你要果子做什么?”
“拜见云叔父,是梦澜,梦澜说山楂酸,她不喜欢山楂。”虽是心中慌乱,礼数还是万万不敢忘的,思墨回了云中逸的话又作了揖,连忙转向思程云继续问到,“师傅,你告诉我,哪里有很甜的果子,兴许她吃了果子就不哭了也不生我的气了。”
听得因为梦澜,两位师长也是瞬间明了了,自从三月前梦澜到了这无极观,思墨这孩子十几年的修行算是都白练了,少年心性谁人不知呢,思程云随即答到,“思墨,你告诉师傅,你是不是很想让子吟开心?”
“嗯。”思墨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如果,你让子吟吃到了很甜的果子,可她还是生你的气呢?”
“那……那……”思墨让师傅这一问,也问的不知如何回答,方才只闻得梦澜要吃甜果子,若是寻得了还生气,那可如何是好。
在一旁的云叔父看着有趣,便趁机说道,“那一定是果子不够甜,就得去找更甜的。”刚说罢便被一旁的思程云瞪了一眼。
“云叔父,你能告诉我,在哪里寻得?”思墨此时也管不得师傅生不生气,听到云中逸知道,便立刻追问起来。
云中逸一看思墨这样子便想试探一下,“有倒是有,但离我们这甚远,你得一人去寻,甚至可能会遭遇危险,你确定要去?”
哪知思墨丝毫顾忌不得什么危险,想也没想便答道,“要去。”
听闻思墨如此斩钉截铁,云中逸好似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对着思墨说到,“好,自无极观后山直下,上官道进入南夏地界,你便可在汉江流域找到我北寒之地最甜的果子,十六年来你从未下山,你当真,要为了这个才进观不足三月的小丫头以身犯险?”
“我愿!”思墨对着云中逸毫无犹豫的回答到,随即望向思程云,“师傅,允我下山吧!”
思墨自小跟在思程云的身边,一直循规蹈矩从无越界言行,也更不是那种求人的人,本想到第一次求自己,居然是因为一个才来观里的小丫头,思程云也是又气又觉得心疼,便将跪在地上的思墨扶了起来,安慰道,“思墨,快起来,勿信你云叔父的话,子吟想吃甜食,吩咐后厨做予她吃便好,何须你下山去寻。”
“诶呀,这厨子做出来的,哪比的上千山万水去寻来的让人欢喜呢。”思程云本想着抚慰一下,了了思墨想下山的心,结果没想到身旁的云中逸不嫌事大的来了这么一句,瞬间思墨的眼睛的都亮了,听得能让梦澜欢喜,此刻他便是什么也不顾了。
“师傅,求求您,允我下山吧,徒儿自幼跟在师傅身边,功法修识都是您和云叔父亲自教导,定可以保护好自己的,您就当让我下山历练了,您就应了徒儿吧。”
看着跪下恳求自己的思墨,他这个当师傅的也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要怪就只能怪这个多嘴的云中逸,只是思墨从未下山,独自一人却有不妥,想着隔日派几人跟着,便对思墨说道,“你且去吧,万事定要安排妥当,切莫着急,明日一早,为师亲自送你下山。”
“谢谢师傅,那徒儿即刻就去收拾。”听闻师傅应了,思墨大喜,连忙扣头辞别了思程云和云中逸,一溜烟便跑没了影。
看着跑远的思墨,思程云转过身看着云中逸,此刻一剑了解了他的心都有了,“你!你真是……”
看着气的说不出话的思程云,云中逸连忙解释道,“思墨他都十六了,他迟早会懂得人情之事,与其让他后知后觉受尽相思之苦,还不如早点让他吃点苦头。”
听闻云中逸就是笃定了思墨这次下山会吃苦头,思程云更是生气,“他从未下过山,与那梦子吟才刚相识不足三月,他懂什么?”
思程云说思墨什么都不懂,云中逸也顶撞起来,“怎么不懂,别说相识三月,哪怕短短三天都……”结果刚说一半,就看见思程云那吃人的目光,也瞬得住了嘴。
“受尽相思之苦?哼,那还真是委屈你了。”听得云中逸说受苦,思程云头也不回的向殿外走去,也不知这两人话里有话到底在说些什么。
“程云,你去哪……今日可是……”看见思程云起身要走,云中逸急忙叫住他,好似要提醒什么,结果又被赶来传话的弟子打断。
“不好了师傅,不好了师傅。”听到又有弟子说不好,思程云已经压不住心中的怒气直言道,“又怎么了!!!”
“思墨师兄,思墨师兄破了护山的音声屏障,跑下山去了。”
“这!”听完思程云怔在原地,都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自己方才答应思墨明日就亲自送他下山,他怎么能如此按捺不住,还居然自己打破了护山的屏障,这一瞬间,私逃破障不尊师长不守观规,这让思程云如何接受的了。却没成想身旁的云中逸居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还挺厉害。”
“你还笑的出来!!!”
“冲我发什么火。”云中逸被思程云突如其来的发火吓了一跳,随即说到,“要不是你让那小丫头面壁思过跪了整整四个时辰,思墨能下山?说破了,还不是因为你们无极观的吃食实在太差,也怪不得那小丫头吃了你的锦绣鸡。”
“你!”
“我一直很好奇,那锦绣有何珍贵?你都养了尽十年,那鸡老的都走不动道了。至于那么生气么?”
“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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