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桃林石像
“你为何天天来这石像前。”
“扫雪。”
“寒冬已过,哪里来的雪?”
“桃花,你看这漫天嫣红,不就是雪么。”
“我原以为你会恨叔父。”
“我说过,我不恨任何人,是我杀了观主,无论何种缘由,都该受到惩罚,叔父守了观主一生,被我毁了,我又有何资格恨他。”
“梦澜,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记得。”
“你不记得?那是何人将你从谷底救走?”
听到谷底两字,梦澜浑身打了个寒颤,有一种无名的恐惧袭上心头,清醒后她全然不记得掉落谷底的事情,关于自己的传闻也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世人都说自己掉落了谷底,后又不知被何人所救,但无论真实的情况如何,她只知道,本该救她的人,没出现。
“不知,但不是你。”
“我。”
石像下,恭恭敬敬的放着贡品,台面被梦澜擦拭的很是干净,自从来此地为思墨疗伤,梦澜就每日来替常叔清扫,偶尔还会拿出藏在后院中云阁主生前酿的桃花酿,坐在石像前与云叔父对饮几杯。而思墨除了每日换药,也都会来石像前陪梦澜坐一坐,说是陪梦澜,也是陪叔父,好似二人坐在石像前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一般,在师傅和叔父前听训。
梦澜让常叔每日调好药为思墨疗伤,说是药,其实就是混了药粉的蚀虫,每次换药都像渡劫一般,软木都能咬下来一块,后来估计是常叔与梦澜说了,看不得思墨那痛苦的样子,本想着能让梦澜想些镇痛的法子,结果第二天换药的时候,思墨便被梦澜脖颈后打了一针,瞬间动弹不得,也叫不出声,只得干忍者,药换罢整个人便晕了过去,常叔在一旁也不敢说什么,但好像从那天起,思墨就觉得自己能忍住疼了。
就这样被梦澜折磨了半月有余,突然有一天,梦澜拿着云叔父的桃花酿就到思墨房里不由分说的给硬灌了进去,整整一坛,一滴不剩,思墨都没来得及醉就昏死过去,随后梦澜叫来了常叔,帮忙退掉了他手上包扎的布带,一双猩红还透着骨像的双手露了出来,连常叔都吓了一跳,这手上的肉都几乎被吃的差不多了,只留下手筋和薄薄的一层粉肉。
削骨蚀肉,重生肌理,如此倒行逆施的天罚之术,必要付其代价,只见梦澜在自己手掌上深深的划开了一个十字,鲜血瞬间流下,滴在了思墨的双手上,一旁的常叔从未想到梦澜的医术竟是这样以自损为代价,用命来救人的代罚之术,之后整整十日,每日都在思墨昏迷后对他的双手施以鲜血厚养,终使得思墨的双手,奇迹般宛如新生,新长的皮肉细嫩,葱玉纤白,只是过于柔嫩,连剑都有些拿不住了,看着自己重新长出的双手,思墨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宋离的面容能比之前相较更为俊俏,只是他一直醉着,并不知道代价是什么。
“啊常,为何最近几日,都不见梦澜的身影,她可是……可是弃我下山了?”自从思墨双手行动正常后,梦澜便再没有出现过,常叔每日用桃胶熬了补品与他养身,多出来的桃胶就用来涂手,好让皮肤能长的再厚一点,连续三日都没有看见梦澜,思墨终于等不住了,之前常叔说梦澜为他寻草药去了,可是整整三日都没回来,若不是出了事,那只能是下山去找宋离了。
“姑娘啊,她……她真的寻草药去了,公子莫多想,您多练练剑,您这手得重新练剑磨了茧,才能恢复功法,多练练剑姑娘她就回来了。”常叔一边熬着补药一边敷衍道。
“好,那我去练剑。啊常,你做这么多饭菜,咱两个人怕是吃不完啊,我帮你煮吧。”思墨看见了常叔在灶台上煮的饭菜,平日里他一直养伤从未来看过常叔做饭,今日过来才看见那灶台上蒸蒸煮煮好一副热闹景象。
“诶呦公子诶,老奴哪能让公子煮饭,您可别折煞我了,阁主在世可是把您当儿子看待,您可别欺负我喽。”说着,常叔一把接过思墨刚拿到手里的汤匙,连忙心疼的查看了下思墨的手,“姑娘把您的手治好可是不容易,别烫着了。”
听着常叔说到梦澜,思墨也就立马乖乖听话,练剑去了。走到桃林,发现已经许久未有人打扫了,梦澜三日未见,可是地上飘落的桃花却有半尺多高,倒像是半月未扫,便拿起一旁的扫帚开始打扫起来,扫着扫着就突然想起来,无极观的后山也有一小片桃林,每年入春时节,花瓣就会飘落到无极观,师傅便找来梦澜去打扫,刚开始思墨还会偷偷帮一帮,后来师傅找来思墨让他好好远处看着梦澜扫地,这才发现,在无人打扰时,梦澜会在扫帚上施加内力,但凡扫过的桃花不残反艳,再结合五行之术,是实打实的练功之法,想到这里,思墨也学着心中梦澜的样子,开始调息内力,尝试将内力逐渐放出,但刚尝试没多久便发现,释放出去的内力居然收不回来,梦澜的功法是无梦山的不传之法,而师傅教梦澜的其实更多是修身养性的道家学说,这主动将内力散出去收不回来可如何是好,正沉思着就听见常叔唤他吃饭,“公子啊,吃饭了。”
“啊常,一起吃吧。”思墨扶常叔坐在石像前,常叔对云中逸及其尊重,而思墨在他眼里就是这桃花阁的公子,自己乃奴仆身份所以从未和梦澜思墨一起同桌用膳,面对思墨的邀请也是摇摇头,“公子吃吧,老奴就不必了。”
“啊常,当年叔父救您回来,从未把您当做奴仆的,您和叔父一样,都是我的长辈。”说着便要常叔坐下。
“还是公子好好用膳吧,老奴伺候了阁主一辈子,可不能最后让阁主看了笑话去。”说罢也是笑着离开了。
思墨看着常叔佝偻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许悲凉,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一一离开了,他自小性情寡淡,其实和师傅一样,是个心思细腻的悲情之人,看着眼前精致的小菜和汤粥,每一样都是为了他精心熬制的,想了下,还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吃不下,便端了饭碗起身去灶前找常叔去了。
一路来到灶前发现,灶前锅碗还未洗,但是常叔不见了,看着空空的锅台,他突然有一丝怀疑,之前那锅中那么多吃食,现在除了他的,其他竟都不见了,难道常叔如此能吃,心中有疑的他发现地上有汤粥洒下的星星点点的痕迹,常叔走路并不是很稳,所以若是带了饭菜去往别处,往往会不小心洒出一些,关键是,他带着饭菜去了何处?
一路跟着痕迹和脚印,兜兜转转居然到了桃花阁的冷风峡,那个当年梦澜救下宋离的天牢之处,在洞口查看过后思墨便谨慎的探进洞去,没走几步就听见常叔的声音,“姑娘,你躲在这也不行啊,这连阳光都照不到,阴冷的很,你这手上的伤口也难以愈合啊。”
“我不是跟你说过,只有晚上他睡着了你才能来么,谁让你现在过来了。”
“我给您送些吃的,您放心,公子他不知道的。”
“……他都已经在洞口听着了。”
“啊?你说公子在……”听到梦澜说思墨已经在洞口发现了他们,常叔立马向身后看去,而被拆穿的思墨也不再躲藏,走了出来。
“诶呀,公子您怎么到这来了,这,姑娘,老奴我真的是……”
“罢了,回去吧,我也回去,不怨你,回去给我多做两顿饭就是了。”说完,梦澜起身接过常叔的食盒,一步一步走到思墨的面前,“闭嘴,出去再说,我饿了。”
思墨本来确实有话想问,没想到梦澜走过来就直接让他闭嘴了,在原地怔了怔,也只得跟在梦澜后面,跟着跟着就发现不对,梦澜的身形不稳,是大虚之像,走一步晃两步,额头也出了汗,思墨想上前搀扶,却被一袖子挡开了,她不愿自己碰她。
回到观中的梦澜靠在床上便虚脱的动不了了,常叔去灶台重新热了饭菜,刚想给她端进屋,便被思墨拦住了,一顿软磨硬泡才终于让常叔开了口,把原委经过都告诉了他。
“整整十日,每日都需重新划开伤口,姑娘说伤口愈合大约五日左右,就不在你面前出现了。你们两个,也算是我看着长大了,这性子,怎么就和当年的阁主还有程云前辈一样呢,怎么就是这么倔,诶……都是孽啊……”
思墨端着饭就这么在梦澜的房前站了好久,与其说是有愧道更不如是害怕,就那么一直站着,直到房内里面传来一句不耐烦的埋怨,“饭凉了,你让我吃还是不吃!”,他才悻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喂我。”
“啊?……哦,嗯!”刚把食盒放下就听见梦澜让他喂自己吃饭,思墨直接腿软了一下。
“别误会,还差两日,方可痊愈。”
“……嗯。”思墨也不多言,只得一点点的将粥吹凉了,轻轻与梦澜喂去。
“粥里,兑了蜜?”梦澜喝了几口,便察觉到和之前常叔送来的吃食不同,多了一丝清甜。
“嗯,趁花没败,采了蜜。”说罢两人就再未开口,静静的直到梦澜用完了膳,思墨便端了碗出来了。
走在路上,思墨身形也是摇摇晃晃,晃的比梦澜还厉害,将碗交于常叔后他便一个人坐在屋顶上,一直坐到明月当空,就这么一直发着呆,脑子里好似什么都有,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心中有好多问题,但其实这些又都不那么重要了。他有一种冲动,在很久之前曾经有过这个冲动,他想用一种方法,将梦澜留在她身边,无论她心里还是否有他,是否愿意,都不重要,他把头埋在膝盖里,嘴里嘟囔着,“锁起来?”然后看看自己的手,“要不,再把自己弄伤吧,就这么让她一直救?”
而此时,就在思墨所在的屋顶下,房屋内,梦澜听着他如此光天化日下的想办法,也是觉得好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的耳朵太灵未必是件好事,有些事情也许不知道其实更好,知道的越多,心就越动摇,忽的就听见头顶一句,“下毒吧……!”
“……”梦澜额头的筋抖了一下,随即一根针就打了上去,然后便听得一声惨叫,和常叔受到惊吓的声音。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你怎么,你怎么从房顶上摔下来了,哪碰了,手怎么样啊,伤了没?”
“啊常,我没事,我没事,莫慌,咳咳。”思墨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腿上的银针,朝房间望去,觉得自己真的是病了,光想着上房顶,也不看看上的是谁的房顶。
“公子真没事啊?”
“无妨无妨,啊常,你去歇息吧,不用管我了。”思墨运功逼出银针,小心翼翼的收好,看着紧闭的房门,想了想还是站在了门口,轻轻唤了句“梦澜。”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应,刚想离开却忽的听见里面应答,“你进来吧。”
思墨进到房中,静静的走到梦澜的床边,梦澜靠着被褥,看面色,是比刚才好了些,他想看看梦澜的手,可是不敢,只得远远望着。
梦澜查觉到他的心思,默默的把自己的袖口朝上掀了起来,然而让思墨震惊的是,他看到的不仅仅是双手的十字伤口,还有那两条纤细胳膊上的整整二十七道伤口,每一道都是深长无比,他再也顾不得梦澜是否允许,直接趴在床前握住了那两条胳膊,把自己的脸埋了进去,再也抬不起来了。
“这些伤口,里面有六条,是我为了救知白留下的,其他的,是我在洞中醒来的时候就有的。”
“洞中?”
“是,我不记得发生何事,我身上,这样的伤口近百条,全身的骨骼都有重接之像,修识全无,最重要的……”梦澜说着,手朝着自己的头发抚去,低下头对着思墨的耳朵轻声问到,“我的头发,是你割的?”
“……”思墨浑身颤了一下,整个人趴在梦澜的腿上握着她的手,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随即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正是那当年他亲手割下来的一断青丝。
梦澜顺着盒子摸去,心中也是爱恨交织纷繁复杂,但她却总是怪不起来,那是对于思墨来说,如兄如父的存在,是照顾自己六年的观主,如果是她,也会这么做吧。她轻轻抚着思墨的头发,“我又没欺负你,才几年没见,你怎么变的和姑娘一样了。我其实很想问你,你真的,在我掉下涯后,没有寻我?那为何这五年你又一直追缠不休?”
“我……我被关在密室,叔父……叔父挑断了我的筋,待我到山下时,你已经,不见了。”
梦澜听完,立刻将手向前伸去,被思墨握在了手里,思墨将梦澜的手贴着自己的脸庞,像个孩子一样把脸埋了进去,“你终于,让我碰你了。”
梦澜也是心里一阵悸动,想把手抽回去,却被思墨死死抓着,“你怎么知道我这五年一直再找你。”
“我一直知,我所过之处,皆有阵法,但凡有同用法术寻我之人,法阵会自动将其引向相反方向,法阵内鸟兽自会告知与我。”
“鸟兽?”
“观主教你的静心诀,你忘了么,”
瞬间思墨的脑中想起来,十一年前,就是在无极观的后山,他本在修习静音决,睡着的时候与梦澜初次相遇了,“静音决,师傅说,此决可使人沉寂在花鸟鱼虫、风雨雷云的自然声响中,聆听自然之声并从中参透一切世间本源,是道家修炼的基本,可我就是做不到。”思墨埋在梦澜的手里默默念着。
“你为何,老打我,第一次见你,你就打我,在南夏的桑园中,你也打我,在后山的山洞中……”说着说着思墨就没声了,听思墨轻轻诉说着,梦澜也将头转向了一旁,不敢再转向思墨。
“梦澜,我想看看你的眼睛。”说罢就伸手想去碰梦澜眼前的丝带。
梦澜瞬间浑身一惊,立刻挡住,“不可!”
“梦澜,让我看看好不好,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来寻你时就想着,你若恨我,我就让你杀了我,你若不恨我,那我就这样跟着你,或远或近,看着你好,陪着你痛,可你身边有了宋离,或远或近我都靠近不得,他照顾了你五年,我嫉妒他,我恨他,我明知是自己无能,怨不得别人,可我依旧恨他,我甚至想杀了他,把你夺回来,可你却对我拔出了灵纹,你为了他想杀我,我如何能甘心,如何能……”
“你既不甘心,为何又自己撞到剑上,当时若你在向前一步,我就是把血流干了也救不了你。”
“因为那样你会开心啊,我恨他,可若能再得你一次欢心,哪怕是为了他,那我又有何死不得?”思墨边说边顺着梦澜的手臂轻轻抚着,拉着梦澜的衣角将她上身拉向自己,就在双唇即将触碰之际,思墨突然拉掉了梦澜遮眼的丝带。
大惊之余,梦澜立刻抬手挡住自己的脸,“思墨你……”,还没反应过来却被思墨一把抱在了怀里。
“不怕好不好,不怕,梦澜我在,不怕。”思墨紧紧的将梦澜搂在怀里,嘴唇一点一点的亲吻着梦澜的耳垂,顺着脸颊一点点上移,他深情安抚着梦澜,双手紧紧把她拥在怀里,终于僵硬的身体逐渐在他怀里柔软了下来,他才敢把目光挪到梦澜的面前,他想看看到底自己亲手把她害成了什么样子,他想知道她为了他受了多少苦,他一直想弥补自己的过错,他甚至想为她挖眼,为她夺目,早在见她之前他便一直在思考这些事情,他想找到梦澜后就把自己的眼睛给她,若是她不喜欢,那他就去找好看眼睛之人,挖了送予梦澜,但无论如何补救,那失目之痛,他都没办法替她承受,那便要自己看清楚,看的真切,自己是多么愚蠢懦弱,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
然而无论心里有何种准备,当梦澜睁开双眼,两个漆黑的空洞出现在思墨眼前的时候,思墨还是如魂魄抽离一样,脑中一片空白,连自己的手何时伸向自己的眼睛都不知道,看着梦澜抓住自己的手,他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下意识的想将自己的眼睛挖出来,帮她把那两个洞填上。
梦澜也被他毫无准备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问到,“你作什么?”
“我……”思墨已然僵住,脑中什么都没有了。
梦澜怎么都没想到,思墨扯下她丝带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想挖了自己的双眼,瞬间心里一阵心痛,“……思墨,没事的,我没事的。”梦澜轻声说着,把思墨挖眼的双手轻轻拿了下来,慢慢的靠近自己的唇,吻了上去,安慰他道,“我真的没事的。”
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在安慰自己,思墨整个人彻底的倒在梦澜怀里,门外的常叔听着屋内那如孩子般凄凉的哭声,也是忍不住的抹眼泪,从院中拿起了一坛酒,便向桃花林走去。
“阁主,那两孩子回来了,来看您了,这江湖中的恩怨就让它们都过去吧,您若在天有灵,就让那倆孩子渡过去,老奴,给您敬酒了,还给程云前辈带了最喜欢的桃花酥,也不知道做的和当年程云前辈做的像不像,老奴不懂道法,也不懂五常,只知道这俩孩子太难了,您可得保佑他们啊……”常叔坐在石像前,想着当年自己一个商人被马匪劫了道,被阁主救了回来,阁中都是习武之人,只有他什么都不会,可阁主偏偏传令下去,任谁都得叫一声常叔,也是那时,阁主只吃他做的饭,说有烟火气,后来程云前辈来到桃花阁与阁主同住,还带来了一个无极观的厨娘,看到自己受了冷落,便好几天不怎么吃饭,硬是撒泼打诨的让那厨娘回去了,转眼间,沧海桑田,一个个清风道骨的仙人,怎么就都如此薄命呢。
就在常叔在石像前感慨世事无常的时候,思墨已然在梦澜怀里哭了许久,梦澜也不吭声,就那样轻轻抚着,静静等着他平静下来,她也想哭,也想像从前那样在思墨面前撒娇,可如今,却连能哭的东西都没有了,思墨过了许久才渐渐平复下来,看来自己这敏感的性子果真是跟了师傅了,将脸埋在梦澜怀里久久不肯抬起来。
“怎么了,莫不成你让我哄完,还害羞了不成。”
“……”思墨也觉得自己过于失控了,刚想抬头说话,却被梦澜在嘴里喂了个东西,那东西硬硬的,感觉像是风干了许久,但是甜甜的,一股熟悉的味道传了进来。
“你……你居然……还留着……”
“嗯,行礼那日没舍得吃,一直装着,跟着一起掉到山崖下了,自己都没保住,倒把它保住了。思墨,你看我都这般哄你,不哭了可好。”
思墨听着也不吭声,而是顺着梦澜的怀里向上爬去,直到把梦澜压倒在身下。
“你要胡闹我可生气了。”
“你刚才叫我什么?你再叫一次可好,你见了我,左一个道人右一个道人,你再叫叫我的名字可好。”
“……思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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