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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说着,云澜负手进入府中。

  青落蹙眉喃喃道:“救命恩人?”

  主君倾旋优雅借助凳子走下马车,淡淡道:“看来,今夜谜底要揭晓了。”

  青落看着他,“主君?”

  主君倾旋微微一笑:“青落大人,可有兴趣一搏?”

  青落:“……”

  时值深夜,云澜一身整齐的衣着,鲜见地牺牲了睡眠的时间,站在桂花林皱着眉头看着高挂的明月,似乎在等待何人的模样。

  暗处,青落一袭黑衫与主君倾旋并肩而立。

  果然如主君所料,王爷在等待一个人,而且她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似乎在厌恶着什么…

  究竟是什么?

  主君倾旋亦很是好奇,这位假王爷的喜恶。她掩藏得很好,有王族的高傲,喜怒不形于色,如果不是自己熟知王爷的性格,确实会被她的神秘气势震慑住。

  一阵细小的脚步声传来,月色下一袭浅红色身影在靠近橙衣女子。

  云澜没有回头,淡淡道:“你来了。”

  “是。”

  细眉狭目,病弱姿态,正是侧君凌绪。

  青落心中一愣:怎么会是他?

  主君倾旋微蹙眉:“竟是他。”

  白天云澜的举措,他以为对方很有可能是依莫王爷。

  侧君凌绪虚假一笑:“王爷今夜也是睡不着,出来赏月的么?”

  云澜不耐烦道:“本王无此闲心。”

  凌绪一怔,眨了眨眼睛道:“王爷…”

  “我特地在此等你。”云澜转身直视他的眼睛,直截了当:“不必隐藏委婉。云澜王爷是你杀的,包括青落身上的无解之毒。”

  “你只需要承认,其他不重要,别废话,我急着走。”

  青落:“……”自己身上的毒?

  主君倾旋:“……”

  侧君凌绪脸色几度变换,云澜难看的脸色一目了然,甚是不耐烦,无奈承认道:“是。”

  事实上,侧君凌绪是因为知道云澜在桂花林赏月,特地前来的。

  青落的毫发无伤,让他有些慌了。侧君凌绪分别给云澜王爷,和她的侍卫长下了慢性的无解之毒。

  为了不让嫌疑落在自己的身上,侧君凌绪加的毒药份量,王爷与青落,一重一轻。

  青落带着云澜回归,让凌绪提前下手加重毒药份量除去青落,当时他不慌忙,是因为确定了云澜王爷已然去世,但青落的活着,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青落能活,王爷为何不能起死回生?

  这样的想法让他不得不今夜前来证实,准确来说,是云澜设计逼迫他前来投案自首的。

  不过侧君凌绪现在确定了,眼前之人绝非起死回生的故主。

  云澜得到了答案心情好了一些道:“很好。”

  凌绪冷静下来,思索着眼前之人摊牌的目的,“你不是王爷,为何要顶替她的位置,为了权势富贵?”

  云澜双手抱胸道:“你难道不觉得我的出现,正是最恰当的好时机吗?”

  主君倾旋不由重新打量起假王爷的容貌,与真王爷无异,但…此人过于坦诚直接,又高深莫测,反而让人无法窥见破绽。

  青落:“……”

  凌绪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澜道:“试想,花卉节将至,王爷一直未归,真的对你们有好处吗?”

  凌绪:“……”

  云澜摸了摸额发道:“一个王府,没有王爷,只有主君侧君和他们……可还守得住?”

  青落/主君倾旋/侧君凌绪:“……”

  这灵魂三问,说的他们哑口无言。

  诺大的王府没有王爷撑着……就是在自找死路。这也是主君倾旋在推测云澜是假王爷后,却没有揭穿或即刻除掉的想法。

  而这一切前提自然是她有所助益。

  “话说完了,你还是你,我是王爷,一切不变,就这样。”云澜抬步离开,毫不犹豫。

  “等等。”侧君凌绪看她没有停步的意思,不得不急声道:“你究竟是如何救治青落的无解之毒?”

  云澜道:“救青落的非是本王,最大的功劳者是,依莫。”

  “什么?!”

  青落:“……”他记起了,之前下马车王爷说的那句,依莫王爷是她的半个救命恩人。

  侧君凌绪看着橙衣衣角消失在眼帘,“你…”

  就这样……离开了?

  主君倾旋将景象收入眼底,垂眸:“青落大人,你会如何做呢?”

  青落低下头看不清神色:“她是王爷。”

  青落在遇见云澜的第一眼,便知道她不是自己发誓忠诚一生的王爷。今夜的对话,不过是锦上添花,如同云澜所言,王府需要她这样的假王爷,所以青落把她请回了王府。

  聪明的人,总是会下意识地采取正确的举措,不是吗?

  与其让其他的王爷发现云澜王爷已经死亡,争夺吞并王府,不如承认云澜的王爷身份。

  主君倾旋叹一口气道:“我知道了,今晚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他原本的打算,是青落在旁,以防意外,同理,今日之局亦在主君倾旋的意料之中。

  既让青落与假王爷之间产生了谎言的隔阂,又明白了她对王府没有恶意。

  正可谓,一举两得。

  主君倾旋与青落在桂花林分开,独自回到了东苑。侍从早在门口急切等待,见到他赶忙上前,为他披上披风,“主君,您可回来了。”

  主君倾旋淡淡询问道:“怎么了?”

  侍从道:“我刚刚发现西苑侧君烛火点燃,似乎出去过了。”

  主君倾旋点头道:“嗯。”

  他没有告诉自己的贴身侍从,在桂花林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

  是的,他倾旋,除了一个人例外,只信任自己。

  侍从看出主君倾旋眉间的倦色,体贴地没有多问,“主君洗漱后,早些歇息吧。”

  “嗯。”

  青落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住院,一路低着头,等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主苑门口。

  房间的烛火照亮了窗户,昭示着主人尚未安歇。

  青落无法上前扣门,也无法就此转身离开。脚仿佛沉若千金重,又似百年大树,立地扎根。

  云澜活动了下肩膀,已褪下外衣,“她是要在门外站一天吗?”

  诛心剑:“不出意外,是这样。”

  “真是忠实的执着。”

  早在桂花林,云澜知道倾旋与青落躲在隐蔽之处偷听。那些话,都是对他们三个人说的。

  云澜扬声道:“青落,进来吧。”

  青落犹豫了一会儿,上前推门。

  云澜一袭淡紫里衣,正闲适地斟着两壶清茶。

  她觉得白色中衣,大晚上看得瘆得慌,是以云澜改变了颜色。要说偏爱紫色吧,其他颜色她也很喜欢。大概是习惯了紫色,以家常服饰颜色。

  青落站在门口,没有迈进。

  她现在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王爷”,很疑惑为什么“王爷”明知自己非正主,却可以做到名正言顺安然享受现下的身份。

  若说眼前的女子是预谋在先,初见自己的殷勤相请,云澜的茫然四顾,安静应下,之后的稳定人心,所为图谋何?

  青落的踌躇不敢进,不开口言。

  云澜不觉尴尬,淡淡道:“青落大人,是希望本王三顾茅庐吗?”

  “本王”二字惊醒了青落:她……究竟是如何想的?

  终究以云澜的坚持,胜利告终,青落进入房间带上房门,没有行礼,亦没有贸然开口,静待云澜的下一步动作。

  眼前女子既然料定了她会来,肯定有所因应。

  云澜顾自品茗一口清茶,“你深夜来访,可有要事?”

  青落抿了抿唇,终是道:“方才,我在桂花林的一处。”

  她隐瞒了主君倾旋亦在的事实,而云澜听了亦是不意外道:“我知道。”

  “主君倾旋邀你前来的,没错吧。”

  “……”青落讶然:“您是如何得知?”

  不知不觉,青落已然以敬词称呼云澜。

  “自然是本王诱导。”云澜放下茶杯,转而道:“你确定不来喝一杯,坐下来慢慢长谈。”

  她话说得如此直白,青落微叹一声,落座端茗,未品。

  “您冒充云澜王爷的目的是什么?”青落直入主题道。

  “冒充?”云澜轻笑:“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

  “只是恰逢其时,乐于助人罢了。”

  青落没有说话,云澜看着茶杯,沉默了一会儿道:“侧君凌绪没事吧?”

  青落知道她此话的问意,“我不知道,今夜一席话,大概是彻夜难眠。”

  云澜点了点头,“你今晚能来,虽然在我的意料之中,但确实令我放心不少。”

  青落道:“哦?此话怎讲?”

  云澜嘴角弧度向上弯道:“因为你来了,就证明,在你的心里更加信任的人,是我。”

  青落闻言一惊,不得不承认,主君倾旋带着她的眼见为实,始终无法在心中扎根,无意识走到王爷住的主苑,也是希望得到她的解释,哪怕是欺人之语。

  那她的忠诚,难道是一场笑话?

  云澜洞察人心道:“你的忠心,毋庸置疑。你的本心,实则敬畏强者。”

  青落觉得嗓子有些干:“是。”

  云澜一抬手,听出她话语中的嗓音干涩,示意青落喝下杯中的清茶。

  青落闭了闭眼,一仰头,一口饮尽杯中茶。

  诛心剑:“想不到你对心术运用地,如此娴熟。”

  云澜:“彼此彼此,名师出高徒嘛。”

  如诛心剑所言,青落的门外伫立,入门不受茶,都代表了愚忠者被迫接受,一旦反抗便是另一种意义的背叛,这对云澜而言是很不利的境况。

  云澜的做法就很聪明了,不否认青落对旧主的忠心,把背叛意味转换概念为,崇尚强者的澎湃情感。

  类似分离出青落的两种状态,过去的王爷已亡,现在的云澜仍在。前者的谜底,后者来解,成就双赢局面,从青落饮下清茶开启。

  云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直白问道:“青落,你为何没有对毒害王爷的侧君凌绪动手?”

  青落握紧空白的茶杯,“侧君凌绪对王爷的恨意之深,在我的意料之外。但以他的背景,是无法做到无声无息,不为人所觉,背后必有黑手指使。”

  云澜点了点头:“你倒也不傻。”

  青落紧盯着云澜道:“您知道是谁了?”

  云澜摇了摇头:“目前的一切证据都指向凌绪,可以毫不犹豫地说,他就是主谋。”

  青落垂眸:“请您别再开玩笑了。”

  云澜道:“不管主谋是否另有其人,实施者是侧君凌绪,此点板上钉钉,若非他有抛砖引玉的作用,此刻他已是一具尸体了吧。”

  青落毫不否认自己的杀心:“是。”

  云澜看着窗口,今夜注定会很漫长了。

  青落则静静观察着,云澜略带惆怅的面容,思索着:这人自被迫接受王爷的身份起,没有怯懦,没有过度兴奋,反而将王府错综复杂的关系洞察透彻,一切在顺其自然的前提下管理地井井有条。

  实在令她敬佩!从前只觉得二王爷情寻,清冷高深莫测。现在发现此女,神态自若,虚怀若谷,竟是风华不弱。

  若是王爷有此胸怀,亦不至于不入主君倾旋的青眼,以及被侧君凌绪暗算吧。

  她突然道:“您在忧愁什么?”

  云澜挑起肩侧的几缕余发,淡淡道:“唉,世间多愚人,几人能懂我。”

  诛心剑:“……难得,终于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飓风刹水:“……”如果能看到他们的表情,一定是忍笑。

  青落:“……”不懂具体表达的意思。

  云澜清咳几声,挽回自己的形象道:“长夜漫漫,就听我的分析故事吧。”

  青落眨了眨眼睛,点头赞同。

  “首先,我猜测,是王爷的重视主君,忽视侧君凌绪引发的嫉妒毒杀答案。”云澜在房间内开始踱步,边说。

  她觉得这样会让推论不那么无趣,而对于此点青落认同,后庭的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再过分都没什么值得匪夷所思的,尽管是有人居然选择毒杀王爷。

  云澜:“要毒杀王爷,又不能让嫌疑落在自己的头上,慢性毒药是最好的选择。至于你,应该是个意外。”

  青落不解道:“先杀我会引起怀疑,从而使王爷提高警惕,加重了刺杀的难度。可是王爷死后,我为什么依旧是目标?”

  云澜道:“因为凶手不希望你活着,显然侧君凌绪并没有此心。”

  青落:“何解?”

  云澜食指点着下颌道:“一个心生悔意之人,会在第二次狠下毒手吗?据我所知,你在此之前得到的线索,与凌绪相关可谓是南辕北辙。”

  “在此种情境下,他有必要这样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吗?”

  青落没有被说服,疑惑道:“悔意?”

  “还记得凌绪对你的存活很是惊讶吗?”云澜道。

  青落回想了一下,自自己苏醒武道不退反进后,侧君凌绪确实对自己诸多观察。

  起初青落以为是侧君为了争宠,通过自己来勘测王爷的动向,现在统合一起,太过刻意了,别有目的。

  青落:“可这只能说明,他未曾得手罢了。”

  云澜:“……”

  青落:“怎么了?”

  “凌绪通过此法毒杀了王爷,你却活了下来。证明他对无解之毒不是全然的了解。”云澜已经不指望青落能跟上自己的思维了,或许这就是她是侍卫长,而云澜是王爷的原因。

  云澜继续道:“换个说法,也就是,无解之毒不是出自他手,是有人授意。”

  青落:“您似乎一直在围绕无解之毒转,侧君凌绪背后有人,我们已经可以肯定了。”

  诛心剑实在是忍无可忍,剑气凝字:“蠢才!”

  “如果你只是想给一个人教训,在受人欺骗下毒,随后发现无解,便会去找寻解药,再次无果却又出现同种中毒者存活。”云澜道:“这说明侧君凌绪是失手误杀了你家王爷,如此青落,你可明白了?”

  青落:“我明白了,您希望我放过侧君凌绪。”

  云澜点了点头:“孺子可教。”

  青落:“抱歉。”

  云澜摊手无奈:“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是另外一回事。我能理解,反正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青落一愣:“什么?”

  云澜:“青落,以后你会明白凌绪的。”

  青落:“……”

  诛心剑:“你这么信任自己的推测?”

  云澜:“到人世几千几万遭,万变不离其宗,阴谋诡计,心机手段,也不过是殊途同归,利益作祟罢了。”

  诛心剑:“很好,你可以出师了。”

  青落:“您说救我的是依莫王爷,可否告知其中关窍?”

  云澜轻松道:“简单。无解之毒,本身无解。先破后立,毁坏全身筋脉,让毒彻底蔓延周身血脉,将死未死之时,以毒攻毒。于是侥幸地,你活了。”

  青落此时才感觉到后怕:“毁坏全身筋脉?”

  云澜无害一笑:“女尊国要不是有这么一个绝情狠毒的依莫王爷,此次青落你还真是,必死无疑了。”

  青落额头沁汗:“您说的这么轻易。”

  云澜伸了个懒腰:“所以,青落以后见到依莫,要好好地表示感谢哦。”

  云澜眼中是调皮的神色:“依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次是她无心插柳柳成荫,但该气气她还是有必要的。怎么说也是本王的竞争对手啊。”

  青落:“……”

  云澜下逐客令道:“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夜已深了,我就不留你过夜了。”

  青落站起身,询问道:“桂花林,您是否有身体不适?”

  云澜眨了眨眼睛道:“哦那个啊,月光,太碍眼了。”

  青落:“……我不明白。”

  世人将月比喻高不可攀,诗人赋予月朦胧思乡之美,咏月诗集层出不穷,风花雪月,月下闻笛,再加上白衣偏偏,宛若谪仙出尘。

  云澜不以为意道:“个人喜好有异,吾,厌月。”

  欺世盗名之象征,不外如此。

  由于昨晚熬夜和青落讲故事,云澜今晨特地起晚补觉。

  尽管如此,洗漱完毕后她依旧觉得睡眠不足,哈欠连天也就算了,居然还头昏脑胀的。

  “诛心剑,我是不是感冒发烧了?”云澜侧着头,坐在椅子上问道。

  诛心剑:“神仙怎么可能会生病呢?”

  云澜皱着眉头道:“我现在和人差不多啊。”

  诛心剑:“只是看上去差不多罢了。”

  不能用仙术,仙骨又送人了。善神现在的状态,只能说是无限接近人类的躯壳。

  但与真正的人类躯壳相比,还是有些优势的。不会生病,不会年迈,虽如同鸡肋,终究聊胜于无。

  刹水在无人侍候云澜的前提下,现身给她捏了捏肩膀和脖子,关切道:“心事想太多没睡好,落枕了吧。”

  云澜觉得肌肉疏松多了,感激道:“刹水,谢谢你。”

  飓风则在一旁操纵着小型旋风,给云澜纳凉。

  诛心剑甚是无语:“以公谋私,大爷级别的享受。”

  云澜:“我看你是羡慕嫉妒恨。”

  诛心剑:“……”说的好像他没有受过这种待遇一样,懒得跟她计较。

  不用参加花卉节,云澜近期可谓是悠闲的很,尤其是暂时不用调解青落和凌绪之间的矛盾。

  主君倾旋本来就对云澜王爷不感冒,桂花林一夜,多方心思,侧君凌绪尚在思量对策,一时无暇针对倾旋展开闹剧,其他侧君和宠侍也没法吃瓜。

  这一日,云澜在花园间荡秋千,享受闲暇时光。青落突然来报,六王爷幕归求见。

  云澜歪头想了想:“幕归?哦,就是那个在殿前插进争执,差点被我和依莫好揍一顿的王爷吧。”

  青落脑后滴汗:“是。”

  她一不提还好,一提才觉得眼前女子太胆大妄为了。王爷也敢随心所欲地教训……

  云澜:“让她进来吧。”

  “是。”青落颔首应下,看了看四周无外人,于是不由提醒道:“幕归王爷虽然不站边派,但心思内敛,那天她与王爷同一立场,说不定可以…”

  未完之语,云澜淡笑道:“没事,本王会留意的。”

  而在青落离去之后,诛心剑的建议是:“此人,当真是不该留。”

  “她的异常行为,不仅会证实女皇的猜测,还会引起更多人的怀疑。”

  云澜不以为意:“这也是正常范畴,青落为人忠诚,此主已非彼主,若以初心相待,才是真正有古怪。那般你反而要担心我的安危了,诛心剑。”

  诛心剑:“得到与失去。要两全可用强势手段,以魅力实力并存征服。”

  云澜手指微动:“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那种东西我学不来。”

  飓风刹水:“……”这话也就骗骗人类那帮傻子了。

  诛心剑:“低调过了头,也是自找麻烦。善神,我鄙视你。”

  云澜:“……”“诛心剑,我终于知道,当初一战,你为什么输给了我。”

  诛心剑:“为什么?”它现在对这个已然不感兴趣。

  云澜:“因为人心的温度。”

  诛心剑:“……无聊。”

  它如何不知,青落的异常,婆婆妈妈,与对待前主不同的态度,担心云澜的露馅。人类所谓的体谅…哼。

  说话间,六王爷幕归已在青落的带领下前来。

  云澜抬手止住了她的行礼,“虚礼就免了吧,我不吃这一套。”

  青落张了张口,得,之前白提醒了。完全不像王爷的举动。

  六王爷幕归倒没有计较,只是看着在云澜轻晃秋千道:“四姐近来脾气见长不少。”

  云澜懒懒道:“疲于敷衍应付罢了。”

  幕归一笑:“小妹有一去处,可解姐姐心中忧愁。”

  云澜上道,仍是在秋千上晃荡:“说来听听。”

  幕归咳嗽几声,余光瞄了几眼站在旁边不动的青落。

  云澜眨了眨眼睛,下命令道:“青落,你先退下。”

  青落瞪着云澜没有行动:“……”

  云澜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观赏着秋千藤蔓上的小花。直到幕归正视青落的失礼时,她才不得不领命告退。

  临退出院落前听到幕归的抱怨的话,险些一个趔趄摔跤。

  幕归道:“姐姐,你的侍卫长运用的不怎么得心应手啊。”

  云澜打了个哈哈道:“是吗,有劳幕归关心了。”

  话意尽是对青落的偏袒,丝毫没有怪罪她怠慢的意思。

  清官难断家务事,幕归此来另有他事,不宜在小事上纠缠,是以不再多言青落错处。

  二位王爷在花园处窃窃私语,青落在墙外郁闷地守着。

  此时侧君凌绪经过,开口道:“青落大人。”

  青落回神,规矩微一行礼道:“侧君。”

  “你在这做什么?”凌绪状似无意道。

  “二位王爷在花园内谈话。”青落并不愚笨,简要一句话,告诉侧君凌绪不能闯入的原因。

  “哦,那我不打扰了。”侧君凌绪道:“王爷毕竟是王爷,不是我一介侧君能挽留住的,不比主君,发夫之情……”

  话未说完,侧君凌绪轻叹离去。

  看似拈酸夹醋的一句话,却似冷棍敲醒了青落一直不在状态的脑子。

  她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打断王爷与侍从的谈话、言语间的阻拦,甚至是逾越皇权接收命令的迟疑……若是被有心人咎责,死罪难赦。

  六王爷幕归的来访便是最后一道警示,可惜青落依旧没有清醒。

  侧君凌绪此举明显是在帮助青落,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忽而想起云澜的话,凌绪并非决心毒害王爷于此地,是误杀,这……

  完全相同的轨道,理解方式的不同,得出的结论居然是南辕北辙。在青落接收到侧君凌绪的示好之后,再去想想侧君凌绪并非主谋,意思已然不同。

  一者是利益立场不同,一者是被迫无奈不可逆转。

  云澜的话,再次浮现:“青落,以后你会明白凌绪的。”

  青落:“……”是她所想的那样吗?那主谋会是谁?

  主君?

  在青落尚未厘清关系之前,云澜与幕归王爷双双踏出墙院连接的拱门,笑意暧昧。

  青落肃言站好,恢复了初见时的利落干脆,与果断:“王爷,有何吩咐?”

  幕归侧眼看她,满意道:“不错。”

  云澜:“去备一辆普通的马车,不无需车夫,本王要与幕归一道体验自力更生。”

  “幕归。”云澜转头看向六王爷,确认一遍道:“你会驾车吧。”

  幕归道:“当然。”

  青落:“是。可需属下跟随?”

  连称呼都变回去了,云澜心中有些惊讶,短时间内她是如何打通关窍的,无所谓了,这样能轻松不少。

  幕归神秘一笑:“你想跟便跟着吧。”她的想法很简单,能不自己动手,还是让适合做这个工作的人去做吧。

  青落没有立即应下,而是看向思索的云澜,征询意见。

  云澜道:“去吧。”

  青落:“是。”

  诛心剑:“你真的要去那个地方?”

  云澜反问:“诛心剑,你觉得我拒绝,合适吗?”

  诛心剑在人类看不见剑尖指着幕归王爷,沉浮指示:“……麻烦的人。”

  云澜赞同。

  三人整装出发,由青落依照幕归王爷的路线指示图,驾驶着普通的马车。不一会儿,她们三人来到了回春馆。

  青落看着花红相映的牌匾:回春馆。

  她满头黑线,居然是这个地方。怪不得王爷不敢让主君知道,而且乔装打扮成一般富贵人家的妻主。

  青落眼睛右转看着打开折扇摇啊摇的幕归王爷,都是这个女人提议的吧,把她家王爷给带坏了……仔细想想,似乎自家王爷本身就有花心的毛病,不然后院那些侍君哪来的。

  可是自主君倾旋入府之后,就再也没有纳过宠侍了。青落看着云澜一脸有趣地看着这个地方,心中微叹:女尊国的女人,有哪个不花心的?

  幕归一脸常客模样眉开眼笑,欢快地扇着扇子大步迈进,云澜在其后一把拉住她的后领。

  幕归疑惑转头:“四姐,怎么了?”

  云澜一脸慎重道:“你有多少钱?”

  幕归从袖中掏出了一包鼓鼓的银两,“放心,我请客。”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云澜轻轻松开她的衣领,先她一步走进回春馆,“青落,跟上。”

  青落无奈道:“是。”

  看来王爷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现下府中的财政大权在主君倾旋的手中,不然今夜可能要霸王那啥了,丢脸是小,被主君倾旋抓回去才是麻烦的开始。

  青落想了想,上一次王爷被设计进入解衣坊的时候,给主君赔了多少笑脸和小心,才换来了如今安宁,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倒不是说倾旋的威势有多强大,只是王爷一厢情愿地宠着罢了。

  这步伐,是憋了多久啊。幕归王爷摇了摇头,跟上。

  觥筹交错,脂粉飞扬。红帘迷眼,笑脸各异,真情假意,谁会在意,各取所需罢。

  诛心剑:“真庆幸我已经失去了味觉,这里感觉适合呕吐。”

  云澜:“还好吧,我也庆幸自己不对花粉过敏,不然失礼又丢人,太尴尬了。”

  高楼上,一美艳男子,面具覆脸,俯视其间百态。幕归抬眼与之对视片刻,他嘴角扬起起。

  随后美艳男子身形消失在红色幔布后,幕归收回目光转移在一脸兴味的云澜身上。

  云澜察觉自己的肩头被人一拍,回头看去,是幕归。

  云澜的眼神示意:“怎么了?”

  她怕一张口就打哈欠,多亏刹水的揉捏穴位,云澜好多了,但困意忍不住袭来,尤其是这种湿热密闭的环境,就有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睡上一觉。

  千金难买早睡觉。一觉没睡好,一整天都忍不住补充回来。

  幕归以折扇抵在唇前,神秘的微笑:“四姐,我们今天是赶巧了,正遇上花魁曲颜的献舞,先入贵宾席一观吧。”

  云澜点了点头答应了:“好。”

  她微微转头看向不知何时,被回春馆的男侍缠住的青落,留下一句:“青落便留在这好好享受。”

  青落退开又被一窝蜂的男人缠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澜和幕归王爷,勾肩搭背走远:“……王、妻主大人……”

  不消说,这又是一场设计,青落知道自己是甩不脱这些阻碍,只能心内祈祷王爷不要重蹈覆辙。

  主君倾旋不在意王爷,但也无法容忍,与自己有名义关系的妻主,去花柳之地逍遥,于名声有碍。

  诛心剑引导话题:“这么明显的设计味道,再迟钝的人亦可察觉,这个幕归王爷,究竟是哪方的人呢?”

  云澜:“目前来看,她没有恶意。曲颜,叫这个名字的人想要见我,说明他和真王爷关系匪浅,也可能他是毒杀一事的参与者。”

  诛心剑:“事情终于变得有趣了。”

  云澜一直以来不温不火的处理,过程乏味缺少惊喜,如果这是一部剧的话,演绎已经不是慢热可以解释的了。

  打个比方,人家饭都吃完了,她才开始淘米煮饭……

  云澜:“诛心剑啊,不长记性,跟着我你们什么时候出过风头。”

  诛心剑:“……你自己知道就好。”

  心之灵台。

  刹水:“低调的代言人。”

  飓风:“赞同。”

  贵宾席,顾名思义,服务和视野皆高于普通席客人。

  要说精彩,必定是压轴出场,钓足胃口,姗姗来迟,然后惊艳登场,落幕后收得一众遐想。

  云澜看了看身边明显有所期待的幕归,暗道:这人有意邀她前来,观神态又不似作假,这个曲颜是何来历?与皇族有关系的男子,会是什么地位?

  会疑惑云澜从何得知常规资料的由来吗,答案十分简单,书典之中自有拓展,前提是多看书学习。

  回春馆内气氛突变,原本热闹各自找乐子的客人与男侍们安静下来。靡靡之音转变了曲调,目之可视的中央舞台,缓缓走出一名男子,一袭轻薄可见身段的红色绫衣。

  馆内温度随着乐师的琴弦与鼓点波动升高,红色绫衣男子白纱覆面,体态轻盈随之起舞,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展示诱人的媚态,空间静的可以听见咽口水的声音。

  云澜眼睛直直地看着台下男子的舞步,如果她拥有这样的身法,是不是早就可以出师了。

  幕归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切!害她白期待了,根本就不是曲颜。

  不过,身旁云澜痴迷的神色,已经得出她想要的结果了。

  幕归趁机道:“四姐可是看上了他,我去找馆主为你安排。”

  云澜摇了摇头:“不不不,用不着犯众怒。”

  看着下方如狼似虎的目光,云澜表示,不想插一脚参与,引人注目。

  幕归:“……”怕主君怕成这样,才是真的用不着。

  “王、妻主大人,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吧。”千辛万苦地脱离了馆中男侍们纠缠的青落,对云澜劝道。

  “幕归,你怎么看?”云澜笑道。

  幕归:“一切听四姐的。”

  云澜起身道:“那我们离开吧。”

  曲颜没有出现在这里,幕归虽不知道其中的变故或者打算,但以静制动是她的特点,静观其变。

  就在她们三人即将出了回春馆的大门,馆主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诛心剑:“常见套路。”

  云澜:“欲擒故纵。”

  云澜面上淡淡,无一丝不悦道:“有什么事吗?”

  馆主已入中年,不减风韵,微微一笑道:“惊扰了,我家花魁有请二位。”

  幕归轻挑眉梢:“二位?”

  馆主一脸认真重复道:“是,二位。”

  论身份地位,没有被邀请的人,一目了然。青落闻言脸色僵硬,仍是主动道:“那便请二位大人先请,青落在此地等候。”

  云澜尚未开口,幕归一敲折扇:“就这么说定了。四姐,我们走吧。”

  一间精致的厢房,流苏蔓帘曳地。小巧的茶壶碗碟,可口的糕点,一应俱全。

  不过房间除了三人再无其他,回春馆馆主不紧不慢道:“请二位客人稍后,花魁正在备妆。”

  云澜道:“无妨。”

  回春馆馆主退下:“多谢。”

  幕归道:“四姐的耐心好了不少,除了倾旋外,尚未如此等待过旁人吧。”

  “或许吧。”云澜在房间内踱步细看,寻了一处躺椅,随意躺下懒懒道。

  听出云澜话中的敷衍,幕归不甚在意。

  “幕归,折扇给我。”云澜突然道。

  “……这个,好。”

  幕归手中展扇动作一顿,心中不解,仍是将手中的折扇,对着云澜的方向,丢了过去。

  云澜扬手准确接住,打开折扇细赏触手微凉的扇骨,以及扇面上的一日三变拥有拒霜美名花朵的画绘。

  云澜抬眸低声喃喃:“芙蓉花啊。”

  纯洁的恋爱。

  诛心剑:“原来你是根据花语判定幕归的。”

  云澜:“表里如一,人如其名的花,名副其实。”

  诛心剑:“独特的观点。”

  云澜:“其实诛心剑,你的心里话是什么?”

  诛心剑:“无聊。”

  心之灵台,飓风刹水:“……”其实他们觉得挺有趣的,人的灵魂因为多彩方显不同。

  作为花魁入幕之宾的二位合格的优雅人士,悠悠等待盛装打扮的来人。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房门由外被人推开。

  一名男子,金色云朵形面具覆于眼周,挺直的鼻梁,令人无限遐想的唇形,扬起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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