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报复

烟芜晕过去了，她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记得五公主出去时留下的背影。

        迷迷糊糊间，烟芜似乎听到了叶少倾的声音，焦急得几近崩溃。烟芜醒了，看到的不是叶少倾，仍旧时一望无际的虚空，璀璨的星河，璀璨得几近诡异。

        猛然间睡意便惊走了大半，烟芜瞧着身前的罩子，骤然间耳边响起五公主的声音：“亲爱的女王大人，你就在里面呆着永远也别出来。”

        她话音方落，烟芜身前的虚空之中便出现一道光芒，刺得烟芜睁不开眼。

        半晌过后，光芒散去，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陈设，红漆茶几上摆的是已然被药汁染黑的瓷碗。檀木床上边的帘帐被撩起半边，依稀可见水蓝的纱衣露出一角。叶少倾便坐在床边为床上的佳人擦拭额间细密的汗珠，这不是阴山怀芜宫

        “烟芜，烟芜……”他唤着唤着便叹息一声，将手帕叠好放入袖中，“你说你做什么要去救她，如今她人尚在地牢……哎，罢了。”

        丫鬟这时端着药碗进来，漆黑的药汁，瞧得烟芜一阵喉头发紧。叶少倾接过药碗便挥手让丫鬟退下了。烟芜眼睁睁瞧着叶少倾将药汁饮入口中，低首将药喂给床上的自己。

        末了，叶少倾掏出袖中的手帕，轻轻拭去烟芜嘴角的汁液，叹息一声复又在床边坐下。床上原本明媚的女子如今已然唇色苍白，瘦弱了不少。烟芜一边感叹自己竟然在这段时间消瘦得如此厉害，一边惊讶于昏迷的这段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

        忽然，床上的女子猛烈地咳嗽起来，叶少倾手中的帕子顿在半空之中，漆黑的眸子满是惊喜：“小阿芜，你醒了？”

        床上的女子在瞧见叶少倾的一刹，眸中一闪而过浓烈的爱慕，转瞬即逝。

        “殿下……”她轻唤，叶少倾伸手的动作一顿，忽而想起云悠时烟芜昏迷前声声唤着他殿下。

        “小阿芜……你……”叶少倾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半晌未曾说出下面的话。

        姜烟芜顿了片刻，低低唤了声“少倾”，随即便歪入叶少倾怀里。

        叶少倾楞了一瞬，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烟芜看见了此景，心中登时涌过股子酸涩，她抬手用力拍着罩子，可叶少倾与他隔着的又岂止一道结界那般简单。

        “少倾，少倾——”她奋力呼喊着，可叶少倾终究是未曾听到她的声音。

        烟芜喊累了，最终跌倒在结界内。

        入夜，叶少倾原本是在与姜烟芜同榻而眠，可姜烟芜却说自己方醒，身子有些不适，叶少倾便睡到了书房。

        子时，姜烟芜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子，才不咸不淡地道：“找回自己身体的感觉真是好。女王大人你也别挣扎了，便是再挣扎也不可能回到怀芜宫的。况且这原本便是我的身子，我不过是重新要回来而已。”

        她说完翻身穿衣，慢悠悠地踱步出了寝宫，轻声道：“不同你多说了，小黑猫要来了，我去会会她。”

        屋外电闪雷鸣，姜烟芜却恍若未见，只身便赴入暗夜，浑身一股灵力涌动，衣衫也未曾沾湿半点。

        “不过话说女王大人练出来的身躯灵力果然是充沛。”姜烟芜淡淡说着，语气横空多出股子妖媚。

        话音方落，九空之上横空劈过来道闪电，姜烟芜抬头望着倾盆的大雨，低低笑道：“连你也觉得我大逆不道吗？”

        姜烟芜说完一句，骤然仰天大笑起来，越笑越发放肆，越笑声音便越发地大，似乎是在嘲笑所谓的天道，又似乎是在嘲笑自不量力的自己。

        “你便是不满又能如何？这原本就是我的东西，我只不过是将它拿回来罢了。”

        姜烟芜说完，转身没入黑暗之中。她浑身被一团雾气包裹，滂沱的大雨未曾沾湿她的一片衣角。

        姜烟芜目的明确地向一处走去，烟芜被隔在罩子内，眼间这她往叶少倾的书房走去，却骤然心口涌上一股偌大的熟悉感。

        姜烟芜只身站在屋檐下，盯着远处瞧。滂沱的大雨顺着檐角滑下，雨幕之中万物隐匿其中，叫烟芜在罩子内瞧得不真切。忽而远处恍惚出现抹黑影，如若不仔细看，便很难发觉。烟芜盯着那抹黑影，强烈的熟感铺面而来。这般的场景，她似乎见过。

        脑海中忽然空白一片，片刻，复又一篇清明。上一世，她似乎在寝宫外见到过这样的一抹黑影，亦是滂沱的大雨，一般无二。

        那时慕冉方被叶少倾救回来，她是在去寻慕冉的路上经过叶少倾的寝宫，见这一只黑猫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哼，来了。”姜烟芜向前一步，站在书房门口。

        烟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瞧见叶灵的身影。黑猫落地，在瞧见姜烟芜的一刹，转瞬化为人形。

        “姜烟芜，你怎么在这里？”

        “你问本妃？本妃还未曾问你呢，大胆叶灵，竟敢三更擅闯殿下的书房！”

        叶灵闻言狠狠地皱眉，不知是被她的“本妃”刺激到了还是被她突然的转性刺激到了。

        “让开。”叶灵淡淡道。

        “叶灵，你可知你在同谁说话？”

        “我叫你让开。”叶灵到。

        她话音方落，便冲开姜烟芜，手片刻便搭上了书房门。

        姜烟芜抬手便是掌，谁知叶灵险险避开她的手掌，反手便朝姜烟芜击去。姜烟芜原本可以避开叶灵的手掌，却在瞧见书房门的一刹，堪堪忍受了叶灵这一掌，状似无骨般跌倒在，嘴角渗出些血迹。

        叶灵皱眉，却听身后书房门大开，一道冷冽的男声骤然响起，冷得像冬雪：“叶灵，你对小阿芜做了什么？”

        叶灵心下一惊，还未转身，手腕便觉出一股力道，那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还不等叶灵叫出声，整个身子便失重般飞出去，落地的一刹那，胸腔中便一股血腥味涌动，叶灵撑着地面，却骤然一口血咳在身下，力竭般，叶灵骤然倒在地上。倾盆大雨哗哗落在叶灵身上，打湿衣裙，她低头瞧着身旁的血迹，嘴角泛起抹嘲讽的笑，继而转冷，阴冷的弧度，与今夜的大雨一般无二。

        “少倾……”姜烟芜唤，目光迷离般瞧着叶少倾，我见犹怜。

        叶少倾几步便朝她走去，蹲下来将烟芜打横抱起，声音揉碎无边夜色：“嗯，你伤到哪了？”

        “少倾，我原本是想来瞧你的，谁知叶灵擅闯书房，我本想拦着她的，谁知她不听，还打了我一掌，原本伤还未痊愈……”姜烟芜说着便没了声音，瑟缩着往叶少倾怀里钻去。

        不知为何，叶少倾身子似乎又一瞬的僵硬，片刻，他低头瞧着怀中女子，低低唤了句：“小阿芜。”

        姜烟芜骤然抬头，一双眸子盛水，便这么直直地将叶少倾盯进一汪春水中。

        “嗯。”她应了一声，复又将头深深埋进叶少倾臂弯之中。

        叶少倾方要将姜烟芜抱进书房，便听身后叶灵的声音响起：“殿下还是一如从前那般绝情，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不过殿下，皇妃娘娘说什么便是了吗？你明知凭她的能力，是能躲开我这一掌不是吗？”

        叶少倾望着雨幕中狼狈不堪的叶灵，眸色深沉，似乎要将叶灵撕碎。

        “皇妃娘娘，我不管殿下是如何想的，可你，是真的变了。从前我总是听说恃宠而骄，大抵是不信的，可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叶灵顿了片刻，忽而仰天长笑，声音与大雨融和，嘲讽又落寞，“既然娘娘不仁，便莫要怪我不有义了。”

        叶灵话音方落，便周身泛起薄薄的黑气，姜烟芜心下一惊，低低对叶少倾道：“殿下放我下来吧。”

        叶少倾低头瞧了一眼怀中的姜烟芜，皱了皱眉，心下骤然腾升起股子陌生的感觉，皱了皱眉。

        整个人发疯了般，朝叶少倾扑来，叶少倾当下眉心皱得更甚，他周身一股黑雾涌起。眼见叶灵便要扑来，叶少倾周身的黑气涌动得越发厉害，叶灵方碰到叶少倾周身的黑雾，下一刻便要被弹开，岂料叶灵周身的黑气便在此刻与叶少倾融为一体，直至周身薄薄的黑气全部融入叶少倾体内，下一刻，叶灵显出原形，骤然被弹开，倒在倾盆的大雨之中。

        叶少倾，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得偿所愿的，我要你求不得，爱别离。我要你亲手杀死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要你撕心裂肺。

        叶少倾瞧着眼前的变故，一时不知是什么情况，他方抬头去瞧大雨之中的叶灵，姜烟芜便在他怀中撕心裂肺地大喊：“殿下！”

        “怎么了？”叶少倾压低声音，漆黑的眸子盯着怀中的姜烟芜。

        “殿下，你……”姜烟芜瞧着叶少倾周身的黑雾散去，却骤然多出几缕，飘悠悠地朝叶少倾心口去。

        姜烟芜瞧着那几缕黑雾一点点融合到叶少倾心口，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揽黑雾，却无论如何也握不住。

        晚了，还是晚了。姜烟芜呆呆地瞧着黑雾，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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