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谈话上
晚宴非常成功，至少所有人都再次见证了公爵的美丽和富有———那套华丽又庞大的洛可可裙显然不适合进餐，当客人们在比会客区更加宽阔两三倍的餐厅按照早已规划好的座位落座后，惊鸿一瞥又离去的公爵穿着一身祖母绿交领金腰封长裙带着微笑落座属于公爵和侯爵们的席位。她没有带任何饰品，除了手腕上一只通透的玉镯。
她全程没有与谢尔比家族的人们交谈，直到晚宴正餐部分正式结束后照例由主人向到场的贵宾们致谢都没有提及，这令在场的大部分人们开始动起来了心思。汤米没有丝毫异样，在餐后宴开始后从容自如地等在最角落的酒吧台前，然后不出意料地在第一杯威士忌还没有结束前听到身后的声音，
“谢尔比先生，”
他回过头，为那位穿着普通男佣制服的少年那张漂亮而纤薄的脸挑了挑眉。对方微微鞠了一躬，恭敬地轻声道，
“公爵邀请您在西主书房商谈。”
汤米喝完了杯里剩下的酒，
“well，我并不知道去‘西主书房’的路。”
男孩抬头看着他，笑容清艳，鸦青的眼睫在眼尾细细挑出一道暧昧的弧度，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fuck
海伦从哪里找来这么多漂亮的小孩。中国？
他说，
“那好吧。”
西书房，不出所料的，离主会客厅至少有百米远。他们几乎没有拐过弯，汤米在估计这栋房子的价值。仅仅是这栋房子本身，不算那些珠宝、古董和随意挂在每一条走廊墙壁上的油画。
这个女人到底从哪里搞这么多钱。
他们终于站在书房门口，漂亮男孩从某处敲了敲门，那个格子很快被打开，里面传出一个更苍老的男人的声音，
“请进。”
书房大门被缓缓打开。汤米看了进去，理所应当的，这个房间非常庞大，但却没有挑高。正面对着门的是一个小小的墙壁，绕过它才是真正的书房———铺满三面墙的藏书，正对着门口的水晶红木办公桌，以及侧对着办公桌的小小平面茶几和贵妃椅时沙发。
汤米注意到这里没有那些随处可见的明亮电灯，只有那张硕大的办公桌上燃烧着三座烛台，但整个房间的光线都柔和且明亮的恰到好处。
而他们尊贵的女公爵，理所应当的，坐在那个诺大的办公桌后的皮绒靠椅上，像替她端上托盘的管家微笑致谢。长发披肩，绿裙外而外搭了一件短纱披肩，松松垮垮的垂在椅子上。她注意到汤米于是站了起来，在汤米走向她时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抬起右手，好让汤米按照理解亲吻她的手背。
“谢尔比先生，感谢您家庭的光顾。”
他轻轻碰了碰公爵的手背，像触及来自中国的绸缎。
汤米抬起头，退回了合适的距离。他微笑，就像公爵那样，疏离而礼貌的分毫不差，
“感谢您，公爵，为您如此慷慨的邀请。”
公爵递给他身后的某个方向一个眼神，男仆和管家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没有保镖，甚至没有一个穿着护卫队制服的人。虽然他们每个人的那身漂亮制服下都藏着枪，毋庸置疑。
海伦示意他坐下，又再次坐回了她的椅子。她的桌子除了一小碟文件外只有一瓶摆放在托盘上的苏格兰威士忌和两个酒杯。
“你需要来一点吗，汤米？”
汤米挑了挑眉，
“不叫谢尔比先生了吗，公爵大人？”
公爵愣了一秒钟，似乎在诧异他如此直白的调侃。她随即笑了起来，
“宝贝，你很可爱抱歉，我常居外国，最近才回到伦敦，我们那里的人比较开放。”
她拿起酒杯，指尖松松的搭在了杯壁上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又半叹了口气，
“你知道的，欧洲，尤其是英国的那些贵族们很看重身份血统，我无法立刻在公众面前表现出我和一个来自伯明翰的小家族关系密切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们很相似，都不被各自的阶级真正接纳，然而他们又不得不因为金钱利益主动来往。我不喜欢那些，汤米，英国的阶级观念太强，我会在闲下来的时候好好处理这些事情，但不是现在。”
“现在，我们首先需要商量一下这次我会前往北欧的一些小国家，部分皇室陆军会负责此次行程的总安全保证。而你们，谢尔比家族，会作为我的私人保镖，一并雇佣。正式文件会在我们会谈后敲定并送到你手里，这是你们的薪资报酬。”
她从一小摞文件中准确无误的抽出一张，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就把它滑到桌子的另一边，好让汤米不需要抬起身就能伸手拿到。
汤米接了过去，他的瞳孔在看到那串数字和底下的一长列名单时微微收缩了一下，
“看来公爵大人的确非常慷慨，就像您的门房都会夸赞的那样。只有一点我不明白，您需要谢尔比家族提供多少人，什么时候出发？”
海伦的指尖敲了敲整块水晶制成的挡板，她笑了一下，
“首先，汤米，你可以叫我海伦。其次，关于出发日期。老实说，如果我们都对这些报酬满意的话，我可以在任何时候出发。为了这次行程我已经提前两个月安排工作档期，现在我没有任何要务。在我离开后，我的某位经纪人会暂时接管伦敦的一切，其他工作有各自的负责人。”
她顿了顿，又倒了一杯酒。汤米惊讶与像她这样的人也会自己倒酒，和这个女人喝酒的速度。
“至于需要的人手，你只要确保你的家人们会到场就可以。当然，尤其是你们三个兄弟。我只需要你保证在我登上飞机的那天能够至少看到亚瑟，你和约翰。”
亚瑟。
汤米的舌尖抵住上颚，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亚瑟在晚宴上对他说的话浮现在耳边。
亚瑟。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询问您究竟需要我们做什么？我想，像您这样的人物身边一定会有很多非常棒的人手。”
well，主要是为了追男人当然，还有一些明面上的原因，比如说她知道谢尔比们似乎要对伦敦的那个意大利人动手，联合犹太人。
汤米谢尔比的能力不仅仅是处理这些小杂碎，她希望能够在新的环境中好好和他商谈，试着让他开始着想一些长远的东西，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
比如军火，石油，或者更远一点，科技。
她的表情没有表露分毫，只是说，
“汤米，伦敦对我们来说太老旧，我经常会从窗户往外看。不只是这里的窗户，白宫的，肯辛顿宫的，我无聊的时候会在哪里和那些王子公主们聊天。他们很可爱，如果你想要认识，之后我可以介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汤米，伦敦太小了，可以看的景色就这么多。你知道北欧有什么国家吗？他们那里有很多漂亮的山和湖，还有夜晚的天空会出现绚丽的光芒…当地人叫做极光。而且那里很远也很新，几乎没有人去过，雪是纯洁的，还有那些温泉我在北欧有很多的地产，到时候你们可以和我在山庄里，冰天雪地里泡天然温泉你们有没有泡过温泉？”
汤米想说没有，但是他不知道公爵为什么会突然对他如此热情，于是他缓慢地眨眼，用同样慢而低沉的语气说，
“没有，海伦。我只听说过巴斯，一个离我们很近城市，那里有过温泉，人们会去那里旅游。所以，你邀请我们一起去旅行？”
海伦将酒精一饮而尽，汤米再次注意到她的手指有多么细长且白皙，和那个玉镯又如此相配。如果这双手用来拍摄烟草广告，那一定会令整个世界的女人们开始效仿。
“是的，汤米，我在邀请你们，谢尔比家族，和我一起旅行。”
亚瑟的话贴在他的耳边响起，“她试图引诱我”，汤米笑了起来。
don’tfuckinghangoutwithabitch
他说，
“那是我们的荣幸，海伦。我会在家庭会议中告知他们，不过在出行之前我们需要一定的时间准备且完成接下来的工作，我想至少需要半个月…”
“你是说，和那个意大利人的事情？我会解决他，汤米。你只需要一个礼拜，把你的赌马场交给合适的人。财务大臣会把20的报酬作为定金在我们签好合同的当晚汇给你们，拿着这笔钱，给你的家庭在伦敦买几套庄园。相信我，汤米，多买一些房子，它们会在未来给你省下很多东西。”
海伦停止了她的叙述，因为她忽然想起来这个世纪似乎会爆发第二场战乱，星际历史学家们称之为“前第二次世界大战”。很不幸的是她是纯粹的理科生，对这些只有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
不过没关系，她会保护这里，就像保护亚瑟一样———如果那不会发生的太晚。
警惕再次浮上汤米的心头，他感到不可思议，
“您说，会替我解决这件事？但是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大部分”
“汤米，我会解决这些。不要把你的精力再放在那个意大利人身上。你想要英国范围内的独家合法经营赌马场权？我会和内阁的人交谈，明天太阳下山之前你们会收到首相亲自颁发的文件。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愿不愿意接下这门生意，这就足够了。”
“这非常友善。公爵，您真的非常友善。但是我不理解您为什么会对我们如此友善和慷慨，这几乎令我惶恐。”
因为看上了你哥哥。
海伦眨了眨她的眼睛，紫色的瞳孔即使在星际时代都不多见，但是那时人们早就可以自由改变样貌。这个颜色在现在的世纪如此稀少，以至于人们在看到她时会惊呼，也会被这双圆润的、微微下垂的双眸中的情绪欺骗。
她说，
“因为你和我很像，谢尔比先生。我们很像，我知道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局限在这些事情中，它们只会浪费你的天赋，让你的心被细枝末节的小事磨平。我们可以合作，就像我的其他合作伙伴一样。汤米，我有太多钱，多的无法想象。我不需要从你们手里获得什么，但我要保证我的支持者们源源不断，且忠心耿耿。”
她又喝了一整杯酒。看在上帝的份上，汤米自己都不会一口气喝完一整杯威士忌。这和酒量无关———老实说，那真的会很冲。
汤米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海伦，即使是最听话的狗都会背叛主人，你怎么保证你的投资会获得回报？”
我的天，又一杯她永远不会喝醉吗？
“汤米，我需要的是朋友。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会为你提供一些资源和平台，以及清除不必要的麻烦。而你需要做的就是”海伦在心中默念，把你的哥哥送给我，“就是成长。我不需要什么回报，你可以把这当做我的个人爱好。你也许不知道，我这个人欣赏天才，我资助了十几个科学家，因为他们我们现在才能坐上非常稳固且方便的飞机，而不是在那种破旧的游轮上呆几天，靠排队消磨时间。只需要几个小时。”
看来没有。
汤米现在有些拿不准对海伦的态度，这个女人慷慨的名声他早有耳闻，而且也确实不需要从欺骗谢尔比家族里获得什么对她而言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她想和亚瑟玩一玩，她想玩弄他的哥哥。
汤米笑了一下，
“感谢您的慷慨，请相信谢尔比家族的忠诚。我明天就会召开家庭会议，在傍晚给您准确的时间。”
海伦似乎也学着他弯起唇角微抿嘴唇的样子笑了笑，
“非常好，我的代理人会把合同发给你。那么现在，公事已经全部谈完，我们可以开始谈一谈别的方面”
“别的方面？”
汤米看着海伦，他忽然发现海伦的眼睛已经开始有些飘忽，而对方的手却利落地再为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一口气喝下去才说，
“是的。你应该听说了，我和亚瑟那天在马车上发生过的一切，大概率是你的兄弟亲口告诉你的。介于我曾经的举止也许会带来不必要的误会，我必须向你说明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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