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谈话下
“汤米，我必须向你坦白。我们都是商人———自私自利，漠视法律伦理，为金钱和权势趋之若鹜。你知道的，我非常欣赏你，同时也愿意礼待你的家人。老实说，一开始亲自从监狱接回亚瑟只是为了获得你们的忠诚和信任的手段———当然，也有私心，有人曾对我说过亚瑟谢尔比有一张很不错的脸。不要急着握紧你的枪——但是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仰着那张漂亮的脸从牢房走出站在太阳之下，露出那样的表情，我的心跳居然加快了几拍…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的传闻，我很欣赏漂亮的美人，无论男女，尤其是那些有着强硬的伪装内心却无比柔软而脆弱的美人。亚瑟，他就像一触即碎的玻璃人偶，把自己伪装在暴戾而伟大的躯壳下，可是你却很容易看到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海伦又喝了一口酒，她的脸白的发光，汤米无法从脸色的红润度判断她到底还请不清醒。她在谈及这件事时露出的表情和刚刚的从容和果断截然不同，以至于令人震惊这个女人居然也会有接近凡人而不是什么天降救世主的一面。
她盯着酒杯就像盯着情人，又用这样让人心碎的、深情而脆弱的眼神看着汤米，没有一颗心不会在这样的眼神下变软。
脆弱感。汤米在内心缓缓地咀嚼公爵多次强调的这个单词。
海伦顿了几秒，继续道，
“我无法利用他，哪怕这样快捷又方便。波莉会为了迈克尔像我献出她的心，艾达和约翰都非常好拉拢，亚瑟会对他所爱的人无比忠诚谢尔比家族的人都会对我忠心耿耿，而汤米谢尔比也会因此在生意场上减少那颗跃跃欲试试图从我身上刮下更多利益的心。这样太简单了，简单的对我来说不值一提。我甚至只花了几分钟就计划好了一切。但是当我看到亚瑟的那一秒那一秒他的眼神闪闪发光。你能理解吗？即使刚刚经历了那些操蛋的事情，他的眼睛依然能发光。”
她肯定是喝醉了，说话时有些颠倒不清，甚至说出了脏字，还会重复一些无意义的语句。但汤米却没有打断，只是沉默地坐在这张价值连城的椅子上，看着全英国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在人前罕见的失态。
“我无法欺骗他，甚至只要想一想他不再用那样漂亮的眼睛笑着看着我，我的心都会碎。汤米，你可以把我的爱当作是一见钟情这样泛滥而短暂的，但是我必须申明，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甚至没有因为私心而网开一面过。也许我的爱对亚瑟来说不值一提，但请相信它的纯粹和稀贵。仅此一次，汤米，仅此一次。”
她从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从包裹着它的牛皮封有多么厚重就可以看出它的重要性，可海伦毫不在意地把它丢在了桌子前。
“你知道的，我们是商人。商人利益至上。按照原先的计划，今天应该是我拿出这份文件跟你正式讨论如何开拓和瓜分欧洲，乃至世界的日子。用这些毒/品。这里面的利益你无法想象。”
酒精麻痹了女人紧绷而敏感的神经，她的手撑着额头，指尖泛出微微的白色，
“但是毒/品会毁掉一个国家。它们像瘟疫一样蔓延，侵染着每一寸土地。它会毁了一个人，就像风吹过枝头带走落叶一样简单。我不能让这样的东西出现在亚瑟面前，可卡/因已经侵蚀了他的大脑，如果我再让更恶毒的东西在伦敦，在英国传播，他们会掏空平民和贵族的口袋，会让我的财产再次翻倍，也会害死我爱的人。”
海伦又看了一眼汤米，她想起了属于她的时空里的战乱，那些原子武器、机甲、暗物质粒子、飞船、星际海盗。一切的起因是什么？无数星际哲学家研究了百年的话题，结论无非都是因为人类的贪欲和被无节制放纵的欲望。
“汤米，我知道你们也许认为我没有经历过战争但是相信我，我知道战争的残酷”
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幅幅画面，被分解的人群，虫族，湮灭的星球。而她是大部分战乱的始作俑者。
“子弹和火炮在土地、灵魂中刻下了伤痕。也许是不可磨灭的，对于亚瑟来说。但是汤米，你知道的，鸦/片和□□给你带来过什么。那是毒药。你知道我有多么富有，如果我想要这些东西，我可以将他们堆满白金汉宫，让□□代替雨水一个月二十五天洒满整座伦敦城但是我从来没碰过他们。汤米，我看到你就像看到另一个自己，一个不那么幸运的。不要让这些恶心的东西毁了你们。”
汤米有种强烈的点燃烟的冲动，但是他知道勃艮第宫的规矩，没有一根烟可以被燃烧，那样的气味会腐蚀墙壁上的水貂绒和随处可见的皮具，或者脏了这里的女皇那双高贵的颓紫色眼睛。
“汤米，我今天是要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会斩断欧洲滥用药物的一切根源。这也许会影响到你的产业，但是相信我，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我会给你更丰厚的回报。”
汤米的心突然加速，他长久没有开口喉咙已经沙哑，因此第一个字显得格外低沉，
“海伦公爵，您的身份尊贵。能和您合作是谢尔比家族的荣幸。但是您所说的回报”
海伦没有任何意外他会立刻专注于这些切实的条约，于是她从椅子上坐正，便伸手拨了下落在前额的长发边从右边的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文件。
“你知道我在美国和亚洲的那些产业，我为他们提供世界上最先进的军/火，同时，他们把一个国家最珍贵的东西之一送给我。没错，就是石油，你们还不知道它的价值……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你真不知道我的生意？”
在电光火石之间汤米想起一个微弱的细节。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皇家护卫队队长替海伦拉开门时的那声楚小姐。
掌管着欧亚、非美大陆主要军/火线，实力深厚无法估测的顶级大佬，tanchu。而听她的口气，还远远不止这些。
他半隐藏在领口下的喉结滚了滚，
“你是tanchu？”
海伦——或者说，楚谭笑了起来，那张完全欧化、几乎看不出一点混血成分，只有满头乌黑的长发和眉眼间暧昧而妩媚的弧度才能看出一丝丝东方风韵的脸在灯火的照映下明艳生辉，
“我以为你会更早一点猜到，毕竟我特意嘱咐了詹姆斯叫我楚小姐。”
如果是全盛时期的汤米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她的身份。然而当时的他正站在没有人支持的深渊中与野兽对立，根本无暇分心顾忌太多。而后公爵出面给他们带来的关注和麻烦越来越大，以至于这个细枝末节被他几乎忽略了过去。
“那么，我应该叫你什么。海伦，还是tan，还是楚小姐？”
海伦静默了一秒，而后说，
“海伦就可以。那只是我的代号，我已经几乎忘记了这个名字。”
海伦不知不觉喝了大半瓶的苏格兰威士忌，这个量连汤米都不敢一下子喝完。她的脸依旧一点都不红，甚至坐姿都还是很端正，但眼神已经明显的飘忽了起来，
“你想知道我会给你什么？首先，10的欧美链利润，你知道那价值多少。其次，你们想要伦敦的跑马生意？为什么不把梦做大一点。整个欧洲或者整个世界。”
汤米的血液在血管中沸腾，海伦站了起来，试图绕过偌大的办公桌走到汤米面前。前几步风姿绰约，后几步跌跌撞撞。再然后———左脚绊右脚，如果汤米没有及时接住她，迎接那张漂亮的脸的就是一楼主书房铺满地毯的地板了。
海伦从他怀里挣扎着爬起来，扬起唇角试图维持她的形象露出一个从容不迫、好像刚刚摔进汤米怀里脸抵着前胸的不是她一样的笑容。这时候漂亮的优势就会体现的淋漓尽致，她那张似乎比汤米的手还要小脸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和男人近距离接触了的原因，这让她的笑容看起来格外可爱了一些。
“再然后如果我追到了亚瑟，那么你脚下的这四十几亩的宫殿，也可以当作谢尔比家族的祖宅。”
她补充道，
“当然，如果真的追到了，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你可以直接插手我的业务，介于到时候我可以会忙着恋爱。”
她轻轻一笑，汤米发现自己和她的距离太近了，少女为了保持平衡单手撑着沙发的扶椅，他几乎能看清她的每一根睫毛。
“我对家人一向大方，只要他们不质疑我的决定，就像你一样，汤米先生。”
海伦身上馥郁的玫瑰香味缓缓包围了汤米，少女实在喝的太多，眼神都变得迷离———她的瞳孔更深了些，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汤米的心跳比刚刚听到楚谭谈及生意和宏图时还要剧烈，他几乎能听到心脏撞击血管的响声。
少女的嘴唇无意地碰了碰他的脸，然后笑了一下。她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但还是带着那种朦胧又悦人地说，
“到时候你要叫我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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