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及川彻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自己单恋小泽由理无果的痛苦。
严格来说不算失恋，因为他都还没有正式跟她告白过，小泽由理那个木头脑袋大概也不会把他当回事。
只是觉得遗憾，对不起当时自己内心的怦然心动。
其实他大可以勇敢一点，对小泽由理告白并和她交往，如果她不答应的话就继续追她，总能追到的，然后抱着这样的心态交往下去，两人最终会因为性格不合而分道扬镳，他都能看得到结果了。
可能一开始就该听岩酱的，别去祸害人家。
“我喜欢你，及川君。”
俗话说得好，走出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抱着这样的心态及川彻答应了隔壁班女生池田的告白。
他知道这个女生，长得漂亮身材好自不必说，她性格开朗大方，朋友很多，两人也早就认识。至于她喜欢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他也早就看到了，只不过一直因为小泽由理，把她的心意搁在那里视若无睹，毕竟多一个漂亮女生当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仔细想想他和小泽由理几乎没有什么共同爱好，也没有什么非喜欢她不可的点。唯一让他执着的点就是开学那一阵子的一见钟情和心血来潮，这样的感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而且她那么单纯，及川彻也不忍心浪费她的时间。
岩酱知道他谈恋爱之后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冷淡，反而骂了他很久——比以前都要骂得厉害一点。
“你这样对得起小泽同学吗？”
“我没有和小泽交往啊，有什么对不起的。”
感受到了来自岩酱明晃晃的视线攻击。
“随你吧。”
某天放学，晴海要参加社团活动，及川彻这边先结束，就在校门口等她。
碰到了一个从未见过却觉得万分熟悉的人。
一个长得不错的男生，一手夹着篮球，裤腿挽起一节，身上的校服有点熟悉……初中的时候北川好像和他们打过练习赛。
他看起来是会经常锻炼的那种，小臂和小腿都有精壮的肌肉，与之不符的是一双极其秀气的眼睛，清澈见底的琥珀色好看得让人不得不在其中驻足良久。
因为对同类的信息总是异常敏锐，及川彻断定他在学校里肯定是那种颇受女生欢迎的男生。
主要是那眼睛和小泽由理的一模一样……她有兄弟姐妹吗？
对方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往这边看过来。清澈的眼眸短暂地停在他眼睛里，他竟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好像是被小泽由理抓到出轨一样。
“你好……请问有事吗？”
“啊！你看起来不是我们学校的人……是在等人吗？”
“是，是的！我在等人！”
“那个……冒昧地问一句，你，你……”
他竟然会在陌生人面前手足无措地组织语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少年似乎是猜到他要问什么，表情柔和下来，主动向他伸出手。
“学长好！我叫杉原星树。”
哎？杉原？
原来不是小泽的家人啊。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像但是却不是家人的两个人吗。
及川彻也热情回握住他的手。
“感觉在哪里见过你呢！”
“是吗！我也有这种感觉呢！”
少年灵动的眼睛在他身上反复打量，似乎和他一样，也在确认什么。
“学长你……有女朋友吗？”
“我有啊，怎么了？”
正说着话，池田晴海从远处叫着他的名字小跑过来，及川彻只能作罢。
“我女朋友来了，我先走啦，下次见！”
“……好的，下次见！”
事后及川彻总觉得蹊跷，除了他的眼睛实在太像小泽由理这一点……为什么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生会问自己有没有女朋友呢？
“他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岩酱！！！”
“……”岩酱听惯了他的自恋，看也没看他，“先不说女生，肯定不会有男的喜欢你，放心。”
池田晴海很会谈恋爱，平时也不会过分地干涉他和女生的交流，反而会觉得自己的男朋友受欢迎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从没对他生过气，也从没像星野学姐那样多愁善感，动不动就有小情绪，也不会查看他的手机。
是啊，谈恋爱就得这样开开心心的才对。和她一起去游乐园，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唱歌，一起去游泳……还有好多事。
他逐渐感觉自己的生活步入了正轨。
没错啊，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不是会为了一个人斤斤计较，变成每天坐立不安的胆小鬼。
“阿彻，你以前和小泽同学交往过吗？”
某天池田晴海和他出去玩的时候突然问到这个问题，及川彻愣了愣。
封在大脑里几个月的记忆又突然开始攻击他。
小泽由理的笑脸，小泽由理害羞的样子，小泽由理生气的样子，小泽由理认真上课的样子……一个劲涌上来，拦都拦不住。
“嗯？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以前总跟她待在一起嘛。”
池田晴海靠在他怀里，一边拿出手机拍合照，就像问“今晚吃什么一样”漫不经心地谈起这个话题。
“没有啦。”
“嘻嘻，果然是我想多啦~”
她在及川彻唇角轻快地吻了一下，一双柔荑从他的喉结摸到了腹肌，或轻或重。
“下周我想去阿彻家玩好不好？”
“哎~晴海酱这么心急啊？”感受到女朋友的热情，及川彻也笑着回应她，一手放在她腰上，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不急啦，我们都交往三个月了。”
他当然明白是什么事情。
虽然他还觉得有点快，但也不好拒绝。
他想尽快忘掉心里挥之不去的小泽由理。
“那就……下周末？”
“嗯嗯~”
他和小泽由理来这里坐过摩天轮，当时她困得快睡着了。事后他还在后悔没有偷拍一张照片偷偷设成聊天背景什么的，毕竟面对面并且能够正大光明看她的机会不多。
可是现在不该去想这些事。
两人拥吻的样子倒映着摩天轮的玻璃上，下面是车水马龙的城市夜景。脑海里那个怯生生却认真的女孩的脸渐渐随着一盏盏熄灭的灯火消失。
时间很快来到下周末，池田晴海来到他房间，很自然地坐在他的床上。
她今天比平时还要漂亮，化了素颜妆，身上的香水味道似有似无，是淡淡的茉莉花味道，头发也有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一进屋她就直奔主题，热情得让及川彻无所适从。
不得不说有几个瞬间他会把怀里的人当成是小泽由理，想象着这些反应都是她带给自己的。
及川彻承认自己不是什么专情的人，这种事情也不止发生过一次。在遇到小泽由理前，和别的女生交往的时候他就不会全神贯注地接吻和拥抱，或许是接吻和拥抱的对象还没能让他心无旁骛的投入真心，或许是他本来就是个渣男。
他尽量让自己专注于眼前，不要想着别的事。
……
果然事情进行到一半及川彻突然觉得不妥，缓缓推开她。
衣服还没脱完，还没有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抱歉，今天算了吧。”
“哈？”
“……家里没有套啦。”
“那你出去买啊？”
“现在已经很晚啦，听话，晴海酱，我们下回再说吧~”
对方怔怔地看着坐在床上的及川彻，也懂事地点了点头，撩了一下头发，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
“说的也是，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挺近的。”
……
也不明白到底在犹豫什么。
本以为自己只是在做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件正常的他顺理成章该做的事，心里却一直有什么东西在本能地抗拒，像是生理的自我保护机制。
感觉自己像是中了咒，小泽由理就是那种漂亮的白衣女鬼，也没有什么伤害性，只是日日夜夜趴在他肩上，用冰冷的手缠着他的脖子，问他“你后悔吗你后悔吗你后悔过吗”，烦人得很。
他讨厌这种被牵制的感觉，却又不想从内心深处完完全全把她的身影擦拭掉。
后来果不其然他被池田晴海狠狠甩掉了。对方一口气把关于他所有的动态全部删掉，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就像不认识他一样，甚至擦身而过的时候还十分轻蔑地扫过他的眼睛。
……果然还是变成了这样。
本来他也没有那么喜欢池田晴海，也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没那么喜欢他，交往后照样和别的男生一起出去玩，他虽然不满但也没有很在意，毕竟对彼此来说他们大概都是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恋人，仅此而已。
“你可真差劲啊，垃圾及川。”
“真过分啊！岩酱！！”
岩酱又毫不留情地骂了他。每次分手之后他都会这么象征性地骂上两句，听多了也就不痛不痒，不长教训了。
“这次传出来的传言更难听呢。”
“我知道很难听……不用岩酱你说！！我又不在乎。”
“……行吧，随你。”
宫城县被扣上了一个结实不散热的大罩子，连风都是热的，空气也好像不流通，即使下过几场雨也还是闷得要死。及川彻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和岩泉一打游戏，会在晚上和雨后出门去打排球，其余时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摆烂。
暑假就这样很快地过去。
是暑假快结束的那几天，天气比之前好了不少，但最近白天又开始热得反常。本以为今天又要就这么在家里无聊地待一天，中午却下了场骤然大雨。
心里烦得很，突然想出去走走。
及川彻偶然路过小泽由理下补习班必经的那个公交站，看到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正在纠缠她，差点就要动手动脚。
“喂！你们在对我女朋友做什么啊！”
及川彻赶忙过去。
那几个人身高和体格都不如他，见他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就悻悻离去。
久违的对视之后，小泽由理水气氤氲的眼底闪过一丝欣喜，但那欣喜转瞬即逝。
她很快避开了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的那零点几秒钟，就足以让及川彻确认他还喜欢着小泽由理。
没有想过再次单独相处是这种场景，及川彻一时也有些慌乱。
……刚刚条件反射就那么说了，是好心，应该不会被她讨厌吧。
真是讽刺，时隔两个多月第一次见面，心里想的还是会不会被她讨厌，她会怎么想自己。
“抱，抱歉啊，说你是我女朋友什么的……一时情急。”
“没事。”
她今天只穿了一件吊带和长裤，雪白纤细的手臂和不盈一握的纤腰露在外面，低马尾垂在锁骨上，明晃晃地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
“谢谢你，及川君。”
直到她开口及川彻才意识到自己盯着看人家的锁骨看的行为有些流氓。
“……小事！”
倾盆的大雨打在头顶，两人都没有说话。
及川彻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我送你回去吧。”
“……你女朋友……”
“早就分手啦，我现在是单身，可以送女孩子回家的。”
“……好。”
！！！
她竟然没拒绝！！
及川彻强忍住内心的雀跃，陪她上了车。
两人坐在公交车靠后的座位，车上没多少人，一路上他都像个痴汉一样观察小泽由理望着窗外发呆的侧脸。
想问的事情有很多，比如她最近在做什么啦，参加的那个生化知识竞赛怎么样了，为什么今天没有和白布一起走，为什么穿这么少。
可是渐渐大脑就转不动，只想盯着她的脸看，像只被身体本能驱使的蛰伏野兽，静静观察着很久没有见到的诱人猎物。
她坐在那里像一幅画，每一处都像是精心设计过一样。及川彻觉得自己之前交往过的所有女生都不如此刻淋了雨的她好看。视线缓缓在她樱色的唇上游走，有一种很想吻她的冲动。
……怎么会这么漂亮啊她。
当事人似乎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望向他这边，还好他反应快，迅速扭过头，没让她看出来。
“小泽你……怎么又没带伞啊，哈哈。”
“……今天早上走得急，忘记带了。”
“……下次要记得啊！”
“嗯，谢谢你，及川君。”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话说。
外面刮着很大的风，雨也下得很大，猛烈地敲打在车窗玻璃上，他竟觉得心里暖暖的。
……
第一次把她送到家。
感觉她家还挺大的，比一般的房子要略大一些，从外观上就觉得很雅致。门前种着很多花，即使被大雨浇了也丝毫不影响它们被精心照料过的事实。
“那……”
“进来坐吧，及川君。”
“？？！！！！”
及川彻抑制住自己心里的冲动强装淡定，尽量露出一个很得体的微笑。
她爸妈看起来都不在家。
……也不是没有去过女生的家里，也不是第一次和女生在家里独处，头一次这么紧张，在沙发上如坐针毡，等着她泡茶的时候，及川彻四处打量。
她应该是有个姐姐吧……看衣架上挂着很多不属于她的年龄和穿衣风格的衣服，以及一些名牌包。但奇怪的是家里没有什么合照。果然一家人都是和她一样低调稳重的人吧。
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这就是小泽由理的家吗！！
“请。”
“啊，谢谢！”
毫无疑问他现在是喜欢小泽由理的，而且这样的感情并没有因为长久的不见面而减退，反而愈演愈烈，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像化学反应池里被扔了催化剂，整个人都在剧烈地反应。
只是经过这几个月，在她眼里自己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渣男。
而且从未听说她和白鸟泽的那位二传手有什么消息。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及川彻去向她的好朋友浅田打听了她上课的时间并装作若无其事地去看过她和白布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事实证明他确实误会了……白布对她而言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同学，没什么特别的。
想要道歉。
但是很难说出口。
要怎么道歉啊，如果道歉不就等于告白了吗。
“小泽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啊？”在说完今天天气真冷啊这雨下得真突然啊这些事情之后，及川彻开始没话找话。
“……没有啊？”
“是，是吗……”
“但是我有个弟弟。”
她的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能看出来，说起弟弟，刚刚还冷若冰霜的眉眼显然柔和了一些。但她眼底并没有光，并非是纯粹的开心。
当时他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客厅里并没有任何青春期男生生活过的痕迹。也许弟弟的房间在里面吧，坐在客厅，及川彻也不好进去贸然进去参观，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他再也没见过之前那个灵动的少年。
应该是巧合吧……他们只有上半张脸很像。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有很多，说不定是别人呢。
“啊！说起来我也有个姐姐……从小就欺负我！要是她像小泽你这么温柔就好了。”
“哈哈，小时候我也一直在欺负我弟，不过现在不行，他比我高了很多……”
“可是我姐到现在还在欺负我！！！真是的……”
时间过得很快，没待多久岩酱就打来了电话。
糟糕，忘记去训练了！！！说好放假一起和岩酱去自主练习的。
“抱，抱歉，小泽！我得走了……”
“没事，你去忙吧，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那……学校见？”
“嗯！”
及川彻感觉自己都是跳着出门的。
也不知道这样心结算不算是解开了。总之说了学校见，小泽由理应该会对他的态度转变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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