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比起池田晴海，你还是更喜欢星野学姐，大概是因为相似的气场吧。
池田晴海是个很活泼，性格很好的人——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很多次她到你们班来找及川彻的时候碰到你，眼里都会带着寒光，像要吃了你似的。连在走廊里不小心碰到也不会道歉。
……虽然有些不爽，但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吧。
任何人看到以前和自己男朋友一直待在一起的女生都会觉得讨厌吧。
及川彻的动态发得很频繁，几乎每天一条，秀恩爱秀得你都看不下去了。整天不是去这里唱歌就是去那里玩，日子过得快活极了。
这才是及川彻本来的样子吧。
你决定不再喜欢及川彻，专心学习，也不再去关注他的动态。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你虽然不是对别人八卦感兴趣的人，可班里总共就这么多人，谁交了女朋友，谁和谁分手了这样的事还是会略知一二，何况还是及川彻这样的人物。
他好像和新女朋友处得不错，但中间也有过吵架，冷战的时候他会去和别的女生玩，但很快两人又好得如胶似漆。
不知道为什么你在心里就是没法把他定义成渣男。
今天小泽秋穗回来得很早，还带回来一个风度翩翩，长相不俗，身材看起来也不错的男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两人在一起相配得很。
他穿了一件青蓝色的休闲式西装，里面是件简单的内搭，衣服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叫人看出来是什么牌子，但从质地来看一定价格不菲。虽然并没有要可以摆架子的意思，可举止谈吐都能看得出他出身非富即贵。
你倒不奇怪小泽秋穗这么不正经的人是怎么和这种优质男人搞上的，她的交际圈广得很，上到大学教授，政府官员，下到贩毒的混混，你都见过。
可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介绍对方给你认识。
“初次见面，我是藤野慎助。”
“您好。”
伸出的手修长好看，温润如玉。
你总有观察别人的习惯。藤野慎助看起来年纪不大，保养得很好，看样子像是个大学老师，或者是医生之类的高贵职业。
“我们准备下个月就结婚。”小泽秋穗挽上他的手臂，两人相视一笑。
没有跟你商量过，连一丁点的征兆也没有，这像是小泽秋穗的作风。
你想过这种事情。你不是没有感受过父爱，在这个年纪，也觉得父爱是件可有可无的东西。如果非要找一个人来当继父，藤野慎助的条件很好，是个明白事理的，会劝小泽秋穗吃药，让她的病慢慢好起来，生活会步入正轨，你也会渐渐的走上正常的生活，你们或许会成为幸福美满的重组家庭。
当他眼中的光落在你眼中时，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人总会有奇奇怪怪的直觉，有时候很无厘头，有时候又准得离谱。
“由理酱平时学习很忙，这周末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也好商量一下订婚的事情。”
“……好的。”
自从对你官宣之后藤野慎助来你们家里过夜的频率高了起来，门口的衣架上有时候会多出没见过的男士外套，和名贵的男士香水味。这种事小泽秋穗从来不会提前跟你打招呼。
也总会在早上起床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地打开房门，忘记家里有一个男人的存在并尴尬地撞到从小泽秋穗房间里出来的他，对方只是温和地对你一笑，并转身回避，这让你对他好感增加了不少。
转机发生在某天早上你有点睡过头，手忙脚乱收拾东西去补习班的那天。
“由理，这个别落下了。”
“啊……谢谢。”
你伸手去拿他放在掌心的公交卡，不料他微微用力，让你没那么快抽走。
男人修长温暖的手指顺势包裹上你的手，多停留了几秒。
你愣了愣，看向他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谢谢！我赶时间，先走了！”
趁他松手，你赶快抓起书包和钥匙就跑出门。
心跳得很快，不是因为心动，而是特别紧张和害怕。不知道为什么你总觉得他看起来图谋不轨，也许是你的错觉吧。
但是没有过往的经验能够解释刚刚大脑皮层那短暂的情感。
出门之后你想落荒而逃一样跑上公交车，到最后面的座位坐下，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随便穿了件衣服就出门了，外套也忘记拿了，据说今天午后还会下雨……伞也忘记拿了。
都是因为那奇怪的感觉。
不过这几天宫城县天气都挺热，现在穿这个出去只能祈祷你下课的时候不要下雨。
怕什么来什么。
前脚刚踏出补习班的门后脚就下大雨，你顶着书包跑到公交车站，还遇到了搭讪的小混混，身上有很重的烟味。
“一个人啊，美女。”
“加个联系方式嘛。”
你前后回望，这大下雨天的，公交车站附近没有别人。
今天早上被藤野慎助的举动吓了一跳，就忘了拿外套，刺骨的冷气从裤腿里往上钻，迅速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
“你看你也没带伞，我可以借给你嘛。”
“车就在旁边，我们送你回去呗。”
祸不单行这句话是很正确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会同时发生。比如考最难的那门课的时候碰到了在补习班老师讲过但是当时没有听太明白的原题，上体育课正要考试的时候正好赶上生理期第二天，在洗完厚衣服的第二天突然毫无预兆地降温。诸如此类的小事这么多年不止是你，而是在困扰着所有人类。
比如今天的事其实很小，只是因为你匆匆忙忙落下了外套没带伞，因为不小心看到了及川彻和女朋友的动态到很晚，所以手机前一天忘了充好电，刚好今天白布又没有和你一起，所以才遇到了搭讪的小混混。
可是往回追溯，你就会想怪到小泽秋穗身上，怪她为什么要带那个让你看不透的男人回家，怪她为什么作为一个母亲从来不会考虑你的感受，怪她为什么一定要和父亲离婚……
有时候人的心理防线会格外脆弱。可以承受生离死别的痛彻心扉，却无法承受这些鸡毛蒜皮的倒霉小事，尤其是当它们堆积在一起。
会让你有一种“啊我好累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的心理。
烟味和酒味，还混合着各种你不喜欢的味道越来越逼近，眼看着他们就要动手了。
……
“喂！你们在对我女朋友做什么啊！”
后面突然响起及川彻没好气的声音。
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自那以后你再也不会去体育馆偷偷看他，也不会去看他的练习赛。不是赌气，是再也不打算去看了。所以平时最多就是在教室里见到，再没有多余的单独相处时间。
所以突然说是他女朋友什么的还是会觉得有些离谱，被冒犯到。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你却感觉自己眼睛里有点湿。
他看起来其实一点也不像英雄，倒像游戏里那种气急败坏，攻击力低下只会虚张声势的反派。
那两人见到及川彻，发现自己的身高和体格都不占优势便悻悻离去，总算是松了口气。
“抱，抱歉啊，说你是我女朋友什么的……一时情急。”
“没事。谢谢你，及川君。”
“小事！”
肩上悄悄落下他外套安心的温度，刚刚被冷空气刺激的肌肤瞬间就热了起来。
或许是冷热交替的刺激下，感觉眼眶开始模糊。
喂，别这样啊。
真的要哭出来了。
半个学期积累的所有情绪都即将在一瞬间喷涌而出，如同这场骤雨，在心里毫不犹豫地倾泻而下，但还必须要忍着。
他真的随随便便就能把人逼到这个地步，让人毫无还手之力。
“我送你回去吧。”
“……你女朋友……”
“早就分手啦，我现在是单身，可以送女孩子回家的。”
“……好。”
你坐在公交车上靠窗的位置，扭过头去，及川彻坐在你身边，一路无话。
还是被他看到了很狼狈的样子……好丢人啊。
头发好像还有点湿，刘海也很乱。
如果是英雄救美的话，你现在这样子也不像是公主。
“小泽你……怎么又没带伞啊，哈哈。”
“……今天早上走得急，忘记带了。”
“……下次要记得啊！”
“嗯，谢谢你，及川君。”
……
对方在大雨天把你送到家里，不请人家进屋坐坐也说不过去，但是要先确定小泽秋穗和藤野慎助在不在家。
你低头看了看玄关的鞋子，确定他们两人都不在。
“进来坐吧，及川君。”
“哦哦哦！好的！！”
幸好家里收拾得还算整齐，你走到厨房去泡茶，这时候可以稍微离开他，喘口气。
“请。”
“啊，谢谢！”
有很多事想问他，比如为什么和女朋友分手了，现在还好吗。因为你听到了池田晴海在背地里说他那方面不行什么的……这大概是分手的直接原因。
当时你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感叹他们的进展速度之快，而是觉得愤愤不平，在你看来及川彻已经对她很好了，为什么她一定要这样说前男友的坏话呢？真心相爱的两个人也不至于因为那方面不行就分手吧。
不知道，没有经验。
但是这话显然问不出口，太失礼了。
冰凉的手指扶在热茶杯边上，心里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心里及川彻的形象因为他刚刚救下你变得很正面。
其它的事暂时不想去想。
“小泽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啊？”
！！
刚想再一次跟他郑重地道谢，没想到及川彻先开口了。
虽然这话问的没头没脑的，但总算是岔开了你的想法。
“……没有啊？”
“是，是吗……”
“但是我有个弟弟。”
马上他就要走了。
好好的，突然心里又开始丧。
不过对方可是及川彻，他永远不会让对话冷下来。
“啊！说起来我也有个姐姐……从小就欺负我！要是她像小泽你这么温柔就好了。”
开玩笑，当姐姐的对弟弟怎么会温柔。而且你们还是这种年龄差不大的姐弟，小时候你真的没少欺负星树，所有恶劣的事情你都干过。
“哈哈，小时候我也一直在欺负我弟，不过现在不行，他比我高了很多……”
“可是我姐到现在还在欺负我！！！真是的……”
只聊了一小会儿，及川彻的手机突然响了，似乎是他朋友找他。
“抱，抱歉，小泽！我得走了……”
“没事，你去忙吧，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那……学校见？”
“嗯！”
也不知道在玄关送走他的时候表情有没有显得很奇怪。
你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总之今天要是没有及川彻你就差点遭殃了这是事实。抛开他总换女朋友的事实不谈，对人善良乐于助人这些优点还是不能忽视的。
还有打排球时闪闪发光的样子。
星树跟你说快放假之前去学校找你的时候，他见到了及川彻，并且他觉得真人也很帅，问你是不是背着他和及川彻交往了没告诉他。
“我没和他交往，那是别人。”你一边洗盘子一边应付过去，“你到学校找我干嘛？我都不知道。”
“哦……我的那个什么复印件好像在这里，得回来拿。”
“……我去给你找找。”
星树的很多东西，比如小学毕业证，还有入学材料什么的都放在你这里。当时搬家搬得匆忙，他又是马虎惯了的人，幸好你都给他妥善放好，不然看他怎么转学。
“那个学长……他说他有女朋友了？怎么回事啊？”
他跑到你房间里四处张望，顺便开始八卦。
“以前有，现在又分手了。”你不想多提，就赶紧转移了个话题，“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啊。”
虽然之前他就说暑假结束就会搬走，可是真到了这一天还是觉得没做好准备。
“是啊，我得先到东京读完初中，建立在那边的学籍，然后才能上高中。”
很快就找到了东西，你塞进他书包里，又确认了一遍房间里没有他的东西。
“……那我走了？”
“走吧。”
“……真走了？”
“赶紧走吧。”
“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没有，快走吧。不是明年暑假还要回来吗。”
星树盯着你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又猛地凑近，异常的认真，就像小时候和你说将来要当个篮球巨星一样认真。
“你可别不能他在一起啊！好马不吃回头草！”
“……我想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你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我马上就是高中生了！和你一样！你真的别和渣男在一起！！别被他的外表欺骗了！！”
“赶紧走吧您！”
“那你有什么记得跟我说！！”
在把他赶走之后你望着他坐上车的背影，简单地挥了挥手，也并没有去走到车边看开车的那个男人……估计对方也没多想见你。
因为亲生父亲不停地告诉星树，小泽秋穗精神有问题，不让他们见面，所以每次他都是偷着来的。
虽然其实新干线只要两个小时，但却觉得他像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一样，彻底飞出你的视野。
下次见面就是明年夏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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