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破局
穆沉将疑惑埋在心底,轻抬手指,敲了敲身下的木板,随后翻身坐起,同甘殊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迅速起手结印,只见一个巨大的透明结界自营地下方升起。
穆沉抬手的一瞬间便被黑袍男子注意到了,他正要过来,周遭却突然响起一片“砰砰砰”的声音,似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炸开一般。
“捂住口鼻!”忽听一声大喊,所有魔兵迅速掩住口鼻,但也只是徒劳。
很快,一声接一声的“砰”声再次响起,魔兵一个接一个地倒地不起,而后化作黑雾飘散在空气中。
那喊话的人见状,顿时慌了心神,他正欲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黑袍男子拧断了脖子,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黑袍男子丝毫不受毒雾和空气中有毒粉尘的侵扰,一步步朝着穆沉和甘殊所在的营帐走去。
穆沉和甘殊刚起身,黑袍男子便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起初双方都在互相打量,无人开口。
男子很高,比穆沉还要高些,他脸上戴了一张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也正是因为那双眼睛,穆沉确认,那人不是初尧。
初尧虽为魔族,眼神却很是澄澈,若非因为这个,当初神君也不会察觉不到他的别有用心,因而着了他的道,差点——
穆沉不敢想象,如果当初他晚到一步,他的神君,将会遭受些什么。
男子的眼神极其阴冷,像极了一条伺机而动、准备一击击杀敌人的毒蛇。
“如此高明的幻术,是二位的手笔?”
声音很柔,却又透着一股寒意,听着倒是年纪不大。
“是又如何?”甘殊挑眉看他。
哪怕心里直打鼓,面上也不会显露半分,这就是应枭一直吐槽甘殊的——太会装了。
“不如何,只是想请二位去我魔窟坐一坐罢了。”
“那你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察觉到四周灵力场的动荡,那黑袍男子叹了口气,“看来今日是没机会了,真是可惜。”
“不过——”黑袍男子转头看向穆沉,“你,总归是要来的。”
男子说完,便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了。
“他什么意思?”
穆沉凝眉,“不知,兴许只是唬人罢了。”
“走吧,去看看阿枭。”穆沉说着,率先出了营帐。
此时的应枭已然没了力气,正瘫在床上躺尸。
他此番设计了三个阵法,并由他本人来主控。
一阵,为主阵,控制毒雾的同时也给与另外两个阵法以灵力加持,此毒雾对人体有害,所以他们提前把将士们都转移到了穆沉的芥子境域内,又造出幻境以蒙蔽魔族。
二阵,控风,位于中军大帐,用于吹走多余毒雾,免伤无辜。
三阵,控毒,位于山脚营地,雾中之毒须与南屿岛上海雾所制毒丸配合使用,否则无法真正发挥其毒性,因而甘殊和穆沉便负责这毒丸的引爆。
隔空布阵,于应枭而言算不得难事,真正难的,是后续的灵力支撑。他不过入世中境大圆满的境界,灵力有限,若非靠着寒云师父的聚灵丹撑着,早就力竭身亡了。
只是那丹药的味道吧,属实一言难尽,应枭曾尝试过将它做的能入口些,却发现无论怎么改,都达不到药效和味道的统一,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自小喜甜,吃不得苦,得亏穆沉在南屿顺了魔族两坛炀橘果汁,这才救了他一命。
应枭所布毒阵于人有轻微损害,于魔却是致命的,因而穆沉和甘殊也确认了内鬼的身份——那个懂药的,是人;而那个主事者,是魔。
“主事者的身份可清楚了?”
“这得问师父,但可以确定,不是乾梧门的唐掌门,他最多算个傀儡。”
“逃了?”
“嗯,魔族来的那个人不简单,我们刚出营帐,便见他破了结界,带着那主事者逃了。”
“这么多掌门,加上涂将军,再加上我的阵法和结界,竟都拦不住他——”
“不是拦不住,是根本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
应枭觉得,还是换个人问比较好。
他转头看向穆沉:“那个懂药的——”
“是人。那日复命之时,唐掌门身边站了个蓝袍小道士,你可曾注意?”
“白白净净、挺好看那个?”
“”穆沉顿了顿,道,“是。”
应枭对打小就喜欢漂亮的人或物,对这小道士有印象,也完全是因为他那张瞧着甚是可爱的脸。
小道士身量不高,看着年纪也不大,生得白白净净、唇红齿白的,眼里随时都带着一丝怯懦,瞧着怪可怜的。
若是被胁迫还好说,若是自愿的,那小道士这张脸的欺骗性也太强了些,竟连他都给糊弄过去了!
“怎么,看上那小道士了?”甘殊见应枭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应枭一抬头,只见甘殊满脸的嫌弃,穆沉也紧锁着眉头。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断袖,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他长得乖巧罢了!”应枭连忙解释。
只见甘殊一副“你觉得我信吗”的表情望着他,穆沉的脸色也比他解释前更差了。
再解释下去只怕会越描越黑,于是应枭只好硬着头皮接上了之前的谈话内容,“他——死了?”
“这么关心?”甘殊挑眉。
“”应枭怒视甘殊,“你是不是有病?”
“是你有病。”
“”
“算了,穆沉你说。”
“死了,被魔族来的那人拧断了脖子。”
“啧——”
“心疼了?”
“我真想把你丢出去。”
“呵,你以前丢得还少?”
“”
“没话说了?以前不挺能说吗?”
应枭稍微回忆了下自己的黑历史,发现无从反驳,便老老实实闭了嘴。
穆沉见应枭接连几次被怼到哑口无言,不禁有些想笑。
察觉到穆沉的幸灾乐祸,应枭抬头瞪了他一眼,穆沉这才收敛了些。
“咳,有人来了。”
“知道,我爹。”应枭翻身下床,朝门外走去。
应枭刚到门口,便看见了远处缓步走来的应离。应离脸色不怎么好,应枭心里也跟着一沉,他爹可不是个把心事都写在脸上的性子。
“很严重?”
“边走边说。”
在去大帐的路上,应离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了他们三人。
那小道士,本是个荒蛮小村的穷苦孤儿,是乾梧门唐掌门路过时收养了他。乾梧门无人学医,因而总有诸多不便。正好这孤子有学医的天赋,唐掌门便收他作义子,为他请了老师,授他医术,也教他用毒。
按理说他是唐掌门收养的义子,地位理应不低,可他眼神里的怯懦又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别人——他过的并不好。
应枭感到不解。
至于那个混进来的魔族,他表面上只是乾梧门的一个普通杂役,却利用了唐掌门救妻心切的弱点,同他作了交易:
唐掌门助魔族迷晕众将士,魔族救他妻子性命。
据唐掌门所说,他妻子得了怪病,遍访名医却无人能治,且那伪装成杂役的魔族人答应他,绝不会杀人,他这才肯答应。
如今事发,唐掌门才晓得自己有多蠢。
事已至此,妻子的病没得救,义子惨死在他眼前,他也已然成了人族的罪人,不免令人唏嘘。
而关于魔族,唐掌门是一问三不知,晋安掌门对其使用了搜魂术,也没能搜出更多有效信息,只能先将人关起来,待商议过后再决定如何处置他。
应枭听完这些,情绪上并无太大波动。那唐掌门自己蠢,害人害己,怨不得他人。若非他察觉,今日数千将士便都要葬身于此了。
只是那伪装成杂役的魔族人,聪明,身上没有一丝魔气,且没有修为。
要知道,魔族人最难隐藏的,便是魔气。
再者,魔族人的智力是与实力成正比的,他既能潜伏在乾梧门长达数年,证明他是极为聪明的,但这又与他的修为不符。
若他的聪明是因为遗传,那最好不过,但若是刻意隐藏了修为——
在以往,魔气是无法隐藏或去除的,而修为虽可隐藏,却无法长时间如此。魔族此番耗费了如此大的精力,研究出了此两种缺陷的解决之法,决计是在酝酿着些什么惊天大阴谋。
应枭瞥了一眼断崖境所在方向,眼里是少有的认真。
不多时,四人抵达中军大帐。
此次大帐里的人很多,比复命那次见到的要多得多。
应枭进门,一眼便看见了大帐最前方的男人,那人一身暗金色盔甲,手里拎着个同色头盔,站得笔直,想来应该是涂聃将军了。
此外,应枭还察觉到有一道过于灼热的视线正黏在自己身上,实在是让他无法忽视。
应枭抬头往那视线来处望去,他看到了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
应枭眼眶一热,低声唤了句:“外公——”
老者乃是忘山境南枝派的青崖掌门,应离的岳父,应枭的亲外公。
青崖眼眶微红,微微点了点头,若不是场合不对,他恐怕早就冲向自家外孙了。
“三位,请坐。”涂聃道。
待应枭三人坐定,涂聃问了句:“请问哪位是笑尘。”
应枭闻言,拱手道:“晚辈笑尘,见过涂将军。”
“便是你发现了动物身上的毒?也是你布的阵?”
“回将军的话,是晚辈三人共同发现、共同布的阵。”
“甚好!你三人,可有意向参军啊?”
应枭瞥了一眼穆沉和甘殊,“晚辈以为,即便不参军,也能保卫族人。”
这便算是拒绝了。
涂聃也不恼,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本将军也便不强求了。”
而后其他掌门又对三人进行了连番的夸赞,这种场合,是应枭最讨厌应付的,但他又不得不干笑着配合,以示礼貌。
倒是甘殊和穆沉应付得不费吹灰之力。
应枭暗自腹诽,这俩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可真是如出一辙。
仿佛看穿了应枭心中所想一般,旁边一老者笑眯眯地看着他,给了个“我懂你”的眼神。
应枭自认记忆力极好,却并不记得那老者,于是只能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老者见他这副反应,笑得更开心了,这倒是弄得应枭一头雾水。
“顽真长老有话要说?”实在是顽真笑得太过猖狂了,晋安不得不问上一句。
那位冲应枭挤眉弄眼的老者闻言摆了摆手,笑着道:“没事没事,就是觉得笑尘这小子有意思,对我胃口!”
应枭:“”
晚辈倒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有意思了,要不您展开讲讲?
“行了行了,顽真你安分点,正事要紧。”坐在顽真对面的老妇似乎和顽真有什么过节,看顽真的眼神里都带着怨恨。
顽真撇撇嘴,没理她。
接着,应枭将“发现土里有毒”到“布阵破局”的整个过程向众人复述了一遍。而后又听众前辈“头头是道”地分析了一遍魔族此次布局的动机,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魔族正在酝酿一个惊天大阴谋!
应枭:这还用你们说?
一个多时辰的大会终于结束了,而应枭只得到了一个有用信息,那便是——狼钰自爆,死了。
他死前曾说过一句“很快,你们便会被功法吞噬,走向灭亡!等着吧——”
他说的“功法”绝非空穴来风,应枭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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