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中毒
“那就要看那内鬼是想我们死,还是另有其他打算了。”应枭在自己的床位上坐下,“无尾花冠蛇毒遇郁林花,可致人昏迷;遇漆胆草,则致死。”
“可这周围毒物众多,如何确定是这两种?”
“味道。”应枭不紧不慢地道,“郁林花味淡,不易察觉。漆胆草味苦,放一点点在酒里或是茶里,丝毫不会引人注意。”
“根据渗透程度来看,魔族在与人族开战前至少一个月已经便开始培养这些花了。”应枭抬头看了一眼半山腰中军大帐的方向,“也不知那提议的,到底是人,还是魔。若是人,其心可诛;若是魔”
穆沉闻言,也是一脸凝重。魔族这些年来,似乎是有了些长进,只是这对于六界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所以你从来的那日起,便发现了端倪?”
“嗯,刚到这儿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直到那晚睡觉时,阿殊想要洒些驱虫粉,我才反应过来。”
“这山上没有昆虫。”
“确切的说,只是地上没有昆虫,树上还是有的。所以我就去树林里查了查,又确认了下灌溉范围、动物中毒情况以及四周毒物分布情况。”
“可为何如此麻烦?直接在水源里下毒不是更方便?”
“我们所用的,都是山上流下来的雪水,流动水源,不便下毒。况且行军打仗,最注重的就是水源的安全,每日都会有专人检查的。”
穆沉点点头,又看向帐外,“吃了烤肉又喝了毒酒或毒茶,结果所有人都没事,那内鬼下一步——”
“谁说会没事?”
“调料里不是有解药?”
“那只能保他们不死,晕还是得晕会儿的,不然怎么钓大鱼?”
穆沉嘴角微翘,他的神君来了一趟人间,倒是终于学会了这些弯弯绕绕。若是以往与他谈论这些,怕是只会得到一句“小小年纪不学好”的训斥。
“人来了,”应枭从进帐起,就一直注意着帐外的动静,此时听到一阵欢呼声,便知道是“小鱼”到了,“走,看看去。”
应枭撤了结界,起身出去,穆沉正要跟上,却是突然恍惚了一下,左肩隐隐传来一阵刺痛。仅是一瞬,穆沉也没在意,稳住心神之后便跟着应枭出去了。
外面一片热闹之景,段玉箫一见二人出来,便立即凑了上来。
“来来来,应老弟、穆公子,齐掌门这浆果汁味道可真是绝了,快尝尝!”
应枭眼见着那坛有毒的浆果汁被段玉箫递到了自己嘴边,只能一脸复杂地用手接住。虽说段玉箫是不知情,但应枭脑子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他想害我。
“我尝尝。”穆沉将应枭手里那坛果汁拿走,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赞许地道,“嗯,不错。”
“是吗?那我也来一口,”应枭就着穆沉的手,喝了一口,咂咂嘴回味了下,“嗯,果真不错。”
“还是不如炀橘果汁。”应枭默默给穆沉传音。
穆沉眼里带着笑,将坛子递回给段玉箫,道了声“多谢”。
“刚看你们一直在屋里,也没吃什么,给你们拿了点肉过来。”这边刚还了浆果汁,那边祝之秋又送来了肉。
祝之秋,字泽戚,忘山境玄雷宗大弟子。
“啧,他要害你。”应枭给穆沉传音道。
“谢过泽戚,”穆沉哭笑不得地接过那烤肉,却是没吃,“话说这果汁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是御端门齐掌门命人送来给将士们解腻的,送了好多呢,你要是喜欢,我一会儿再给你抱一坛来。”祝之秋还未来得及开口,段玉箫便解释完了。
“多谢段兄好意,还是留给大伙儿喝吧。对了,送来的人是?”
“几个御端门弟子和一个乾梧门弟子。”
“乾梧门?御端门属清峡州,乾梧门属苍岚州,怎会一起来?”
“不知,许是近来处得不错?”
“或许吧。”穆沉没再说下去,只是和应枭交换了个眼神。
乾梧门的人,有问题。
正说着,前面传来一阵骚动,细听之下竟是盔甲碰撞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怎么回事?”
“欸,我头怎么这么晕?”
“我也有点。”
“我也晕,莫不是中毒了?”
“砰——”
“砰——”
“砰——”
眼见着周围许多将士都倒下了,段玉箫心里一惊,正要开口,却两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应枭也装模做样地踉跄两步,正好倒在了段玉箫身上,头正正好好枕在了段玉箫的肚子上。
穆沉瞥见这一幕,好笑地摇了摇头,在应枭旁边躺了下去。
但他可没有趁人之危的习惯。
没多久,周围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将士们微弱的呼吸声。
又过了不久,似乎是确定所有人都晕过去了,那名乾梧门的弟子起了身,迅速将各营帐检查了一遍,然后转身离开。
那人走后,应枭和穆沉正准备起身,就听到了一阵窸悉簌簌的声音,二人立即闭上眼睛不动了,只用神识探查着周遭的情况。
对方精神力低于他们,因而根本无法发现他们也醒着。
“他怎么没动静?”半晌,应枭给穆沉传音道。
“或许,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吧。”
“有道理。”
二人一起身,营帐那边的人便发现了。
他们绕过前方的营帐,一眼便看见了一个文质彬彬、瘦瘦小小的人,那人身穿铠甲,想来是金卫军的人。
金卫军,由帝州邑程派牵头创立,并在各州选拔优秀弟子入军,就是为如今这种局面做准备。此次大战,军队和各门派都派了人,军队七,门派三,由人族两大悍将之一的右将涂聃亲自领队。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那人往后退了两步,颤着声音问。
“好人。”应枭咧嘴一笑,“他们都晕了,你怎么没晕?”
“你,你们不也没晕吗?”
应枭没答他,只问道:“学过医还是学过毒?”
“都,都学过一点。”
“从哪一步开始看出来的?”
“你的解药,啊不,你的调料里有姬木香,那个果汁里有郁林花毒。”
姬木,是鲜少有人知道的清毒圣品,千金难求。它最大的功效,便是能减轻毒药的药力,并自体内一点点将毒素排除体外。
此番为了救人,应枭差不多是耗光了自己的库存。
而郁林花味道极淡,若不是提前知晓,应枭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尝出来。由此可见,那人的天赋是极高的。
想必寒云师父会对他感兴趣,要不保一下?
“不错嘛,知道的还挺多,身上有迷烟吗?借我点儿。”
那人见应枭和穆沉对自己没有恶意,老老实实在袖子里摸索半天,掏出了一个小竹筒,“给。”
应枭接过那竹筒,当着那人的面将竹筒上的塞子抽出,朝着那人口鼻处吹了吹。
那人也单纯,以为这迷烟是用来对付敌人的,于是给了个药效最猛的,没成想是自己栽了,他都没来得及质问一句,人就晕了过去。
“他对自己挺狠啊!”应枭看这药效,也大概知道了这是什么迷烟,“就他这小身板,还是拖进营帐里吧,别到时候给踩死了。”
要是给这天才少年踩死了,寒云师父能把他吊起来打个半死。
而后,应枭带着穆沉走小道上山,轻车熟路地溜进了应离的营帐内。
“下面情况如何?”彼时,甘殊已经等了许久。
“都晕了,这边呢?”
“一样。他们搜查完,把人都移到大帐里了。我在给魔窟报信的人身上留了一缕神识,目前人已经快到峡谷了。其余的我也不清楚,不知对方实力深浅,我不敢靠太近。”
应枭沉思了一瞬,问道:“直接抓了和深入敌营,你们倾向于哪种?”
“前者,”穆沉知晓应枭口中“深入敌营”的,只指他们三人,于是毫不犹豫地道,“敌情不明,羽翼未丰,不可贸然行动。”
“好吧,那就等着。”应枭毫不意外穆沉的选择,他转头看向甘殊,“老头子怎么说?”
“师父在屋里点了醒神草,最多半个时辰,其他掌门便能醒,其余的,得等对方的行动了。”
对方手里的人懂药、懂毒,但应枭丝毫不担心那醒神草会暴露,毕竟那种草,只有自己生活了八年的那岛上才有,世人不可能见过。
“营地内每时每刻都有人盯着断崖境,他们断然没有提前埋伏在周围的可能,而报信的人这一来一回,加上出兵,起码得两三个时辰,”应枭勾起一边唇角,“这么久的时间,够做很多事了。”
“你又有什么损招?”
“嘿嘿”
那晚,蓝鹤山至半山腰往下,灯火通明,却是半点声音也无,死一般的寂静。直至天空微微泛起鱼肚白,山脚才响起了阵阵脚步声,脚步声杂且重,似要把这山踏平一般。
没多久,早已回到营地的甘殊和穆沉听到,那脚步声停了。
他们,被包围了。
而仍然藏在应离帐内的应枭,也听见了山下杂乱而又震耳欲聋的脚步声。
不多时,中军大帐也被包围了。
应枭盘腿坐在应离的床上,一手无精打采地垂着,一手置于膝上,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自己的膝盖。
他闭着眼睛,脸色有些白,嘴里似含着什么东西,许是那东西太苦,他不时会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然后拎起旁边那坛炀橘果汁猛灌一口,脸色这才能稍好一些。
待嘴里的东西化完,一坛炀橘果汁已经见了底,应枭的脸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
应枭挪了挪因久坐而酸痛的屁股,随着应枭的动作,他屁股底下显现出来的一个蓝色阵法图也会跟着移动。
没过多久,那个阵法图开始微微发烫,应枭收到信号,在阵法图边沿敲击三下,迅速结印,蓝色阵法图即刻消失,而屋外却瞬间起了大雾,大雾将整个营地紧紧笼罩。
魔兵见怪雾突起,也知事有蹊跷,便迅速上报中军大帐内的主事者。主事者仅留下两人看守,便随魔兵一道下了山。
主事者将将走远,大帐内的人便都睁开了眼。
应离心念一动,地面上便出现了一个蓝色阵法图,与应枭屁股底下那个一般无二。
晋安掌门用精神力暂时封住看守者的神识,为应离创造了结印的时间。待应离结完印,屋外突然起了风,风不大,却正好把半山腰那点雾给吹散了。
而仍处于浓雾中的山脚营地里,穆沉和甘殊已经察觉到了那主事者的到来。
二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装死,直到——一位黑袍男子出现。
黑袍男子一到,甘殊能感觉到周遭的空气都似凝固了一般。
那人很强,光是出现,给人带来的胁迫感就足够震撼。
而穆沉在感受到这股威压之后,整个人突然就僵住了。
太像了,这种感觉太像初尧了
可是初尧,是被他亲手刺穿心脏、捏碎魔丹而死的。
他亲眼看着他咽气,焚烧了他的尸体,包括精血。
那人不可能是初尧,那他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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