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所不能
“既然这么说了，本宫候着便是。只是本宫有一事不明，瑟隐阁究竟是如何能解盐价危机，莫非阁主是北乌之人，或是操纵盐价的市场商贾？”
“微臣倒是没考虑过这些，只是听闻瑟隐阁生意遍布天下，行事无所不能，只要允诺收了，难题必解。我也想看看，是否真如传闻所言，殿下亦可借此判断，日后当如何对待这江湖第一阁。”
韩朔道，“无所不能是江湖的噱头吧，哪有组织能无所不能的，真要无所不能，如果有人向瑟隐阁开口，要这元国江山，瑟隐阁也能满足？除非阁主是皇上。”韩朔觉得甚是滑稽得笑了笑。
一句话倒叫二人噤了声。闻人启在想，若瑟隐阁真到了能解天下难题的程度，那么他心中所想，可否有解？
“殿下，微臣先告退了。”李忱见闻人启静默不语，和韩朔先行离去，锦弋在房内等到他的时候，问道，“小姐为何把瑟隐阁的能力告知太子，万一有一天……这不是向敌人展露了我们的底细吗？”
“这段时间，我随侍太子身侧，又借训练阿宁之机时常去韩朔带兵操练的几个场地走动，禁军的兵力我心中大致有数了。何况，瑟隐阁在他们心中，不过是一个用些江湖伎俩的组织，不会引起多大的注意，就算他们知道瑟隐阁的实情，也已经无法妄动了。”
“小姐，你是不是在试探太子？”锦弋知道，他说的再多，都掩盖不了另一个原因，“你想知道，太子是否和那个皇帝一样，为了权力，宁杀勿放？”
李忱没有说话，他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的确是在试探，可是闻人启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个天下，他迟早要夺回来，这是他作为君上，欠他的桑国子民的，这是他作为单梨筝，欠单家上下十九口和三万单家军的。“东宫人多嘴杂，这段时间委屈你了，一直躲躲藏藏的，卓桑卓槐他们动身了吗？”
“早就动身了，靳将军安排了十个人来府上，等我们搬入府邸，他们和久公子便都到了。”
“很好。”
文渊阁
“这是普洱茶，但是怎么比往日喝的甘甜许多？”高战品尝完温娆泡的茶，问道，“你这茶哪来的？”
“就是你平日喝的啊。”
“我平日喝的？”
“对，我在茶里面加了蜂糖。”温娆笑嘻嘻地说，“好喝吧？”
“你在茶里加……蜂糖？”喝茶喝的就是个先苦后甘，高战倒是第一回见人在里头加蜂糖的。
“味甘心怡，心郁难解的时候喝一口。”温娆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不好喝吗？”
“好喝。”
“高战，高战。”闻人勤急匆匆地进来，四处找他。
“齐王殿下？”温娆听到声音，“我再去沏壶茶，你们先聊。”她起身，高战也未加阻挠。
“你怎么回事？早朝不见你。”闻人勤进了环书苑，发现高战竟自在地喝着茶。
“我口干，回来喝杯茶。”
“口干？”闻人勤甚是惊讶，他认识的高战一向是规规矩矩、最懂君臣礼仪的，今儿怎么如此反常，见他一杯一杯喝着茶，有这么口干吗？“给我来一杯。”闻人勤也坐下。
高战笑着给他斟了一杯，闻人勤刚入嘴就吐了出来，“你加了什么？你不是和本王一样，茶越涩越喜的吗，这都是什么啊？”
“不喝走开，暴殄天物。”
“被你打岔的，我来是有正事告诉你的。刚刚朝堂上，太子殿下找你。”闻人勤见他突然正襟危坐，“放心，我给你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了。”
“那就好，找我何事？”
“也不是找你，就是通知一下，让温娆明日起去崇武阁。”
“崇武阁？给温娆封了官职？”
“没有，所以我们也看不懂，之前温娆来你这，秦和那些大臣愤愤不甘，觉得给你安了帮手，偏月余过去，也没给温娆封官。不过，今日，李忱晋为三品将军。”
“秦和一派素来不喜李忱，殿下此举是为了制衡，稳住秦和。”
“可为何也没给温娆封官？”
“如果正式封了官职。温娆就彻底是崇武阁的人了，暂时未封职，表示还有变数，不过崇武阁一个粗犷之地，让一个姑娘家过去合适吗？她又不练武。”
“崇武阁也有负责文书整理的职务，你怎么回事，你素来不是听从安排的吗？”
“没什么，有些不解而已。”高战不自在，起身道，“茶冷了，我去重新沏一壶。”刚走出环书苑，就见温娆在门口立着，手上的茶壶一直在冒热气，看他出来，和他对视着，想笑却脸僵着未动，高战就这样看着她，一语不发。
过了当值的时辰，小安子发现高战大学士未去用膳，温娆史官也静静看书，二人一副不想离开的模样，等了许久，也不见他们起身，高战看他走来走去，道，“先下去休息吧，门我会关好的。”
“是。”
天色已晚，月色却极好，温娆出来蹲在地上给绿萝浇水，高战静静地跟着出来，蹲在她身侧。
“高战，谢谢你。”许久，温娆才开口，高战看着她的侧脸，“我以前都是散养的，就算编纂史书那几年也一样，一个人关在宫里，你是第一个想好好教我的人，以前我父王总是埋头写史，我之所以学着写并不是想要成为什么名人，只想他能注意到我，后来写着写着竟也体会到了文字给我的快乐。我回朝，真正想做的也就是编纂史书，崇武阁不是我想去的。”温娆脸上有失落，好不容易习惯这里，又要被安排到完全陌生的地方，可看着高战一样愁苦的脸色，又转口道，“不过刚开始来这里的时候，我也不太开心，后来发现遇到你……遇到你们，也挺好的，搞不好我去崇武阁两天，就适应了。”
高战看着温娆强装的笑脸，语气故作轻松地说，“去体验一下不同的事物也好，你也许能发现编纂以外的乐趣。记住一句话，到了崇武阁别提我，有人问起就说和我只是见过几面，未曾深交。”
“这是为何？”
“记住就好。”崇武阁是秦和统管之所，日常打理业务的是其侄子秦关，此人莽撞粗鲁，更仗着是开国大将领秦和之侄，连越王闻人钰的面子都驳过。更重要的是，他和高战曾有过节，最不喜人舞文弄墨，也因此，整个崇武阁和文渊阁势成水火，他们若觉得温娆是来文渊阁走个过场尚可，若认为她心系文渊阁，怕对她也不会客气，“明日，我要去东宫禀报朝务，就……不送你了，我交代小安子了，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尽管喊他。”
“嗯。”
“别担心，事情都差不多的，你这么聪慧，肯定一学就会。我有空就会去看你。”
“真的？”
“嗯。”
“好。”温娆失落的眼神中突然沾染上了一丝光亮，抬头，“今晚月色真好，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没有星辰，我最喜欢西北黛蓝色的星空了，你见过吗？和都城这里的不一样，好美。”
高战看着她含笑的眼眸，缓缓道，“我已经见过最美的星辰了。”
“在哪里？”温娆转头问他，高战只是笑了笑，复又看向她刚刚看着的月色。
温娆离开文渊阁的时候，高战躲在环书苑的屏风后，所谓禀报朝务只是托辞，不知如何面对这离别之景才是实话。
“温姐姐，温姐姐。”高战坐立不安的时候，听到闻人愿的声音。
“见过公主。”
“高大人，温娆呢？”
“温娆史官，已经不在文渊阁了，今日起，她去崇武阁当值了。”
“崇武阁？这么突然？”闻人愿近几日都想办法往东宫跑，但是每次都没碰上李忱，心情郁结，正想来找温娆谈谈心，谁料她也不在。
高战行着礼，一直未说话，是啊，这么突然。闻人愿离开后，高战回过身，正欲回书案，却看着旁边空着的书案，静思许久，明明昨日，他们还在这里喝茶，明明那一袭红裙踏入这里，仿如昨日之事。
小安子看他看着书案出神，心想是不是觉得空书案放着占地方了。“大人，要把这张书案搬走吗？”
“就放着吧，不要动。”
“是。”
高战心绪不宁，想出门煮茶，看到旁边的绿萝，想起那日她气鼓鼓指着绿萝的模样，蓦地失笑，放茶叶的时候，顺手就拿起了蜂糖，自己也很是诧异，有些失落地靠在案旁，自己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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