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唱歌比赛

梁凉积极参加着校内活动，和学校乐队里的一干人等打得火热。宿舍里照常时不时回荡她的抱怨：张东约吃饭、王西约打球、李南约唱歌、赵北约跳舞……都跟他们说我有男朋友了……云云。我们也照常只当听不见，只是没想到这种沉默又会被解读为羡慕妒忌恨。

        一年一度的校园歌手大赛拉开了帷幕。冉莹在我们的怂恿下也报了名。她一直觉得这样的比赛对音乐专业学生来讲实在是没有必要参加，得了奖也证明不了什么。我们剩余仨香料觉得凑个热闹助个兴给大学生活添添彩也是好的，再说，我们也嗅见了那个一日游奖励的香味儿。

        冉莹是我们香料团里的thinker，经常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归路。她对身边的人事不闻不问，翻翻手边儿的海德格卡夫卡，拨弄拨弄自己的吉他。我们仨经常不分缘由拉她入世，遍尝人间烟火。众人嘻嘻哈哈，她也迎合，同时淡淡地疏离着。“估计又在酝酿什么词儿了……”我们习惯总是在别处的她，突然跟我们融为一体我们都不会适应。

        梁凉极其重视这次比赛，每天几乎都跟那个乐队泡在一起，在比赛场地反复排练预演。冉莹仍然淡定地在宿舍里拨弄着吉他，哼着自己的调儿攒着自己的词儿。

        比赛当天，梁凉提前几小时就开始忙着换装化妆。她补习过两年，比我们大了两三岁，非常懂得打扮。现在想来也不能怪她，想想初三的时候看小学生的那种鄙睨？十五岁和十八岁，可不是青春和成年的跨度么？见她熟练地把各种我们不知名的毛刷、膏体、脂粉颜料甚至刀片应用到脸上开始涂涂抹抹刮刮擦擦，我们收住无知无畏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坐那儿还在低头拨弄吉他的冉莹，认为有捯饬的必要。于是我们开始假装老练地拾掇她，二十分钟后，看着这个一红二白三黑四绿的成品，我们颇为自己骄傲：嘴唇够红，双颊够白，眉毛够黑，衣服够绿。嗯，浓墨重彩的舞台效果。

        皇帝不急太监急，我们仨给她塞了零食果了腹，簇拥她到了比赛场地。她还是那副寡淡，看不出紧张，看不出激烈。梁凉出场顺序是黄金分割的0618，中间稍偏后。她妆容精致神态自如，对舞台已经相当熟悉的她踩着设计好的台步，轻松随意，连把麦的动作细节都有顾及，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润滑明亮，完美地掩盖了她没有情感且技巧不足的弱点。她的表演获得了很多掌声，也包括我们的。

        盼到了冉莹上场，她抽签运气不好，倒数第二。观众也已走了一些。她不紧不慢地端把椅子，翘上二郎腿，架上她那把斑驳的吉他，协调好嘴和麦的距离，准备开唱。我们仨为她捏了把汗，同时也注意到她的一红二白三黑四绿是多么不合时宜。我们一边愧疚，一边自我安慰：莹莹是这方面专家，只要她一开弹一张口，谁还会注意到这些表面的细枝末节？我们如此转着念头，等她开嗓。

        吉他开始了前奏，冉莹立马掉将进去，头也不自主地开始跟节奏，这味儿…如我们所料。不对，我们在前排怎么都觉着吉他声远呢？还好，麦克风至少离嘴近，只要她一开口，我们不信在场的各位能抑制住热爱的冲动。捱过了前奏，冉莹开了口，但除了已经跟熟歌词儿的我们仨，几乎听不见她在嘟囔些什么……在没有背景音乐的动态场景中，投入有时会被误解为滑稽。大家看着冉莹皱眉纵情的样子窃笑私语……

        冉莹下了台，我们安慰她：“麦克风是怎么回事啊，声音完全没出来。”冉莹笑嘻嘻：我不紧张，发挥挺好。

        梁凉拿下第三名，算是为我们宿舍争了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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