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道士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从水族馆回来后变得很奇怪。
就像一个飘散的灵魂。
她不知不觉就想到了离城。
离城里到处飘散着耗尽元力后，又无家可归的灵魂。
“哒—”陆随无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想什么呢？你设备响了。”
陆随无撞了撞九玄白肩膀，“你怎么回事啊？一大早就心神不宁的。”
九玄白说没事，说着就划开了来电免提。
里面平渊的声音往外直冒，大喊：“小九！陪我去趟道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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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以往九玄白的性格，这道山是不在她活动范围内的。
但她这次答应了平渊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那个古里古怪的梦，还有之前在水族馆里无缘无故的昏厥。
人一不怎么户外活动了，脑子就开始飞速活动。所以在这几年里，九玄白的脑子总能从细枝末节里联想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及故事。
九玄白很害怕自己会变成离城里飘散的孤魂，所以她答应了平渊来道山拜一拜。要各路神仙护着她，别叫她被离城的孤魂缠上，别让自己也变成孤魂。
“你怎么想着来道山了？”九玄白手里拎着杯水晃晃。
平渊：“买个小人扎扎。”
九玄白抬眉，“这是道山吧，又不是邪山。”
平渊哦了一声，又说：“那买把桃木剑避避邪。”
九玄白:“发生什么了？”
平渊嗨了声，“小事，就是想整死个人。”
她俩漫步到道山脚下，九玄白正要抬腿，可抬头就见直入青云的阶梯，默默把抬起的腿放下。
九玄白：“我觉得杀生还是不大好。”说着九玄白转身要走，今天她穿的连帽衫，平渊一把扯住她的帽子，力气大的没把她箍死。
“不要咳咳杀生！”
平渊放下她的帽子，顺道给她捋了捋：“来都来了。”
九玄白“走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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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提问自剁双腿是种什么感觉？九玄白会回答：爬道山的感觉！
如果有人提问自戳双目的原因是什么？九玄白会回答：爬完道山后你发现居然有缆车！
九玄白扯着平渊的手臂，瘫软在她身上，喘着粗气。
平渊一把把她推开，九玄白踉跄的扶住旁边墙。
平渊弯着腰，手撑在膝盖上，整条腿都在颤抖，抖的快折了。
“我不！我不！我就要！我还要飞！”
“等会爷爷在带你飞好不好？”
“我不！我不！我就要现在！”旁边传来一小孩和一老人的对话，九玄白和平渊同时望去，就见他们在缆车展开拉锯战。
孙子死活不肯下缆车，爷爷拼了老劲把他扯下来。
九玄白口里还喘着粗气呢，她气的往上提的气卡在胸腔里，一个脏字都骂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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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玄白被平渊扯着，软着腿瞎逛这道山。
一路上道士没见几个，看见的都是游客。
九玄白和平渊两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见到神仙就拜拜。
按照平渊的话说就是跪一个是跪，两个也是跪，我们不干厚此薄彼的事情，万一哪天要求别的事了，反正今天也拜过了，这神仙不能赖账的。
九玄白觉得很有道理，当她看到平渊对着和合二仙拜的尤为认真的时候，自己也跟着多拜了几拜。
平渊牵着九玄白绕了几个弯子，找到了个给人看相的地方。
平渊爱凑热闹，反正都来了，就说想听听自己以后的前程似个什么锦、平步到哪个云。
看相的人多，队伍排的老长。九玄白对这个不感兴趣，就软在廊上的座椅上，喘口气。
当她正欣赏着池里那青蛙正鼓鼓的要扑到另一片叶子上的时候，她就听到了与道观风格迥异的音乐。
迥异到诡异。
她听声回头，视线贯穿长长的走廊，却折断在了拐角。
她循着声，走到了音乐传出的口子那。
她正想再往前走一步，就听见里面传来的鼓声如雷轰，震的她就立在了原处。
电子鼓打着节奏，带着贝斯和电子琴狂吠。
房内的摇滚乐太过激情，膨胀的音浪直接隔门炸翻了九玄白。
还没站多久呢。有个内穿道服外裹皮衣，手里攥着个电吉他的老道士力道极重的开了门。
“啪。”的一声，门板与墙壁重重撞击，两者相撞撞出风，而风正好吹散老道士本就没几根又老长的白胡须上。
九玄白眨巴眨巴眼，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逛遍了道山都没看到几个道士的原因。
老道士开门就见外面站个人也是愣怔，两人干瞪眼几秒后他才笑呵呵地问：“迷路了？”
九玄白说没，她瞥了瞥老道士的打扮，笑的贼甜说是被这的重金属音乐给吸引了。
老道士本就笑嘻嘻，听见九玄白这么说嘴巴咧的更大了。
他眯了眯本就小到成条缝的眼睛，笑着乐呵的强行和九玄白寒暄。
九玄白受不住，就说她要回看相的地方去，怕等会人多了更排不上队了。
老道士愣了一两秒，像是在思考今天哪里开了看相的地。
几秒后，他笑呵呵地说：“现在看相的是我徒弟，证才考一半。”
他一边说一边便从皮衣内兜里抓出一张小卡片强塞到九玄白手里。
老道士：“别往那汗堆里凑，我看你有缘，送你个卡。”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地抓着九玄白的手往卡上摁，“哟！你还和它真有缘！看到这串字了么？一般人它不给显的！”
老道士说完，那房间里正好传来一道唤声，老道士朝里应了一声，就对九玄白说：“那字可以给你指路的，你等会记得看，别丢了。”说完老道士懒得管九玄白什么回应，就急匆匆地往那屋赶。
九玄白当时看他兜里似乎就只有这一张，而且这卡片皱皱巴巴的，感觉像是他出来正好要丢的垃圾。
但她当时她看着老道士叽里呱啦停不下来的的嘴，就不敢说什么，把怀疑的话噎了回去。
卡片和老道士本人一样蒸汽朋克，黑色的卡片上画着一个骷髅，双手比着大拇指。大拇指交叉的上方有一串风格依旧迥异的诗句："时光匆匆，无为悔。"
她当时就只瞥到了这骷髅，那小的和老道士眼睛缝样的字就自然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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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回房后，屋里一群人。
有人问他怎么去这么久，不是丢个垃圾？
老道士说：“丢了。”他又说，“你给我那破卡真晦气，借面上的字咒我呢？”
那人笑着摆摆手，说：“开个玩笑啊！继续继续，刚弹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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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玄白回到看相的地方也懒得坐了，她找到平渊就站她身旁陪她等着。
轮到平渊时，平渊往道士那走，九玄白站在原地，两人隔着老远，完全听不到道士和平渊在讲些什么。
九玄白的关注点没在道士讲了什么，而是在道士的脸上。
年轻，是有蛮年轻。
那道士没几句就打发走了平渊，九玄白心想果然是个新手，都没几句话编的。
九玄白上前要跟着平渊一起往外走，那道士就喊住了她。
九玄白回头就看见那道士蹙着眉，一脸不耐烦地说：“你往哪走呢？快点，后面人都等着。”然后九玄白就莫名其妙地坐在了道士面前。
年轻道士正翻着页，前一张的纸被他写的密密麻麻，都没个缝能让他再往上写。
九玄白就在他弄准备工作的时候，便把手放到了桌上，摆着舒服。
年轻道士一抬头，就见人手已经抬到了桌上。
九玄白注意到自己手里还攥着小卡片呢，正准备收回手，年轻道士便扯过了手里的小卡片，以为她要解机缘卡。
还没等九玄白回神说什么，那年轻道士就说：“一辈子没作为，下一个。”
九玄白更懵了。
年轻道士见人还坐在位置上不起身便说：“还在这干嘛呢？下签，不要钱！”
九玄白被他吼得恨不得掀了那人的桌子，但她没有，因为她注意到了卡片上的那句话。
她起身站在角落里，逐字看那卡片，看着看着就给气笑了。
居然说我浪费时间一生都没作为然后后悔？
这是给我指明的未来方向？
咒我呢？
死老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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