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之郑吉篇(16)
谋逆之罪,罪大恶极,一旦查证,必株连九族!
全容稹曾是郭仪的下属,虽比周文涛的年岁稍小一些,但品阶却在周文涛之上。全容稹早年犯了军法,被郭仪赶出大帐,本在军中混不下去。可机缘巧合之下,竟遇到了司空瞩,几次交往之后成了司空瞩的亲信,后来借着司空瞩的权势,一步步坐到了虎贲军将军的位子上。他南征北战也立过不少战功,人机灵会经营,办的几件事都合了皇帝心意,圣眷不断,他何必造反?难道因为党争?陈询是个多心的人,他要查明白。“朕授你密令,定要查证清楚!”
“臣遵旨。”郑吉的嘴角扯出一抹笑。
郑吉不知从哪找了个人假扮姚山,投案自首,声称只要还他姚家清白他愿以死谢罪。郑吉亲去姚山家乡查找证据,一应人证物证摆在韩家面前,使之无可辩驳。姚山果真信守承诺,于狱中服毒自尽,这案子便算了了。郑吉花了这么多功夫自然不仅为了韩武霖一案,他扣下韩武霖师爷,竟要将之打成死罪。
师爷百思不得其解:“当年韩武霖犯下此案我并未出谋划策,他杀人夺宝与我何干?”
“徐师爷,”郑吉递了一杯茶,“韩武霖已经死了,我说是你的主意那便是你的主意。”
“郑大人,我与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他眯了眯眼,“或者,郑大人有什么事要我做,以此要挟?”他半身向前,刻意压低声音。
“徐师爷聪明人,待在韩武霖这种酒囊饭袋手下未免太屈才了。”郑吉微微抬眼,轻敲茶壁,“我听说师爷最善仿写。”
全容稹指使韩武霖结交朝臣,意欲谋反的书信平展在皇帝案前之时,陈询铁青了脸色。信中多是大不敬之言,说尽官场腐朽皇帝昏庸。陈询将那信揉成一团,正欲下旨捉拿全容稹,忽又皱起眉头。他挥了挥手,令郑吉退下,于龙椅中沉思。
“先是司空瞩,现在又是全容稹。”陈询指了指信团,看向张全福,“你说这其中会不会……”他复又看向殿外,“我记得郑吉原先是老三的人。”
张全福弯着腰,递上香茶:“是不是真的皇上召全将军回来问一问不就是了。”
“蠢货!”陈询骂了一声,“你会告诉朕你要谋反?”
张全福立刻跪倒在地,惶恐至极:“皇上老奴可不敢谋反。”他又腆着脸笑道,“老奴一个没根的东西谋反也没用。”
陈询被他逗乐,踢了他一脚:“起来吧,我不过作个比。”
张全福殷勤地打着扇:“皇上,再过几日四大军营都要进宫述职。皇上找个妥当人暗地里刺探刺探可好?”
“哪里有这般聪明又不涉党争的妥当人呢?”陈询又瞥了那纸团一眼,“郑吉绝不可以,严奕……”严奕虽是郑吉之师,但向来公正,与各皇子也无走动,“让严奕进宫吧。”
声停,步歇。
郑吉跪坐在正卿身侧,轻轻地抚上琴弦。他望着正卿,眸中满是钦佩之色。直到如今他才知晓为何父辈们选择正卿成为族长,不是长子的身份,而是掌控全局的谋略。
青烟袅袅,一室幽香。
濮阳正卿修长的指覆上郑吉额间,富有技巧的揉捏。全身仿佛浸入温水之中,和缓舒适,让他不自觉地闭了眼。似乎又回到了族中,那样的无忧无虑,不知愁滋味。
梦醒,难得的没有冷汗。
郑吉掀开薄被,轻咳几声,一碗姜茶立时送到了他面前。“天气虽不寒冷,但近日早晚奔波也让身子吃了亏。”看着郑吉将茶饮尽,正卿方才笑道,“你那边虎狼盘旋,今日不当值,晚上便歇我这吧。这精神便好似琴弦,绷得太紧是要断的。”
郑吉点了点头,忽又奇道:“大哥逗留京中这些时日,那边不要你回去?”
“我早有说法,他们不会催。”濮阳正卿浅浅一笑,取出一本书来,“寻着机会将这书带给霆洌吧,他驯兽的本事实在上不了台面。”嗤笑一声,“若每次都以心血为引,他这命迟早交代了。”
“大哥不去见他?”
“我已暗地里见过他一面。他喜怒形于色,好在沈之沛视他为兄弟,否则……你日后多提点一些,沈之沛毕竟是外人。”
“大哥为何不与他说?”
“待这边的事了了,我也该回去了,只怕不能和他当面一见。”
郑吉点了点头,复又钦佩道:“也亏得大哥提点,不然我定会将司空瞩牵扯上来。大哥倒是将皇帝的心思摸得奇准,我这算命打卦的甘拜下风。”
“你是祭司,怎能自贬身份到这般田地。”正卿倒也不是真的责备,“若无你,我们又如何知道小弟还活着?”他叹息一声,跪于佛前,“自家变后我兄弟分散一方,如今才算真正齐全,只不知何日才能相聚一堂。”虔诚跪拜,仰面佛像,“我知佛祖面前不当轻言仇怨,然善恶有报,濮阳见素愿以此残躯永堕地狱,只求佛祖怜我族人,使我大仇得报。”
听得此言,郑吉也跪到他身侧,双手合十:“濮阳臻吉愿与兄长一道,共堕地狱。请佛祖明我族人之冤,助我窥探天道,与兄长共雪此仇。”
二人在佛前沉默半晌方才起身,正卿让从人去斋堂取了些斋饭,兄弟二人填了肚子,秉烛夜谈。
“皇帝多疑,审问全容稹的差事定不会落在你的身上。”
“可若不经我手……”
正卿不待他说完,微笑道:“你也莫急,我猜这差事不出你夜问。如今的六扇门不比往常,皇帝不会放心;刑部又牵涉党争,皇帝甚至不会让他们知道此事。这案子要暗地里审,等大体明了才会置于台上。你是严奕的得意门生,他怎会放着你不用,到那时……”
“若皇上令他不让我参与呢?”
“核心的东西接触不到,外围的难道也不能?”濮阳正卿轻拨琴弦,“证据可比人的话来的可靠的多。”
“全容稹并无谋反之心……”
“谋反是什么罪名?就算真的反叛,也不可能傻乎乎的招认,所以问话是最没用的。全容稹位居高位,这么多年难道就真能一心为公?一个不干不净的人想在他身上找污点那是再容易不过了,而将这些污点扩大,渲染成灭族的大罪……”濮阳正卿轻笑一声,“是不是谋反,只在皇帝一念之间。”
“大哥,我明白了,您放心!”
全容稹万万没有想到,他这次的进京述职竟会变成黄泉之旅。甫出皇宫,他便被请进了夜问。而面对严奕之时,这位将军依旧嚣张跋扈。他有军功,也有靠山,他不信严奕敢把他怎么样。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罪名居然是谋反。
对于这样的指控,全容稹自然是否认的。直到此时,他还是没有危机意识,他坚信没有做过的事就不会有证据,皇上会还他一个清白。可惜,证据不仅可以找,也可以造。
全容稹不似司空瞩那般精明,故而对着那张仿造的信件他无力反驳。只是单凭一封信也不可以说他谋反,最多大不敬。
“大不敬的罪也是要杀头的。”严奕不喜全容稹的跋扈,他高高的立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压跪在地上的将军。
“严大人,这封信的确不是我写的。”全容稹不是个有骨气的人,三五日的牢狱之灾竟使他失了沙场男儿的血性。他慌乱,他怕死,他甚至开始乞求。
这样的形容让严奕厌恶。他微微皱起眉,撇了下嘴:“你有证据吗?”
全容稹叫了起来,他想起了徐师爷:“他是仿写高手。”
可是徐师爷为何要构陷他呢?全容稹说不出所以然。更何况,徐师爷不是刻印高手。
“我冤枉,全将军出事了我有什么好处?韩大人死了,我本还想投靠全将军的。再者,天底下会仿造的也不是我一人。”
仿造得连口气都分毫不差?严奕敲了敲桌子,除非这个人与全容稹、韩武霖都熟悉。而这个人只能是徐师爷。
严奕不能冤枉了全容稹,他想试一试,试一试徐师爷的真假。夜问多的是手段,只是严奕没有想到只试了两种徐师爷就死了。直到死,徐师爷依旧咬定那信不是他写的。
“你的家小在我的手中。”郑吉曾对徐师爷耳语,“挺住了,他们从此衣食无忧。你也会因为这次的委屈被嘉奖。”
徐师爷幻想着日后的荣华,在这幻想当中他悄无声息的死了。徐师爷是个聪明人,却又不够聪明。他本该料到涉及灭族的诬陷,郑吉又如何会让他这知情者活下去。
死无对证。严奕微微有些头疼。他派遣郑吉去虎贲营,陈淦去全府,若这两处地方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全容稹定是被诬陷无疑。
“大人,皇上不是说不让郑吉插手的吗?”
“皇上是怀疑党争,但若全容稹倒台得益的却又是皇上。再者,虎贲营,除了他谁还能镇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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