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恭亲王府内的书房中,自僧王府外的归来的黑衣人前来禀报:“王爷,苏赫贝勒已经回府。”
屋子里烛光因着黑衣人开门的动作闪了闪,恭亲王背对着黑衣人,手中握着一卷画轴,墙壁上映着他的影子,高大,却虚幻。
恭亲王道:“知道了。”
黑衣人耐心地等着恭亲王接下了的命令,但恭亲王却摆了摆手,示意黑衣人退下。
书房里只剩下恭亲王和梁平两个人,恭亲王双手背在身后,那幅画卷也随之背在了身后,他问梁平:“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派人在王府外等着苏赫?”
梁平站在屋子的一角,烛台上的光没有照着他,他躲在了烛光的影子里。
梁平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沉默寡言,哪怕自己的主子开口问了,他也依旧不言不语:“按照贝勒今日当值的时辰来看,酉时便该出宫了。”
“是呀。”恭亲王点头。
梁平难得地又多问了一句:“可是贝勒在宫里头遇到了什么事?”
恭亲王不禁侧目,好奇地问道:“哟,今儿是怎么了?木头疙瘩竟然也知道对这些事儿好奇了。”
梁平直言不讳:“只有苏赫贝勒在的时候,主子不必步步为营。”
恭亲王闻言微微一怔,转而竟笑了,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隐藏着真正的情绪,他笑骂道:“你这话要是让苏赫听到了,仔细他又要找你来打架。”
梁平只道四个字:“奴才奉陪。”
恭亲王无奈地摇了摇头,瞥向那刚刚由摇曳变得平缓的烛光:“苏赫呀……他似乎永远都不会无聊,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小太阳’,是所有人想要拉拢的人,可偏生他托生了个好人家,谁也不需要……”
梁平垂眸,他并不在乎苏赫贝勒是谁的“小太阳”,又是谁想要拉拢的对象,他只在乎苏赫贝勒是他主子心里头重要的人。
“唉……”
恭亲王的叹息声将梁平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只听恭亲王又道:“宫里头的那位留了苏赫在宫中,知道苏赫和本王由私下的交往了。”
若是王府的其他幕僚,定然会宽慰恭亲王一句:“苏赫贝勒昨日无故不当值,皇上这才留下他的。”可梁平却不会,他什么都不会说,只会默默地站在恭亲王的身边。
恭亲王又道:“你说,究竟要本王怎么做,他才会满意?”
这话梁平自然不会接,当然了,恭亲王也不指望梁平接。
他将画轴递给了梁平,道:“将这副画好生收起来,七月十五中元节,本王要将它好生进献进宫里。”
梁平接过来画,铁汉也有柔情的时候,有些心疼自家王爷:“您这是何必呢。”
恭亲王不禁笑着问道:“怎么,你是觉得我又是‘热脸贴着冷屁股’了?”
宫中的那位是什么身份,他梁平又是什么身份?
无论如何他也是不敢这样明说的,只是他这副面无表情的模样配着这张棱角分明的硬汉脸,偏生给人一种他在理直气壮、“死”不悔改的感觉,让人觉得他就是这样想的。
恭亲王却道:“这话是《钟馗捉鬼图》,虽然不是画圣吴道子所画的那一幅,却也是名家所绘,又得了慧觉大师开坛开光,是一幅能镇邪的好画儿。如今大清战事频发,小鬼横行,倒是可以送进宫里,权当祈福了。”
再不济,也能提醒一下皇上,他该注意的,是那战场上战死后化作鬼的将士们,又或者是大清的疆域内那些作恶的小鬼。
……
另一边穆烈回到了教堂,今时不同往日,前方的战局一触即发,他们这样在后方的人总是会被牵动着,穆烈不知道在自己忽然消失的这段时日教堂这边又会出什么事。
伊万依旧站在教堂后门向外张望着,他不知道小殿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隐隐地觉得他出了什么事,尤其是发现了小殿下的屋子里破碎的窗子,和掉落了一地的碎玻璃碴,更是被吓了一跳!
尽管札克回来时已经告诉过伊万,小殿下有事出去,不必再等小殿下,可伊万却执意要这么做——只有亲眼见着小殿下,他才会安心。
圣·尼古拉教堂外的皂角树已经很高大了,花期已过,抬眼望去,皆是枝繁叶茂的模样,既遮天蔽日,亦挡住了教堂青白色砖石上岁月的痕迹。
伊万就这样站在门口等啊等,终于远远地瞧见了自家小殿下和那位大清国的贝勒。
伊万找到了人,再确认自家小殿下好好的,并没有受一点伤,这才放了心,他转身向后走了几步,到了小殿下和苏赫贝勒感知不到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
苏赫有些不舍地拉了拉穆烈的手,温柔地说道:“你好好地养着身子,莫要再小小年纪操心那么多事情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就及时同我说,莫要嫌麻烦,我们终究是一家人,要过一辈子的一家人。”
穆烈点了点头,故作嫌弃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哥哥也是小小地年纪竟然已经染上了唠叨的毛病,那以后年纪大了可怎么办?”
只是穆烈的嘴上虽是一副不饶人的架势,可心里却是暖融融的——原来哥哥已经拿我当一家人了呀!
尽管这句话苏赫说过不止一遍,可穆烈每时听时都总觉得不大真实,好像是头一边遍听到时令人惊喜。
苏赫捏了捏穆烈的鼻子,哭笑不得,学着穆烈说的话道:“怎么,现在就嫌弃我了,以后年纪大了可怎么办?”
穆烈微微红了红脸:“我才不会嫌弃哥哥呢……”
苏赫揉了揉耳朵,微微躬身,将耳朵凑近了穆烈,似是没听见一样,大声问了一句:“什么?”
“吱吱吱!”
苏赫的嗓门儿极大,吓得皂角树上的雀儿飞走了好几只,余下的几只则发出了强烈地不满。
苏赫常年习武,身体又好,他的耳力极强,已经听到了穆烈的话,确要佯装听不见,想要再在眼前这贴心的可人儿嘴里再讨一句便宜。
穆烈哪里知道一向老实的苏赫竟然学会了这一招,更何况他也的确觉得自己刚刚的声音有点小,苏赫没有听到也是正常的事情。
于是穆烈老实地又说了一遍:“我才……舍不得嫌弃哥哥呢……”因为是踮着脚搂着穆烈的脖子说的,这一边他刚不好意思了,可又怕苏赫又没有听到,只得壮着胆子大声说。
苏赫的怀里仿佛被塞了一块温香软玉,让他抱着便舍不得撒手,可惜他还要回去令罚——令无故不入宫当值的罚,没法子再多抱一会儿穆烈,毕竟他还有好些事情要交代呢。
于是苏赫将穆烈轻轻地拉开,正当穆烈一脸迷茫又有些害羞的时候,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有你这病症……我知晓你是怕我担心才不告诉我,可我想和你一同担着,毕竟你未来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你这身体我自然也是要一起负责的。”
苏赫怕他说得这话让穆烈心里头有负担,又连忙补充道:“当然了,我说这话并不是要给你负担,你想什么时候告诉我,便什么时候告诉我,但有一样,若是你缺了什么药材,梅冰和柳雁栖那里又没有,你便同我说,哪怕是跑到云滇瘴气林、跑道西藏最高的山,我都能为你找来。”
穆烈弯了弯眼睛,点头答应到:“我知道,我何时一需要哥哥,便冲着天大喊一声哥哥,你就会过来帮我。”
苏赫无奈地苦笑不止:“你呀你,总之不管你怎么想,你知道了就行。”他想穆烈说得虽然是玩笑话,可却有几分道理——若是能有个什么东西,只要能握在手里冲着他大喊对方的名字,对方便能很快赶到,那该有多好?
……
穆烈执意要等着苏赫彻底离开了再进教堂,他送完苏赫,转身朝这教堂走去,在刚进门的地方,他瞧见了伊万大叔。
“伊万大叔,你怎么在这这里?”穆烈迅速收起了脸上还没完全舒展开来的纸片,他习惯性地在人人前绷着一根弦,但在看到是伊万的时候,他又将紧绷着的那跟弦稍稍松一松。
伊万大叔连忙将单手搭在肩上,朝着穆烈行了一个礼:“小殿下,我在等您回来。”
穆烈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已经等到了,便早点去歇着吧。”说罢,他便朝着自己那阁楼走去。
“您稍等带一下。”伊万大叔叫道。
“什么事?”穆烈转身,因着今天她有些开心,耐心便给得十足。
伊万道:“您的房间是未锁着门的,我去的时候发现了一地的碎玻璃碴,只是您曾下过命令,未经过您的允许是不能私自进入您的房间的,如今您回来了,我担心那些碎玻璃会划伤您的,还请求您允许我进去打扫一番。”
穆烈点了点头:“嗯。”
他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小心些,别划伤了手。”
伊万嵌在那满是褶子的眼眶里的蓝宝石的眼睛顿时一亮:“好,多谢小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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