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程清骑着马靠近前方领路的顾里，她从腰间拿出水囊，“大人，喝水吗？”
顾里看着她，皱了皱眉，“何事？”
程清笑嘻嘻的没有直接回应，她靠近顾里，压低声音，“大人，来点酒？”
说完，把水囊凑到顾里面前。
顾里略微低头闻了闻。
一股清醇的酒香，闻着好闻但颜色混浊。
度数不大高。
顾里接过水囊，仰头灌了一大口。
然后递给程清。
程清也豪不嫌弃，接过水囊后仰头咕噜咕噜灌了几口，动作十分豪迈。
“啊，爽！”
顾里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她眯眼看向前方。
快到隆昌了。
“说吧，什么事。”
程清嘿嘿一笑，眼睛弯成半月状。
“大人，我去年年末到西洲走镖。没成想倒霉，边关打起来了。阴差阳错留到了这儿，和家人都有一年没通音讯了。如今跟了大人，怕是少有回家的机会了，我想………”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顾里冷冰冰的声音带上了温度。
“寄家书，报平安？”
程清点头。
“大人，我家中只有一个爷爷和哥哥。我不寄信去，周围的左邻右舍以为我死了，会吃绝户。”
程清撇过头，袖子在脸上虎虎擦了几下。
青布袖口上晕出了几团深深的水渍。
“大人。”她声音中带上了浓浓的哀伤和乞求。
顾里直直望向远方，太阳西下，这塞外风光好看极了。
顾里神色平静，叫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大人——”
程清又哀求一声。
顾里从胸口摸出一块蟒蛇玉佩，递给程清。
“报宜安顾氏的名，帮我去关劁接个小孩。”
前面没找到人选，一直不知道派谁去接那小孩。
程清看向顾里，眼中满是认真，她抱拳：“程清愿为顾里手中刃，这辈子只忠顾里一人。”
顾里懒散的说：“哦，知道了。”
了罢，顾里转头看她，“有我一口肉，就有你一口汤。”
反正饿不死。
程清哈哈大笑，把水囊递给顾里，“喝！”
顾里接过，喝了几口。
她递给程清，“下次换个烈一点的。喝水一样，没滋味。”
程清接过灌了一口酒入肚，她撇撇嘴，“有的酒喝就完了。还挑”
顾里挑眉，“舍不得？”
顾里和身边大多数人相处都很随性。
程清愣了下，“你这人还真是不客气，按道理现在你是我主子，该给我发工钱来着。现在倒是反了。”
顾里在她肩上拍了拍，“喝你一口酒而已，下次换点烈的。”
程清笑了，“你这性子，我喜欢。”
说她狠绝，确实狠。毕竟能想出那种阴点子。
可没由来的，顾里是程清见过最有人情味儿的人。
顾里：“那就尽心保护我夫郎。”
程清拍了拍胸脯，“你放心。只要不是被屠城，你夫郎绝不会被伤到一分。”
顾里对程清的态度很满意，正儿八经做了个介绍。
“程清，在下顾里，字成玉。”
“顾里？顾成玉。”程清眼中划过诧异，试探性地喊了几声。
顾里：“嗯，顾成玉。”
程清是个聪明人，她抱拳，“在下程清，粗人一个，没取字。亲近的人都叫我阿故。”
阿姑是爷爷取的小名。
顾里点头，“阿故。”
一轮金红色的圆日西下，橘红的云彩铺满了整个天际
在淡金色的霞光中，两人不知为何突然傻笑起来。
程清起的头，顾里没忍住笑了。
算是一见如故，臭味相投了。
……
程清第二天就动身了，临走前顾里陪她喝了壶送行酒。
送粮的队伍在大漠上日夜不休地走了三四天，才上了粮道。
夜色如墨，萤虫点点。
越是靠近隆昌，顾里心中越是胆怯。
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
一闲下来，望向远方，总觉得压抑。
顾里在火堆前搓着手。
入秋，天渐渐冷了起来。
顾里感到肩上一沉，厚重的披风包裹住她，冰凉的身体渐渐回暖。
她仰头。
黑夜、繁星、萤火虫。
这些都模糊起来。
只有秦长安在眼中渐渐清晰。
他站在那，看起来有些臃肿。脸颊却凹陷了，十分憔悴。
秦长安温和地、平静地注视着她。
他扶着腰，有些吃力地坐在她身旁。
顾里无言。
显得太过沉默。
秦长安仰头，“今天的星星真多呐。”
顾里接不出话，只好点头附和，“嗯。”
火堆噼里啪啦地燃着，火苗时而拉长时而缩短，二人的影子在皎洁的月光下相织。
焦黄色的火光映在秦长安的脸上，又在顾里的眼中缩成一簇一簇淡淡的光晕。
秦长安的笑，秦长的声音……秦长安的一切一点一点融入心中。
“我在宜良等你。”他说。
顾里有些恍惚，她盯着秦长安，盯着盯着一些朦胧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在一个院子里有一颗大槐树，一只鸡、一只鸭子。还有秦长安。
本该是很温馨的画面，可眼前的画面飞快闪烁着。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春去秋来，花开花落…………
整整八个春天。
无由的压抑使顾里更沉默了。
“你……”
是不是等了我八年
顾里没有问出口。
秦长安：“你说我们的孩子该叫什么？”
他很聪明的岔开了话题。
顾里盯着火堆出神：“顾爱秦。”
秦长安推了推顾里的肩膀，皱眉表示不满，“认真点，好吗？不要敷衍，还有一两个月就出生了。你可是亲娘！”
顾里揽上秦长安的肩，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那就顾喜秦。”
秦长安：“……”
造孽啊。
秦长安黑脸，“你确定吗？顾喜庆！”
顾里愣了愣。
顾喜庆不好吗？
一听就很喜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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