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柳如海黑市被抓
到了正午时分，烈阳反而偃旗息鼓，片片乌云压了过来，将整个江南水乡沉入一片凝重中。
百姓们围在流民窟外面，连饭都顾不上吃，眼巴巴地盯着那扇小门，生怕一个眨眼就错过了什么重磅消息。
提刑副司王安很有眼色，自己吊着个膀子，还吩咐人为钦差大人撑开一把遮阳伞，甚至还带来了茶点。钦差大人也没客气，坐姿乖巧地喝着茶吃着点心，笑眯眯地等着结果。
何远站在他后面，神色焦急地原地踏步，吴穹志则带着葬剑山庄的人靠墙而站，眉头紧蹙。
午时三刻的钟声自城外寒山寺传来，流民窟那扇不足人高的小门里，终于有人出来。
两名天机阁弟子押着一个头上套着麻布袋的人出来，没有理会众人殷切探寻的目光，径直去了。随后，寒铁衣摇着凤翣慢条斯理从门内出来，杨素安搁下茶盅迎了上去，笑问：“抓的是谁？”
寒铁衣道：“柳如海。”
杨素安问：“凤白梅呢？”
“跑了。”寒铁衣应对很快。
杨素安面上不动声色，却将声音压低：“既然柳如海已经归案，凤小姐再逃已经没有意义了，她为何还要跑？”
寒铁衣没有应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被带走的人。
杨素安也回头望过去，忽然发现那个上半身套着麻袋的人，有一双手。他看过柳如海的资料，左手齐腕断开，也就是说那个人根本不是柳如海！他回头看着寒铁衣：“寒阁主在计划什么？”
寒铁衣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扬高了声音说：“这柳如海是关在兵马司，还是关在提刑司合适？”
兵马司虽设有牢房，却只管治安犯罪的事儿。知府衙门也有牢房，只管民事纠纷。唯有提刑司的牢房关押刑事犯罪的人。柳如海与十三年前的公案有涉，错综复杂，无论是知府衙门还是兵马司都无权过问，自然该关在提刑司里。天机阁主不可能不知这些，他弄一个假的柳如海在这里，又大声嚷嚷出来，无非是想在这个假柳如海身上做文章。
杨素安一个转念，便十分配合地扬高了声音说道：“提刑司牢房正在完善，先将柳如海暂押兵马司。”他说着，又转头去问何远：“小何大人以为如何？”
何远正因柳如海落网、凤白梅逃走一事心神不宁，生怕柳如海被审之下，说出他哥来。陡然被杨素安一问，没反应过来，怔楞地瞧着他：“什么？”
杨素安将话重复了一遍，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应下。
杨素安又问寒铁衣：“接下来寒阁主打算怎么善后？”
寒铁衣看向了靠墙而立的吴穹志，黑皮少年也正看他，满心满眼的怨怼。他朝少庄主招了招手，自认为笑的很和善，殊不知在黑皮少年的眼里，他已然是一头缺心少肺的狼。
当着官民的面，吴穹志不好让他下不来台，只得走到寒铁衣面前，冷着脸没好气地问：“做什么？”
寒铁衣一副哥俩好地抬手搭在吴穹志肩上，笑道：“黑市的事闹成这样，不关停似乎说不过去。”
吴穹志往旁边挪了一步，偏头恶狠狠地瞪着他，气极反笑：“寒阁主，知道我们吴家每年向朝廷缴纳多少赋税吗？”
寒铁衣轻摇凤翣，反问：“那少庄主知道，通敌叛国的罪，该处何种刑罚？”
杨素安一旁接话：“根据大夏律法，通敌叛国者，轻者抄家流放，重者阖族斩首。吴家零零种种的罪加起来，够个抄家。”
“你少吓唬我！”吴穹志道：“朝廷若敢对葬剑山庄动手，早就动了，何须等到今日？”
“这样吧。”寒铁衣道：“你去封信同老爷子说道说道，看看他的意思如何？他若是同意关停黑市，这事儿咱们就不论了。他若是不同意，就亲自往江南城走一趟，咱们从长计议。”他又凑到吴穹志耳边：“我给你们吴家面子没有强制执行，你也得给我点面子，别再讨价还价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吴穹志瞪了他半晌，没有应声。
十三年前的公案，葬剑山庄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就算交出一半的家业，也会一直被朝廷拿捏住把柄。
寒铁衣在他拍了一拍，没再多说什么，便行到何远跟前，装模作样地长揖一礼：“还要感谢小何大人提供线索，本阁才能抓到幕后元凶，此案也可了结了。”
何远心不在焉地应道：“应该的。”
“行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兵马司和提刑司了，本阁昨夜宿醉，现在头还疼的厉害，先回何府歇着了。”寒二公子高声嚷了一句，便当真打道回府。
杨素安则留在现场，指挥一部分人暂封流民窟，又派人去通知何至善去安排流民窟的人。
围观百姓以为自己将会看到一出热闹铿锵的孙猴子大闹天宫，没想到人家演了一出哑剧，安安静静地就把事情解决，显得十分失望，骂骂咧咧地散了。
“等了大半天，就给老子看这个？”
“就是，黑市搞得那么神秘，以为会有一场血战呢！”
“那些黑市的人去哪里了？怎么一个江湖人都没见着？”
随着兵马司的人分心在流民窟上头，江南城各处的戒备有所松懈，人们又开始往来奔走，柳如海被捕的消息很快传开，成为江南城炙手可热的新闻，连带着柳家的族谱也被人们扒拉出来，纷纷纷赞扬柳家老爷子太有先见之明，早早把这个孽子逐出了家门，否则，就凭柳如海干下的那些勾当，够柳家满门抄斩了。
“可这个柳如海到底犯了什么事呢？”
有人问出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终于回过味来，官府那纸通缉令上只说他犯了事，可这柳如海究竟犯了什么事，好像谁也没法说清道明。一时间，围绕着这个问题，整个江南城再次进入沸腾模式。
钦差大人回到提刑司时，本该回何府休息的天机阁主大大咧咧地坐在公堂上胡吃海喝。
矮案是从裘仁平素办公的房间拉出来的，菜是临江仙著名的八大碗，寒二公子席地而坐，已然吃了一会儿了。他举着筷子招呼立在门口的杨素安：“杨大人也忙活了一晌午，早饿坏了吧。”
杨素安那张笑脸仅仅僵了一下，便又笑开，袖手上前在二公子对面盘腿坐下，目光扫视着桌上碗碟，开门见山地问：“被抓进兵马司的人是谁？”
“天机阁护卫，十三。”寒铁衣嘴里嚼着东西，却丝毫不影响他说话的速度。
“柳如海和凤白梅呢？”杨素安又问。
“我没见到小白，但和柳如海谈了一下。”寒铁衣一五一十地将在黑市与柳如海的对话提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小白将我们的计划透露给柳如海，肯定是为了陶猫儿，让柳如海离开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另外，他把何曾惧抛出来，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他便可暗中谋划更大的阴谋。”
杨素安静静听他说完，面上笑容逐渐凝滞，狭长的柳叶眼缓缓地半掀，定定地看着寒二公子不说话。
“怎么了？”见他神色不对，寒铁衣轻声问道。
“没什么。”杨素安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脸上又转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寒阁主将那个假的柳如海关在兵马司监牢，是为了引小何大人上当？”
寒铁衣吃的认真，讲话也很认真：“一家之言不可尽信，如果柳如海说的是真的，何远定是发现了其兄的秘密，但从他这些日子的纠结反常来看，估摸着他心里也拿捏不准。如今柳如海就在兵马司的监牢里，我若是何远，必然要去求证清楚。”
杨素安想了一想，问：“若何曾惧当真参与其中呢？”
寒铁衣举起的筷子在空中滞了片刻，尔后转了个弯，伸向了那盘焦溜肥肠，夹了一块品相上佳的放进嘴里，无声地细细咀嚼起来。他低眉说道：“通敌叛国，罪在不赦，自然该抓便抓。”
杨素安看着他，笑眯眯地漫声说道：“何曾惧与凤小姐共事九年，朝夕相对同生共死，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寒阁主放虎归山，调转人手来查何曾惧，是担心凤小姐知道后会念及旧情不忍下手，还是不愿让她知道何曾惧的事？”
“杨大人说笑了。”寒铁衣笑了笑：“之前我曾和小白合计过，十三年前这桩公案里，一共有两条线，一条以血衣门为主，一条以柳如海为主，如果真如柳如海所言，何曾惧一开始和他们一条道上，但中途产生了分歧，也就另外成了一条线。现在小白循着柳如海那条线追查下去，定能将血衣门也连根拔起。我自然要来查何曾惧这条线。”
他在满案佳肴中挑挑拣拣，终于寻不到自己想吃的，放下筷子，继续说道：“更何况，谁说本阁把盯着柳如海的人手调走了？”
杨素安眉眼愈发笑的弯了：“寒阁主又做了什么准备？”
寒铁衣也不瞒他：“江南黑市并未关停，里头的江湖人却不翼而飞，柳如海还没丧心病狂到把他们都屠杀的地步，最大的可能就是让那些人跟着他们一起从新开的通道离开。那么多人突然钻出来，不可能没有踪迹，天机阁弟子已经在黑市范围内布防，只要他们一出现，必然知道。”
杨素安问：“可他们混迹其中，寒阁主又怎么分辨柳如海呢？”
寒铁衣将碗筷往前一推，端起凉茶漱了漱口，漫不经心地道：“小白一定会给我消息。”
(https://www.skjvvx.cc/a/53649/53649873/96878396.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vv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skjvv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