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故人，回忆，变动的未来
菜已经上齐，蔺靖渊此时已经冷静了许多。
岺靖宸和傅殷正聊得热闹，两人年龄近得多，傅殷又是个爱说的，这会他们已经天南地北地聊开了。
“我之前没有和你们说，其实我是傅家的人，就是那个中州傅家。”傅殷低声道，“我家是做生意的啦，别的没什么，就是人脉广，消息多，以及，特别有钱。”
傅殷看起来似乎完全不怕被岺靖宸当冤大头宰，三两下把家底抖落了个干净。
岺靖宸笑笑，不太想接过这个关于家族的话茬——他想起来自己全家人葬身火海的事，心里又难受起来，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你既然是中州人，为什么来启州参加升仙大会？虽说离的也不远，但未免有些麻烦。”
“害，我呀，是迫不得已。”傅殷瘪瘪嘴，“我在家里不受宠，不招人待见。我父母不让我参加升仙大会，是怕我修炼有成，会被族兄族弟针对，只得藏拙。”
“我实在受不了家里面那个憋闷的环境，让我去修仙，好过去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
“中州到处是我家里人的人脉，我哪儿敢在那边参加。为了避人耳目，我拜托一个在启州兄弟做了个局。他假意把妹妹嫁我，我便借口来启州迎亲参加这边的升仙大会。我迎亲的时候故意让马儿受惊乱跑，跑进了会场。因为大会期间封闭会场，只进不出，我就能顺理成章的参加了——”
岺靖宸：？
狐狸系统：？？？牛逼
岺靖宸回想起当日相遇之时，傅殷身上的大红喜服，顿时了然。只怕是傅家也担心他逃跑，派人盯着，但谁能想到这人竟然能在结婚迎亲的当日，当街乱跑呢？
“傅兄真是……别出心裁，足智多谋。”岺靖宸强忍着嘴角的笑意，看见对方有些骄傲地叉起了腰。
“不过你大婚当日丢下妻子，是否容易落人口舌。”
“没关系，我兄弟早和他妹妹说好了。况且我本来就有纨绔的名声，再纨绔一点也无所谓。反正对于那些人来说，只要我安安分分地做我的大少爷，他们巴不得我越发堕落。”傅殷言语中对那些人很是轻视。
“你家中针对你的同龄人都有谁？不妨说个一二。”
蔺靖渊突然插入了话题。
“怎么，你在关心我吗？”傅殷抛了个讶异的眼神，不过也不避讳，“我在本家排行第六，上面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下面又有七八个弟弟妹妹。你说想针对我的人有多少？”
“只是好奇。”蔺靖渊对傅殷的口花花毫不在意，“你家中同龄人是否有一个叫傅永宁的。”
“傅永宁？没听说过。”傅殷回忆了一下，“我本家的人差不多都认识，没听说过这人。”
“那他也许是分支吧。”蔺靖渊点点头，不再追问。
“主人主人，你问的是谁呀？”白色圆球好奇地凑过来。
“一位故友，也是傅家人。”蔺靖渊神色平静，端起茶杯缓缓道。
“喔，我有印象。”系统很快就在储存的蔺靖渊生平里找到了这段，“会不会是他撒谎了？其实他并非中州那个傅家的人？”
蔺靖渊冷笑。
好啊，连你都在骗我。
在蔺靖渊上一世和人为数不多的友善交集里，和这位傅公子的相处已经算十分愉快，而即使如此，今日，他还是发现对方骗了他。
怪不得那时只以面具示人，恐怕是自己心虚，知道自己在假装中州傅家人吧。
虚情假意，人人都是为了利益。即使是现在这人也是如此。
蔺靖渊把目光投向面前的傅殷。
方才他编的那一段关于娶亲的话实在过于荒唐，也就是年幼的岺靖宸缺乏阅历，才能听信。这段话让自己听起来，只觉得处处都是漏洞。
傅家再针对一个家族子弟，都不至于到阻碍对方修仙的程度。傅殷作为傅家本家人，哪怕不是嫡子，也不受宠，凭着傅家的地位，他要是想参加升仙大会，也就是勾勾手指的事，何必舟车劳顿，大老远地来这启州？他必然是怀着目的而来的。
…
……
“别提了，我都懒得说我家这些烦心事。”傅殷摆手，似乎是不愿再说，“我们还是来说说升仙大会吧。”
“今日的初选，据说一共出现了三十位甲等天灵根的天才，远超之前启州升仙大会的历史记录。”
“这么多。”岺靖宸讶异。
三十位？那边蔺靖渊有些愣怔。在他记忆里，启州这届升仙大会只有十八位甲等天灵根，现在竟然增加到了三十？
多出来的十二个人中，有一个是自己现在这具身体，有一个是傅殷，除此之外，竟然还多出来了十个人。这十个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蔺靖渊不由得陷入深深的思考。
不应该，自己重生之后为了避免事件走向太过偏移，已经尽量低调。目前为止，他直接出手干预过的事情也就只有，火烧王府岺府，和救下岺靖宸，这么两件。
救下岺靖宸当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即使自己不救，他也依然会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一个人安然无恙地到达升仙大会。
难道问题是出在王府那边？
上一世的时候，蔺靖渊已经找到了当初屠他满门的王府背后的主谋，并且将其家族和门派都一并斩除。
这一世，因为心思都放在教育过去的自己这件事上，实力也不足够，他还没来得及去找那个背后主谋算账。
也许是火烧王府的行为，让那个人作出了意料之外的反应？不，但即便如此，甲等天灵根不是大白菜，即使是为了多派人来给自己添堵，都不应该找得出这么多天才。
一定是哪里我没有考虑到，或者是有什么信息，我疏漏了。
蔺靖渊目光落在傅殷身上，想来，答案还要从他身上找了。
“明日是二选，我有小道消息，今年是擂台赛，单人。”
傅殷小声道，“规则非常简单，场地是一擂台，可以主动走上擂台，选择要挑战的对手。被挑战的人可以选择拒绝，或者接受。”
“被选人一旦接受，挑战成立，两人上擂台决斗，赢的那个人晋级。”
“如果有人一直拒绝别人的挑战会怎样？”岺靖宸发问。
“那么，要么自己上台挑战别人，要么，直接等到晋级名额已满，还没进行挑战的就全部淘汰。”
“那么岂不是越早上台越好？可以选择更弱的对手。”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真正对进入心仪门派有想法的人不会这么急着出头。”傅殷摆手，“从你进入会场开始，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关注。你能进入哪个宗派，哪个宗派最后会看上你，不是完全由你的天赋和实力决定的。”
“聪明人，就会留到最后，名额快满的时候，那个时候竞争最激烈，长老们也最关注。”
“那个时候再挑选一位有力的对手，上台展现自己的实力，更容易博得关注。”
“当然，如果天赋足够好，比如你我这种甲等天灵根。只要中途不被淘汰，最后肯定有宗派接收。”
“那么，要如何选择自己想挑战的对手呢？”岺靖宸疑问到。
“那这就要看你【场外】的优势了。”傅殷眨眨眼，“放心，有我在，情报一条不会少你们的。”
这种擂台制延续已久，为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尽量多方面的考较选手。
能否主动上擂台，考较勇气和上进心。如何找到合适的对手，考较出身和人脉。什么时候上台，拒绝还是接受挑战，考较分析能力和判断力。然后顺便考较了一下实力——这只是最不重要的。
“我还有一件事。”岺靖宸像个认真听讲的好学生，“如果我还没开始修炼呢？怎么和别人决斗？”
“？”傅殷宛如被雷劈了一样。他大惊失色：“你竟然还没开始修炼？？？”
“你这种天赋，这个年纪还没开始修炼？？？”
“是……”岺靖宸敛眸轻声道，“我是普通家族，家中并无修士，也无功法传承，实不相瞒，我是今日才得知自己的灵根和天赋水平。”
“这……”傅殷一时语塞，目光频频看向蔺靖渊。他确信蔺靖渊肯定是有修为在身的，那他必然有功法，但他为何不教给岺靖宸？
“我晚些就教你如何修炼，我上次答应过你的。”蔺靖渊似乎知道傅殷想说什么，淡然回应道，“以你的天赋，今天修炼的一日，已经足够让你通过。”
“一日…真的足够吗？”傅殷怀疑地看着蔺靖渊。
“足够了，我自有办法。”蔺靖渊淡淡道。
岺靖宸：“……”
雪白狐狸：“哇哦，自大狂。”
“既然已经谈到了，那么现在就开始吧，跟我回去，我教你。”蔺靖渊自然地攥住了岺靖宸的手腕。
“喂，你——”傅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妥协，“那我也回去了。靖宸，如果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傅殷毫不避讳蔺靖渊在场，大大方方地撂下话，走了。
…
……
“他似乎很想交好你。”蔺靖渊把岺靖宸拉过来，又把人揣进怀里，“靖宸，叫得真亲热。”
“他是我的朋友。”岺靖宸没有丝毫心虚。
这当然不是他空穴来风，实际上，在第二次遇到傅殷之时，岺靖宸的系统就弹出了一个任务。
任务：攻略npc
攻略傅殷，把好感度提升到50
剩余时限：无
成功奖励：八卦阵图一副
失败惩罚：无
而这么一天，岺靖宸眼看着傅殷的好感度从10，变成了20。那确实可以算作关系还行的朋友了。
“不准和他走太近。”蔺靖渊抱着岺靖宸就往住所走。
“怎么，我交个朋友你也要管？”
“我修炼你要管，我的家事你要管，我选宗派你要管。”
岺靖宸眼睛红红，看起来很委屈，“你什么都管，我没有一点自由。”
“收起你假惺惺的眼泪，我以为那天开诚布公地谈过之后，你应该学会对我坦诚。”
蔺靖渊毫不客气的言语生生把岺靖宸憋出来的眼泪堵了回去。
“人渣，大变态，有变态养成癖的疯子。”岺靖宸面无表情，在蔺靖渊怀里开始骂人。
“你放过我行不行，你到底看上我哪点，我立马改。”
“不行。”蔺靖渊用不容置喙的口气拒绝，“只要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你就永远别想摆脱我。”
“呵呵。”岺靖宸不再说话，蜷在蔺靖渊怀里，也不动了。
…
……
岺靖宸心里固然是不喜欢受制于人，但该学的，还是得学。
抱着一种“把你本事都学会了我就能打倒你了”的心态，岺靖宸在蔺靖渊指导下修炼，修得十分认真。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好，重复，就是这个节奏。”
“这一穴位在此处，你用心体悟它的位置，将灵气导流到这里。”
“对，做得很好。”
“把这一气穴冲开，从此你就是修士了。”
蔺靖渊坐在岺靖宸身后，手把手教导着，两个人的身体挨得很近，几乎是前胸贴后背。
这种距离无疑让岺靖宸感到紧张，他无时无刻不在害怕对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走神了，该罚。”蔺靖渊睁眼，垂眸看向因为紧张而分心的小孩。
蔺靖渊手指点到一个穴位，岺靖宸一个激灵，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唔…哈啊，好痒，你做什么！”奇怪的麻痒感充斥四肢百骸，岺靖宸咬紧了嘴唇，不想让自己发出丢脸的声音。
“只是一处痒穴，稍微给你吃点苦头。”蔺靖渊面无表情地道，“继续运转功法，不许再走神，否则，还能让你更痒。”
“你……”从没经历过这种麻痒感，岺靖宸只觉得运行功法变得越发困难了起来。
他难以保持专注，眼睛漫无目的地睁大，眼珠子无力地乱转。
蔺靖渊低头关注着岺靖宸的每一个灵气循环，把他的任何小动作和微表情都收入眼底。
岺靖宸抬头，看见蔺靖渊一双冰凉没有温度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慌乱又无措的神色。
也太过于丢人了，这种被对方的冷静理智映衬出来的自己的失态，让岺靖宸的自尊心受到了难说的折磨。
他怕蔺靖渊再做出什么事，这一夜，他修炼得都很认真，一刻也没敢放松。
而蔺靖渊就这么坐着，抱着他守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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