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杀鹿
有风拂过,曼珠沙华上的落雪被吹落,掉在红壤之上。
宋知婉打了个寒颤,不知是被这冷风吹的,还是被韩作的指尖凉到,她下意识偏过头,却在下一瞬,男人的手掌拖住她的脸,将她的脸扳了回来,正对着她。
少女此刻的唇像是染上了冬日梅花的颜色,落在韩作眼里,他却觉得这颜色有些淡,他看了一样花圃上的曼珠沙华,对着站在一侧垂下头的司士道:“去采一朵曼珠沙华,准备好碾磨的器具。”
那司士一听,立马退身而去。
回廊上便只剩下韩作、宋知婉和两个宫女。
在韩作的指尖落在宋知婉唇侧的时候,颂星想要上前阻止,却被碧月给拉住,摇头示意不要上前。
这个时候,碧月比任何人都想要阻止韩作的举动,可是,她知道不能,要是她们上前阻止了,可能那今夜浇灌那曼珠沙华的血,便成了她二人的。
如果这位恶鬼发起疯来,说不定就连公主的血也要用来滋养那花。
她们两个退在一侧,双双垂着眸,注意力却一只放在韩作的动作上。
要是下一步他突然要对公主做些什么,她们到也顾不得什么了。
韩作垂眸,视线落在少女唇边的小红痣上,左右各看了很久。
好一会儿,宋知婉才恍然意识到,韩作这是在看她唇边的痣。
而后,韩作冰凉的指尖再次覆上了痣上,一张手捏住她的下巴,两根手指轻轻捻着她的肌肤,像是在揉搓。
他力度不大,落在少女的肌肤上,冰且凉,宋知婉以为他是误会了这痣是点的,担心他想要将这痣擦掉,到后面揉碎她的皮肤,便开口道:“这痣是天生长的,并不是点的,你擦不掉。”
话毕,韩作好似没听到这话,手指停也不停一下,继续揉着两颗对称的小红痣。
起初,宋知婉只感到害怕,但韩作的力道不大,轻且慢,久而久之,便有另外一种情感蔓延上了心头。
独属于他身上的雪焚香将她整个人笼住,她的视线只能平视到他的胸膛,再往上,便是他的喉结。
她看到男人的喉结轻滚了下。
而后,心底的羞赧才蔓延出来,浮现在肌肤之上。
韩作便眼睁睁地看着,少女的脸一下子晕染开红色,像是白色的纸面落了一滴红墨,又像是玉上落了血,就连她耳垂都着上了颜色。
此番颜色,就连他养的彼岸花都自愧不如。
韩作停下动作,语气带着笑,轻声道:“公主不该对臣害羞。”
又一阵风起,少女兜帽上的白绒被吹得微动。
“该对臣害怕才是。”
宋知婉一怔,一双星眸看向韩作的脸,这人直白地道出她对他的恐惧,却依旧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像是在可以捉弄她,看她被困在他的陷阱之中,没有办法反抗。
看宋知婉脸上的表情变了,韩作微弯了弯唇,这才略略行了下礼,摊手作请道:“公主,请吧。”
从刚才见到宋知婉到现在,韩作也就在这个时候给她行了下礼,甚至连礼都不算。
宋知婉看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也清楚地知道,里面等待她的绝对不是所谓的生日宴。
她定了定心,稍作屏息,然后踏进了门槛。
一进门,看清殿中的景象后,她脚上动作一顿,杏眼中生出疑惑。
大殿的正中间,绑着一只鹿,鹿的头上还没有长犄角,还只是一匹出生不久的幼鹿,被粗绳绑住倒挂在木杆上。
幼鹿挣扎着,四肢胡乱扯动,呦呦叫着,闹出的动静不小。
宋知婉微微蹙了下眉,却也想不出韩作在这殿中绑着一只幼鹿要做什么事。
跟在身后进了殿的韩作,看宋知婉没再继续往前走,在她身侧停下,指向殿中右侧的位置:“殿下,你的位置在那。”
宋知婉看向他指的方向,抬步向那边走去,不做一丝犹豫,只想离这魔头远一点。
韩作看她脚步匆匆,却像是更为满意。
这种看别人被他强迫着却不能作何反抗的情景,他最是享受。
马上,他就要享受这次宴会的高潮部分。
韩作的目光落在坐在位子上的少女脸上,看着她那双惹人爱怜的双瞳。这双好看的眸子流起泪来,又会是怎样的风景呢?
韩作勾了下唇,便吩咐一旁的段一叶:“去把我的剑拿来。”
段一叶一听,瞬间就明白了韩作接下来要做什么,愣了下,抬眼对上韩作的视线,踟蹰道:“大人?”
韩作看他一眼,眼神看似不改,却藏了一把胁迫的刀,气势逼人。
段一叶作揖:“属下现在就去。”
段一叶一走,韩作便将目光移到了殿中绑着的幼鹿上。
这只鹿还是他前几日去北山狩猎时用网活捕到的,原本是看它还小,想养上一段时间,等它长大之后再扒了它的皮也不迟
没想到,今日这鹿却派上用处了。
听到韩作让人拿剑,两个宫女都是一惊,从踏入北庭司的那刻,她们的心便悬在了一根绳上,害怕这韩作不知什么时候发疯,就将她们的命给取了。
这会儿听见他命人拿剑,无不震惊惧怕。两个宫女看向宋知婉,却见她脸上并没有别的神色。
颂星小声道:“公主……”
然而未等她说完话,宋知婉便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宋知婉并不是不怕,在听到韩作命人拿剑的时候,她的睫翼明显颤了下,拿杯的手也抖了下,险些将杯中的茶水洒出来。
这才反应过来,这茶杯是北庭司的,怕这杯也染上了血腥,便又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大殿中没有别的什么声响,只鹿的叫声、挣扎声,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宋知婉的目光看过去,便见韩作一步步走近,走到了幼鹿旁。
韩作知道宋知婉在看他,眼神停留在幼鹿的身体上,勾了下唇,伸出手,用他适才碰过她唇边红痣的手指伸向鹿,停留在幼鹿的身躯上。
而后,细细抚摸。
像是根本没看到幼鹿的挣扎。
韩作垂下眼睫,眼底眸色深深,瞳眸之中倒映着幼鹿的挣扎动作,笑了一声,说:“公主,你看这鹿像不像你?”
闻言,宋知婉一愣,瞳眸微微睁大,诧异地盯着韩作,对方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鹿的身上,并没有看她,而后,她将目光落在被绑住的鹿上。
想到适才他命人拿剑,宋知婉顿时恍然大悟,知道了韩作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有些难以置信,而后又觉得他,韩作,确实做得出这样的事。
宋知婉在心底苦笑一声。
像?
是吗?
可鹿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尚且还要挣扎一番。
而她呢,却什么都做不了,任人宰割。
她没有回答,垂下头,手攥得很紧,指甲深深陷进手心的肉中,掐出月牙形的红痕。
段一叶呈上剑,韩作接过,目光落在通体玄黑的剑上。
此剑名玄刃,还是当初楚沉冕特地让名匠给他锻造的,通体玄黑,重量也比看上去重,这剑他向来只用来杀人,今日就让它尝尝鲜。
韩作手握住剑,将剑指向幼鹿。
剑首划过幼鹿身侧的毛皮,幼鹿感知到了危险,挣脱的动作越发加大,叫声也愈见急促。
刹那间,剑首刺入幼鹿的身躯,幼鹿发出尖锐的一声惨叫,宋知婉看过去,只见鹿肚皮上的一块肉被生生割下,落在了地上。
鲜血不断地从幼鹿肚皮的伤口处流出来,将原本白色的毛发染红,那一块地方,血肉模糊,不堪入目。
宋知婉移开眼,已是难以再继续看下去,而后,她便听见一声轻笑。
玄刃上流淌着鹿的血水,顺着剑身缓缓流向剑首,汇成血珠滴落在地上,韩作好似全然未觉,浑不在意,他拿着剑,将目光转向桌上垂眸的人。
此刻,她脸色依然惨白如纸,唇侧的两颗小红痣便被衬得越发鲜艳,像是滴落的血珠。
韩作看着她,轻声一笑,悠悠道:“公主,臣送你的及笄礼,便是这新鲜的鹿肉,臣亲手割下鹿肉,请了京城名厨做给你吃。”
顿了下,他问道:“不知公主喜欢吃鹿的哪个部位,臣好为你割肉?”
话毕,殿中沉默良久,幼鹿的挣扎和叫声依旧响在耳边。
宋知婉垂下头,眼眶悬着泪,泫然欲泣,身体微微发颤,她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显得狼狈懦弱。
好一会儿,她双唇翕动,才咬牙说出几个字来。
“我不吃鹿肉。”
却没想到,韩作像是没听见这话一样,轻声一笑,说:“那臣就为公主选一块吧。”
说完这句话,韩作接着拿剑,在幼鹿的身上割下一块肉。
一刀。
又一刀。
每一刀割的都极浅,因而要不了幼鹿的命,却能让它细细感受到身体的疼痛,感受到每一次剑触及皮肉的冰凉。
直到最后,幼鹿被割的血肉模糊,内脏带着鲜血留在地上,鹿原本凄厉的叫声越来越小,最后奄奄一息,近乎发不出声来。
血腥气扩散到殿中的每个角落,也侵入了宋知婉的鼻息。
她胃中翻江倒海,仿佛下一刻就要吐出来,但她知道不能,极力忍着,不去看那地上的血污。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时,一道极为清润的嗓音打破了殿中的沉寂缄默。
“韩作,你又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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