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梦回
夜墨尘躺在冥王殿正在闭目养神,小鬼匆忙过来,眼皮微抬,看着上面的身影,忍不住抖了两下,怎么也不敢说要说的话。
玄英不在,整个大殿只有夜墨尘一个人,小鬼刚到夜墨尘就察觉了,只是懒得睁眼,一直没声音传来,夜墨尘不耐烦的睁了条缝,声音比这冥王殿还要冷。
“等本座请你说话?”
小鬼啪的一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在耽误下去怕是等不到她开口就会灰飞烟灭。
“冥冥王妃自尽了。”
夜墨尘双眼无神,刚才的声音是那么的不真切。言语间满是怀疑的问:“你说什么?”
“王妃自尽了。”
这一次真真切切的传入夜墨尘的耳朵,但是他还是不相信,她就算心死,为了她大爱的人间也不敢轻易自尽,难道她就不怕他毁了人间?
夜墨尘周身的荧光浓烈,将整个昏暗的冥王殿都映照的通明,他长袖下的手无措的抖动两下。
小鬼闭着眼睛,身子抖得像筛子。
许久没有动作过来,小鬼迟疑的睁开眼睛,上面早就没了夜墨尘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弑神殿外跪了长长一排小鬼,鬼医已经在里面了,心里其实都是在埋怨月璃的,就是死了也要连累他们,但是面上不敢表现出来一丝一毫。
里面鬼医已经给月璃包扎了伤口,夜墨尘看着床上血淋淋的月璃,眼里怒火嘶吼,他刚才到的时候,看到月璃浑身衣服破烂,背部伤痕交错,双拳紧握,叫了小鬼才知道是笙芜的手笔。
这冥界当真是不得了,他要折磨月璃,竟让随便一个东西都能欺负到她头上,也是后整治了。
夜墨尘让鬼医出去,在床边站了片刻,心情复杂,恨吗?看到她这样不该是舒畅的吗?为什么心绞的这么厉害?
她背上的伤来自他手笔的不在少数,昨晚确实失了理智。几乎是往死里折磨她,现在的她空有神骨,没有法力的加持,与凡人又有什么不同。
曾经的战神,竟被笙芜羞辱成这般模样。
她想解脱,死才是最容易的,对她来说这不是惩罚,反而成了恩赐。
她欠他的还不完,想这么轻易的离开,想都别想。
夜墨尘给她疗伤,也不知梦见什么,眼角湿润,化成晶莹滑落。
她很少流泪,昨晚她求他放过她的时候那时第一次夜墨尘见她流泪。
以前就是骨头碎裂,她忍耐的满头大汗,别说是哭了,就是痛都不曾喊过一句。
现在的一切对她来说到底是多么难熬?
夜墨尘一直没有离开,看了她一夜,这张脸,他曾经放在心里很多年,不敢告诉任何人,那种心事被他深藏,有时候就是自己都能被自己骗过去。
可最后,那颗炙热的心也因她死了。
又冷又硬。
外面浩浩汤汤跪了很多人,包括瞬渊和月璃,没多久这个消息就传遍了,瞬渊知道后恨不得打笙芜,当真是冲昏了脑袋,月璃就是再怎么受人欺辱,可以背地里使小动作,气气就行了,这么大张旗鼓的杀进弑神殿,打的不就是夜墨尘的脸。
更何况,夜墨尘对月璃的态度,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瞬渊这个老鬼还是能看出些异样,夜墨尘的眼神再怎么冰冷,但是看向月璃的时候,里面那抹很难察觉的情绪,瞬渊看不太懂。
所以这么久,才一直没对月璃动过手。
月璃再怎么狼狈,名义上还是冥王妃,只要有这个称号在,他们就不能轻易对月璃怎样。
瞬渊一直觉得,娶月璃,不像是夜墨尘一时兴起。
但是也一直找不出端倪。
不管如何,还是先请罪的好。
夜墨尘发起疯可是什么都敢做。
老冥王他都能轻易的取而代之,更何况他,想杀他,连个理由都不需要。
笙芜满脸的不情愿,愤怒的盯着没有动静的门,都一夜了也不见夜墨尘出来。
月璃迷糊的醒来,看见床边的夜墨尘,若不是现在他冰冷的眼神和一身玄衣,真的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月璃受伤,很多次醒来他都在身边,不过那时他眼里全是心疼担忧,而不是现在这样。
早就变了。
月璃僵硬的将头转过去,不再看他的脸。
想死上天都不顺她的意。
夜墨尘原本也没想发怒,只是见月璃这副视而不见的样子瞬间恼火,只是恼不恼的月璃也不在意了,现在的她像是个木偶,没有感情,任人摆布。
她这样颓废的样子夜墨尘更加生气。
“他们欺负难道久不知道反抗?”
月璃不说话,心中全是苦涩,瞬即视线就模糊了。
反抗?怎么反抗,现在的她只能一味用不轻不重的话威胁,进了那些人的耳朵,只会那些人更加得意快感,而她也只会更加狼狈不堪而已。
“说话!”
夜墨尘的耐心消失殆尽,强硬的掰过月璃的脸,逼她看着自己,命令她开口。
月璃双眼无神,看了夜墨尘好几眼,心就像被数万刀子插在上面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说什么?”
月璃声音有点颤,沙哑的厉害,一点也说不上好听。
“这些不都是你默许的吗?”
夜墨尘心里的怒火就是发泄不出来,手上的力道之大,月璃的脸都没了血色,她就是不知道反抗,室内的温度低到了极点,两人都不退让。
许久夜墨尘甩开月璃,动作粗鲁。
起身离开。
月璃听着外面的撕心裂肺的哀嚎,闭上眼睛,眼泪滚落。
夜墨尘出来,外面几乎变成了炼狱,所有鬼众包围在夜墨尘震怒的幽火中,声音震天,持续了很久,月璃在里面,心还是忍不住颤动。
她最不想听的就是这种绝望又无助的哀嚎,以前她以为她可以减少这种情况,时至今日才发现自己有多渺小,她连自己都救不了,死都变成了奢望,更何况苍生?
真是太过天真。
“本座如何对她,都改变不了她是冥王妃的事实,是你们的君主,而不是你们随时可以欺负的对象,要是谁敢忤逆,本座定让你们知道何为痛不欲生,想死也得本座同意。”
笙芜虚弱的摊在地上,夜墨尘的每一句话都扎在她心里。
她恨啊,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难不成就只能这么看着他们朝夕相处?
不,不可能,只要笙芜在一天,就不会让月璃舒坦。
可夜墨尘根本没在给任何人欺负她的机会,月璃就那么消失了,不知被夜墨尘藏了哪里。
藤曼小院,
月璃坐在枯树下,一身素以,脸上未施粉黛,苍白尽显,可是依旧足够惊艳,给人凋零破碎之感,忍不住心疼,尤其是那双充满悲伤无神的眼神,一下就钻进人心里。
夜墨尘在这里布了结界,没人能找到这里,当然月璃也出不去。
外人眼里这是处于保护,而月璃只是心伤,他是想要永远的困住她。
这里除了月璃,就只剩白景了。
月璃对白景说:“抱歉,连累你了。”
这是来冥界后,接触过的人里,唯一对她没有敌意的,现在却也只能陪着她困在这方寸之地。
白景不爱说话,只是摇摇头。
是她应该感谢她的,之前要不是月璃救她,她现在怕是连着方寸之地都没有。
月璃只是苦笑。
这里总是透着压抑,月璃不喜欢,夜墨尘经常回来,不过两人倒是很久都不曾争吵了,只是坐着,沉默不言,没想道有一天,相对无言也会发生在他们之间。
夜墨尘总是冷脸而来,气氛而去。
月璃也只有他离开时,才会抬眼看他几眼,眼神总是说不出的痛苦。
白景虽然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但也会因为月璃的情绪而难过。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整日陪月璃坐着。
后来几天月璃一直昏昏欲睡,醒来的时间很少,白景着急也没办法,夜墨尘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来这里了,白景只能干着急。
夜墨尘来的时候见到这里没有月璃身影愣怔了下,往常大多时候她都是坐在院中的,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迟疑了会儿才进了小屋。
白景看见夜墨尘很是欣喜,赶紧过去。
夜墨尘一眼就看出有事情发生,眉头不自觉的皱紧。
“她怎么了?”
夜墨尘视线落在床上,她似乎清瘦了许多,躺在被子下面几乎消失看不见。
这个时间在睡觉,也不符合她的作息。
“王妃已经昏睡了好几天了,也不知怎么了。”
夜墨尘出神了下,原来那天气他是故意的,就是想他不来,然后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她还是疑心求死。
夜墨尘带着恨意过去,拉起她的手腕,脉搏虚弱的厉害,想必这几日都没进食。
这是想把自己饿死是吗?
准备悄无声息的走?
夜墨尘将法力渡给她,眼神骇人,距离几米白景都忍不住害怕。
月璃迷糊的睁开眼睛,看见夜墨尘时眼里难掩失望,忍不住苦笑。
夜墨尘皱眉,“你就那么想死?”
“你放了我吧。”月璃声音无力,几乎是哀求。
夜墨尘的心抽痛了下,冷笑着对月璃说:“想死,就先把自己欠债还了。”
“我从不亏欠任何人。”
她最怕的就是欠人情,所有的事都是她自己一手操办的,不麻烦任何人,所以渐渐的很多人都知道她难以接触,最后她的神宫就是说天界最为清冷的宫殿也不为过。
夜墨尘笑了,“是,你战神将军,不亏欠谁的,那你的好父亲呢?”
已经很久不曾有人提及沧澜了,月璃都快忘了,这时候提起,月璃也是难得情绪起伏。
“别侮辱我父亲。”
“侮辱?若他还在,就不会侮辱这么简单。”
夜墨尘眼里的恨意很强烈,月璃疑惑,他不应该和父亲有交集才对的,那么这恨意哪来的?
“什么意思?”
夜墨尘讽刺的看着月璃,眼里的厌恶刺得月璃眼睛痛,他原来这么讨厌她,那为何不直接杀了泄愤。
“你可知我本是人魔后代,当日还真是感谢你极力阻拦我洗骨,不然怕是早就死在当日了。”
其他的就不需要多言了,谁不知道当年沧澜就是为灭魔族身陨的,只是月璃没想到夜墨尘竟是魔族后代。
“怎么可能”月璃似是喃喃自语,她不敢相信。
夜墨尘可以恨她,但是不能是因为这件事,那是灭族的仇恨,他们便再没了和好之日。
“呵,若不是惦念当年救命之恩,你以为你有机会活到今日?”
“是你父亲亲手灭了我全族,那些年流离失所,受人欺辱,全是拜你们这些大爱之人手里,句句不离苍生,做的事又是怎样的不堪。”
“魔族有什么错,竟劳动天界骁勇善战的沧澜将军才出手灭族。”
“若不是我存货至今,这件事便永远消沉,任由天界随意污蔑颠倒是非。”
夜墨尘的话让月璃逐渐奔溃,当年的事月璃还不清楚,但是她相信沧澜的为人,绝不会错杀无辜者,但是整个魔族尽灭又是怎么一回事?
夜墨尘又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你怎知”
“想问我如何得知,三万年前,你知道为何找不到我吗?因为我被老冥王丢尽了熔炉。”
“你可知什么是熔炉?哪里全是厉鬼,其中就有人魔后代,他们恨呐,灭族之仇,不是化为厉鬼又当如何?”
月璃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不停摇头,不是真的,怎么会这样,当年确实是沧澜出手平的魔族,所以他们是仇人,不该是师徒的。
他们是仇人,是仇人
“记住,这是你们的背负的罪孽,欠我们的该不该还,想这么解脱,是不是太容易了?你该好好活着,背着那些冤魂!”
夜墨尘离开,后面传来月璃哀痛欲绝的抽泣。
夜墨尘脚下顿了一瞬,不过终是没有回头。
白景赶紧进去,月璃哭的悲怆,身体原本久虚弱,很快变昏迷过去。
白景跑出去,夜墨尘还站在院子里,哭声消失的时候,他眼神涣散了下,头疼的闭上眼睛。
手里多出一个纸袋,鼓囊囊的。
“煮了给她喝。”
白景接过,放在鼻尖闻了下,是草药,赶紧去煮。
夜墨尘站在院子里,抬眼看着漆黑的天出神。
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夜墨尘始终没告诉月璃,当年若不是渡半身修为给她,夜墨尘兴许就不会被妖兽所伤跌入荒芜之地,或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
他们还是师徒。
夜墨尘从不后悔当年渡修为。
她为他渡心头血,他为她散修为。
都是自己甘愿的,不怨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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