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梦醒
月璃迟迟不语，夜墨尘但也还能耐得住性子，只是同她并肩站着。夜墨尘太明白月璃的心思，她最是规矩，将那些天条定律看的比命都重，更何况他们之前隔着的距离又岂非是天规那么简单。
时至今日夜墨尘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谈恋这样的日子，安静的站在一起就好，哪怕要他的命，他也认了。
周围很静，但是月璃的心很乱，身边站着他，她就像被无形的压力给镇住一般，呼吸都是困难的，月璃说不出的难受。
“我…”月璃刚开口，夜墨尘眼神陡然一变，冰冷的寒光向后飞去，两股强流相撞，周围景物不受控制的剧烈晃动。
幸好当下无人，月璃又有神力加身，不然一定会被重伤，月璃拂袖挡了下，再次看过去时，两个身影已经缠在一起，打的不可开交。
月璃眉头紧锁，看着面前的一黑一白，色差及其明显，扎眼的光线环绕着他们，凌冽的风像是无数刀片，就连坚硬的石头都留下幽深的裂痕。
月璃独自现在风中，置身漩涡，衣衫飘荡，头发凌乱，但面色严肃，独具能逼退万物之感，临风而立，一瞬间，像是回到了战场，清冷风姿的战神将军。
只是眼下没人去在意这些，前面那两个恨不得整死对方，眼神凶煞，步步紧逼，一招比一招很绝。
月璃看着，只是眉头越皱越深。
不过，什么都没有比让那两个疯子停下更重要。月璃飞身上前，站在两人中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平静的任那两抹光逼近。
夜墨尘和惜珏看着月璃均是一愣，她这副神态太像那样身陨时的样子，两人的心瞬间被刺痛，尘封了许久的伤疤再次被无情的揭开，鲜血直流，痛彻心扉。
夜墨尘最先反应过来，快速将光甩在一边，旁边的石桌瞬间四分五裂，惜珏紧随其后，光几乎是贴着月璃的脸而过，可她竟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夜墨尘看着心不自觉皱缩，若是月璃真的再次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事，他一定会彻底疯魔，那时才是三界炼狱的开始。
夜墨尘慌张过去月璃身边，浓密度剑眉带着凶意，只是这眼神却布满了担心和恐惧，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般，即使是以前她失忆时也很少见他这样慌乱，月璃失神的看着他。
“痛吗？”夜墨尘粗粝的手指摩擦着月璃脸上的肌肤，刚才惜珏收手有点迟，还是扫到了她的脸，白皙的皮肤，红了一片。
细细麻麻的感觉说着一寸寸肌肤爬上神经，激的月璃陡然回神。
不痛，反而很痒。
痒的心里难受，尤其是看着他的眼神，那怪异的感觉更浓，想忽略也忽略不掉。
反而更加清晰。
月璃碰到夜墨尘总是会变得不知所措，无力感加倍。
“不痛。”月璃撇开脸，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眼神躲闪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夜墨尘的手僵在空中，停顿几秒才慢慢放下，知道两人的关系，但是还是忍不住心里苦涩，夜墨尘眼皮低垂掩住落寞，很快抬起，又恢复往常的样子，看不出任何痕迹。
惜珏将两人的一举一动全部收到眼底，恨得牙痒痒，拳头握的死死的，鉴于月璃在，他我不好动手，刚才就差点伤到她，他不想她有一点意外，更不能允许自己做出伤害她的事。
惜珏忍着怒意走过来，站在月璃身旁，看都没看对面的夜墨尘，说:“抱歉，刚才差点伤到你。”
月璃摇摇头，什么时候她这个将军竟变成了他们眼中的瓷器娃娃？
月璃:“你怎么在这？”
这里很少有人出入，更何况是这个时间，要说惜珏不是故意出现在这里月璃肯定不信。
惜珏这才草草的看向夜墨尘，他一向最是有礼度，竟也能说出这么弯弯绕绕讽刺的话。
“总有些宵小之辈不安分，随意看看。”
夜墨尘也不气，一脸冷笑看着他，气氛说不出的怪异。
月璃头疼，比上战场还累。
“既然没事就各自离去吧。”
月璃无力的开口，真的不想置身其中，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每个人都像带着面具，看不透下面究竟是怎样一副面孔，明明心里满是戒备还要装出一副熟稔的样子，一点不够坦率。
夜墨尘和惜珏相互对视着，都在等对方先行离开，什么都要分个高低，这也是一方之主和一界储君？
一点也不稳重，实在幼稚。
月璃忍到现在，脾气也上来了，看着他们烦的厉害，直接开口，“那你们聊，告辞。”
夜墨尘和惜珏刚迈出一只脚，月璃背后像是有眼睛能看到似的，“别跟过来！”
声音清冷严肃，带着强大的气场，他们下意识的站定没敢过去。
月璃情绪的变化他们清楚的能感受到，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总是隐忍的，很多时候，情绪也要为了大局让步。
夜墨尘总觉得她过的太死板，没有生气，就像现在这般，以前也是很少发生的，不过也对，那些年他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她也没有爆发，现在这样已经算上好了。
说实话，他们两个大男人见月璃发脾气，心里还挺没底的，只是强装镇定。
月璃都走了，他们多看对方一眼都觉得碍眼牵强。
宫殿里安静的像是没有一个生灵，月璃躺在床上，满身疲惫，可是怎么也睡不过去，脑子很清醒，清醒的觉得周身都被寒气萦绕。
这里她住了很多年，怎么现在就不习惯了？
以前她觉得这里是她唯一的归宿，从战场下来，她能去的就只有这里，是不是家她不知道，只是觉得只有这里才能让她彻底放松。
但是这一刻，她只觉得孤寂。
三界这么大，她竟然连一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地方都没有。
月璃想着，嘴角苦涩艰难的勾了下。
脑子里藏了很多事，清晰又模糊，后来是怎么睡着的月璃也不知道，只是睡的很不安稳，好像自从她回来，几乎一次也没睡好过。
半梦半醒，她又看到了那些荒唐的画面，房间内昏黄的烛光闪动，床幔晃动，隐约可以看见模糊的人影，声音牵动着月璃心跳，看不清，但是就是怎样的画面，月璃再清楚不过。
这么久了，还是挥之不去，窒息感袭来，月璃闭上眼睛，浑身止不住颤抖。月璃蜷缩在床上，双眼紧锁，眉头皱的很深，眼角慢慢湿润，可怜无助的让人心疼。
谁敢想人前独挡一面的将军，此刻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有时候，更让人喘不过气的是那些所谓的赞美肯定，而不是压力。
浑浑噩噩的一整夜，月璃最近的精神越来越差，她现在就像被吊着一口气，就想赶紧弄清以前发生的事，性格使然，她还是做不到视若无睹。
月璃坐在窗边发呆，和以前不一样，她现在有时候这样一坐就是好久，她以前还会看些古籍，现在呢，就只是这么坐着。
月璃看见不远处那身铠甲，上面已经布满痕迹，被无数鲜血侵染，这身铠甲，穿上了就是她永远也放不下的责任。
心气不似当年，但是心里仍旧满怀苍生。
罢了，有个念想也好，也不至于度日如年。
月璃的头发被风吹动，有点痒，不过她也没动，只是眼神闪动一下，重新看着外面。
这里还是不似人间真实，让她喜爱。为数不多的快乐的日子也就是失忆那几年在人间的日子。
没有天界的繁华盛大，但却真实，手碰上就能让她心颤。
脑子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夜墨尘的脸，现在想来，他那时眼神已经柔和了，只是里面总是蕴含着犹豫，看着她时的眼神也是复杂。
不过月璃好奇的是，他竟然真的会如此老实的没再过来。
这不像他做事风格，月璃这一天都在觉得他会过来，时不时的总会想起他，心烦意乱。
月璃震惊，她竟然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等了一天，夜墨尘还是没来，难不成真的是她想错了？
停了几秒，月璃看着空静的院子淡笑了下，他来与不来又有什么关系，他不该来才对。
月璃熄了灯，只留了一盏，房间昏黄，平添了几分温度，温馨不少，月璃深呼吸下觉得胸腔舒畅许多，躺在床上，乌黑的长发披撒在身后，衬得小脸雪白，精致动人。
“身体不舒服？”
月璃陡然睁开眼睛，弹坐起身，差一点就要召唤出许久没用的佩剑——孤月。
眼神凶煞，随时会取人性命。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眼神这才慢慢淡下去，心里瞬间窝火，眉头紧皱。
“你过来又是为何？”
月璃很气，说话一点转圜，不过在夜墨尘耳朵里就变了味道，若不是怕她更加生气，夜墨尘早就笑出声了。
还是这样可爱。
夜墨尘没答，走上前去，宽大的手掌附上她的额头，没发现什么不对，还是不放心的问，“为何睡这么早？”
月璃直直的看着他不说话，眼里的意味在明显不过。
夜墨尘终是忍不住，嘴角轻扬，若是现下光亮正好，月璃就能清楚的看到，这样的面孔配上这么轻松真诚，发自肺腑的笑到底有多让人移不开眼。
他也曾是明朗的少年郎。
夜墨尘回答她的问题，“过来查案子。”
“查什么？”月璃没明白，疑惑的问。
这次换夜墨尘不说话了。
月璃在心里忍不住轻叹了声，他学的倒是快，和以前没什么两样，聪明的紧。
“无碍。”对于回复他的关心，月璃还是觉得别扭，她说着就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夜墨尘定睛查看了几眼确定她没事才没深问。
一阵安静。
最后月璃不动声色的清了下嗓子开口，“你想查什么？”
这是天界，他倒是一点不遮掩，就这么明了平静的将他的目的告诉她，这该让她怎么做？
即做不到假装没听见，又做不到袖手旁观，她也是神官。
他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达到他的目的，月璃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告诉她，还让她牵扯其中。
“惜珏有古怪。”夜墨尘不觉得有什么，很自然的就将话给说出来了。
月璃一愣，是啊，惜珏确实不对劲，昨晚月璃就发现了，他竟然能在夜墨尘手下走那么多招，就是她也难说能抵得了夜墨尘几招。
惜珏和她的神力差不多才对，不过现在看来，他的法力似乎远在她之上。
“那你想我干什么？”月璃也不拖拉，他这样做，一定是有目的的。
果然是她。
“惜珏的宫殿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呵，天界都闯了，一个宫殿而已。”
“他防我可是防的紧，万一发现岂不打草惊蛇？”
“你想我带你去？”
月璃觉得好笑。
“你别忘了，我现在都身份是天界将军，而不是…”
后面话没说出口，不过两个人都愣了下。
“如果没猜错，你也准备调查吧。”夜墨尘几乎已经把月璃看透了。
月璃看着他沉默，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夜墨尘笑了，“呵。”
月璃听着心漏了一拍，烛光暗淡的房间，窗纸上是两人的影子，画面是那样的和谐，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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