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同盟
料理一个普通至极的小丫头，圣人自然有千千万万种方法。
可是料理一个自家孩子中意的女子，圣人就有些为难了。
历代圣人只在爱情与江山中做出过选择。
可当今的圣人却需要在亲情与江山之间做出选择。
只要是个人，就会有欲望。人因欲望而痛苦，却也因为欲望而坚强。
圣人的心是痛苦的，圣人的情感是压抑的。
可无论是因为痛苦还是压抑，他都因为这件事得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他的额头因为呐喊得用力，出现了细微的汗珠。
他的嗓子因为过度地呐喊，渐渐地沙哑起来。
一内侍小心地替圣人擦去头上的汗珠，给他端来一杯参茶。
茶水下肚，圣人安静了下来。
内侍松了一口气，按部就班地收拾茶盏。
可圣人却依旧没有从需要做抉择的痛苦中走出来。
他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好像自己不捂住，心就会从中跳出来一样。
忍住心疼，圣人苦笑一声：“雀儿，若你在，你能保住霖儿吗？”
可回复圣人的只有风声，再无他物。
泪水从圣人脸上滴落。可圣人却不知道自己的落泪。
他只知道，已逝的佳人，再也不会对他微笑。
圣人烦躁地挠头，一遍又一遍地劝诫自己：“理智一点，再理智一点，父亲说过的，没有什么事情是脑子解决不了的！快想想，快想想，不能让我的儿平白失去了……”
声音瞬间消散。
略显空荡的大殿里，只有圣人一人敢说话。
沉重的呼吸声从圣人的喉咙里发出，一点点转变成笑声。
这笑声冷酷而没有温度，无端地让人觉得厌恶！
“把这事情交给我儿不就好了！我儿王霖，可是最能干不过的了！”
狠毒的声音从圣人的喉咙里发出，圣人那张略显慈悲的脸也因为这声音扭曲了。
可奇怪的是，说出的话恶毒，圣人居然还笑开了花。
他拿起为王霖准备的新婚礼物，毫不犹豫地砸到地上！
玉碎的声音固然好听异常，可只有完好无损的玉才会被人珍重。
“李中官，李中官，你过来，去把王霖那小子叫到宫里来。”
一个模样老成的内侍慢吞吞地走到圣人面前，恭恭敬敬地答了声“是”。
李中官走了，从宫墙中离开，偷偷地到郡主府去了。
望着李中官的背影，圣人无端觉得自己也老了。
也是，失去了所爱之人的他，该如何在余下的岁月里保持年轻、保持希望呢？
他是真心真意地宠着王霖，他是真的希望王霖好。可是，他对王霖的好是有原则的。他不能容忍王霖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自己的底线！
可就算王霖真的践踏了，他又能如何？
他还是舍不得伤了王霖。
“李中官，去找王霖的时候，不要忘记给他带菜，那道他最喜爱的菜！”
“是。”
李中官停下脚步，朝圣人远远地鞠了个躬。
李中官大概是这世上最明白圣人对王霖的爱的人吧？
可惜，他的明白不代表王霖的明白。
提着菜篮子的李中官不请自来地到了郡主府门口。
郡主府的侍卫原本打算拦住这位有些年纪的内侍，可是在看清内侍手中的牌子时，却再无一人敢阻拦。
管家闻讯赶来，挤出一张菊花般的笑脸，乐呵呵地看着李中官：“您辛苦了，赶紧屋内请吧！”
管家的态度成功取悦了地位尊崇的李中官。
见管家懂事地接过自己手中的菜篮，李中官扬了扬下巴，忍不住地用鼻子抽了一口气：“辛苦不辛苦，倒不是你可以知道的。咱家为圣人办事，劳心劳力的，也只是寻常事，怎么可以说累着呢！”
确实是这个理。
李中官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圣人身旁，从不动摇。若非如此，圣人怎么可能会让李中官替自己传递消息呢？
只是，这从来都没有离宫过的李中官是为何而来？
管家不敢细想，只是快快地带着李中官去找王霖。
得知圣人要自己进宫，王霖也是心里咯噔了一下：难不成，他与左宁的婚事不成了？可除了婚事，圣人还有什么理由要单独找他？谈谈父子情吗？
王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个抛弃了自己宠妾的人，能有什么真实的感情？
可就算王霖再看不起自己的父亲，他依旧不可以拒绝圣人的命令。
“那么，李中官请先吧！”
看着王霖那完美至极的笑容，李中官只以为自己看见了年轻时的圣人。
“那咱家就不客气啦！”
李中官毫不客气地接受王霖的好意，还顺手指了指管家手中的菜篮子。
“这是圣人为您准备的。”
听着李中官略显暧昧的声音，王霖似笑非笑地朝李中官鞠了个躬：“辛苦李中官了！”
李中官摇了摇头，依旧暧昧地来了一句：“我从没见过圣人会这样关注过一个孩子的喜好。要知道，即便是当朝太子，也没被圣人放在心上！”
这一席话瞬间让王霖明白了自己对圣人的意义。
王霖备受感动地朝李中官鞠躬：“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了！”
李中官“咦哟”了一声，朝王霖回了个更大的鞠躬：“您这话可是折辱我了，我只是一个没前途的东西，以后的光景还未必有着落呢！”
相互拉扯着起身，李中官与王霖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这一刻，二人如心有灵犀一般，嘴角不约而同地浮现一个笑容。
李中官率先起身，擦拭了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认真地劝告了王霖一句：“王尚书还是尽早出发吧，圣人正等着您呢！”
王霖点头，缓缓地整理起自己的服装，似是不经意地来了一句：“李中官可愿意与臣一同前往圣人所在地？这皇城太过幽深，臣恐怕不识路，白白浪费了圣人的时间。”
李中官哈哈大笑，似是很满意王霖的态度：“圣人派咱家来，就是专门为尚书领路的！王尚书何必要多此一举呢？您若是要换衣，咱家等就是了，反正也不过就是等一小会儿的时间而已！”
王霖点头，转身朝房内走去。
没过多久，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便出现在李中官面前。
“李中官请！”
身着黑衣的王霖再次毕恭毕敬地邀请李中官先行。
李中官稍作退却，就仰起头，在王霖面前走了起来。
在无人察觉间，王霖与李中官已达成了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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