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一节奋起湖

万物有性情，古今有死生。然而死生性情，未始不相因而有之，死固因于情，情固因于性。使万物而浮沉于生死者。情为其累也。《潭津文集》

        第一节奋起湖

        如果香林村属于睡着了，那么奋起湖就是清醒的。这个重新焕发生机的小山城承载着山里人对美好生活的希望，也吸引着附近的山民不断往这里聚集。包括香林村村民阿初、菲利普、志婆、潘波银花、小沟的小儿子白伦科王，尤丽斯等人。

        奋起湖，旧称“畚箕湖”，是因此地三面环山，地势低洼，形似畚箕，而雾气天很多，翻腾的云雾像湖水一样，后改名为“奋起湖”。奋起湖的地名，至今亦已有百年历史，不过正和村人仍然习惯称“畚箕湖”。

        奋起湖，海拔1400千米，属于嘉义县竹崎乡，一百多年前，它原本只是偏僻的山区小聚落，后来伐木时代到来，阿里山森林有了铁道，奋起湖成为森林铁道沿途最大的中继站，上下山的蒸汽火车头在此交换接驳及保养调度。再后来，因为铁路运输便利，奋起湖也发展成周边村庄的农副产品集散地，车站下方形成长约500米的街市，也就是今天的奋起湖老街。老街沿山坡而建，像山城的壕沟。

        早在10年前，阿里山停止开采森林，这里的铁道开始亏本，并一度因道路损坏而停止经营。最近三年，出了个有头脑的林务局局长，阿里山成了观光旅游区，森林铁道的火车成了特色旅游工具，人们不会再嫌弃小火车的慢吞吞。不过也只在周末和假期，它才能每日载满游客上山，从嘉义县市区到奋起湖时，已经接近中午用餐时间，原先的奋起湖铁路便当意外兴起。每当火车进站，停靠休息之际，小贩沿着轨道叫卖便当，成为奋起湖的特殊之景。现在，提起奋起湖的美食，最有名气的，就是奋起湖铁路便当了。

        便捷的公路已经取代了行驶速度缓慢阿里山森林铁道，成为很多游客的新选择，为了缩减运营成本，只设立每日上下午各一班，周末和节假日根据实际需要加开。此外，小火车只行驶往来嘉义与奋起湖之间而已，此外只就只有观光兴盛的阿里山森林游乐区内的神木、祝山支线仍然营运而已。没有了伐木业，铁道营运年年亏损，遇到风灾，铁道毁损，修复很费钱。现在铁路仍只服务于旅游业，并安置那些林务局和铁路的老工人而已。

        就是这样，也是乔丹、正和村村长王老五、竹制品厂的厂长耶利奇、阿里山高山茶股份公司老总老叶等地方人士的努力下，乔布斯支持老酋长们的利益，并以既有的铁道文化、山城风貌，加上周边的原始森林和古道、步道，这才成功转型成为观光游憩景点。

        现在的奋起湖除了奋起湖老街和铁道车站的人文风情是一大特色以外，周边还有16个小景点可供游览，比如大冻山观日、蝙蝠行宫、灵岩十八洞等原始的自然风光。

        更真确地看到奋起湖，小春第一时间就喜欢了，因为跟她的老家差不多。站在这样的土地上，她感到熟悉，然后是自由、放松，于是自然而然笑了起来。

        小春所在的这栋老木楼，二层，在奋起湖中心小学靠东面的位置，靠近东南面的杉林步道。那栋有三角梅的木楼地势较低，有二层，楼梯在中间，两侧各有两间房，楼前一条门廊，一个小围墙。整栋小楼本来叫大陆妹楼，说的是洪胜男这个大陆妹，后来，人们觉得胜男那么可爱，这样叫她有点唐突，后改成了三角梅楼，因为这一株三角梅是她种的，好些年过去，它已经爬出了围墙，把美丽的红花开到了墙外去。

        三角梅楼又来了个大陆妹，而且是伺候蛋蛋那个失足的大小伙。

        无论如何，这样的消息很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并马上招来非议。一个大小伙跟一个未婚少女独处一室，非亲非故的，什么情况？

        只一天，人们就认定小春这个大陆妹不要脸，甚至所有的大陆妹都不要脸。

        本来众人对小春印象挺好的，长得挺干净可人的一个苗条女生，干嘛给蛋蛋这样的盗窃犯当小保姆呀，真不知她是咋想的。王福田，外号王老好的老婆黑姑好心提醒她：“蛋蛋是个通缉犯。”要是王老好，他可不会这么跟小春说，怎么说蛋蛋都是他儿子的同学，还是儿子的贵人。

        小春解释说只是为了钱。然后，人们就开始猜测陈明那个土财主到底给了小春多少钱，有人甚至去问第一任的帮工王老好。王老好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材消瘦，皮肤黝黑，脸皮薄。王老好有点难为情，说还可以，就是不说多少。也就是担心引来闲话，王老好才没继续当佣工的。

        这么说，大家都懂了，敢情工钱还不少呢。

        “即使是为了钱，这样也不好吧？名声呢？”有人说。

        “为了钱，啥不能干呀。你看蛋蛋，能有什么事呀，他都傻成那样，大陆妹和王老好大概也分不清了，这个活轻松，要是让我来，我也干呀。再说，大陆妹，她们千里迢迢来干啥的，不就是为了发财嘛。”

        “她□□吗？如果她干这个，我也会照顾她的生意的。呵呵。”

        有人表示理解；有人表示气愤；有人开始嚼舌根，往胡说八道里说。

        好了，至少有人把注意力转移到如何赚钱本身，为了钱，还是有些人赞同小春的行为。

        大陆妹，美丽的大陆妹，光棍们一个个闻风到小学附近来刷存在感，有个别发情的，忍不住对散步的小春表白或者说些过分的话。小春用非常简单的话就把他们一个个都赶跑了——有房有车吗？

        没错，她的鞋是真皮的，制作精良，她的大衣挺扎眼，飘然、高贵、骄傲地披在主人身上，虽然外表看不出来是什么名牌。

        对付粗野的男人，最好就是用粗野的办法。她是山妹子，该土的时候，她也可以很土。

        山里人认同最直白、最浅显的道理。的确，生活是需要一些必备品，钱啊，房子啊，她没说错，绝大多数人认同她。

        另一个邻居，养路工帕斯卡问他的老婆黄芊芊：“这个候鸟该不会是看中了老鬼头的那些老古董？她到底懂不懂？那堆破烂可能值不了几个钱，如果是这样，她就太傻了。”

        黄芊芊说有可能。

        香林村和祝山村、大后浦溪那头的后埔村都挺偏僻，村民普遍较穷，很多小伙子到了30来岁还娶不上老婆，光棍的一大堆，本地的女子是不用多想，农村向来这样，喜欢男孩不想要女孩，积攒了这么多年，男多女少，她们珍贵着了，不是家境稍好些的，她们一般看不上眼，为此她们还给媒人指定了一套标准：1、没有泉眼的不要（没有父辈遗产的）；2、烂脚后跟的不要（家有要服侍的病人、老人）；3、穿裙子、戴帽子的不要（家里房子是石头或土坯房，只是外面装修跟洋房像而已）等十条。她们是想嫁过去享福的，不是去打拼的。就这样，很多本地的小伙子不得不娶外来妹。小春这样漂亮的外来妹比本地的姑娘还要好些，会弹琴会唱歌，人长得又水灵，面相善良，人又和气。

        很多光棍仍然不死心，他们时不时过来跟她来个偶然碰上，有的甚至是骑着借来的摩托车来显摆，指望小春对他们能另眼相看。可惜这个候鸟眼界不比本村姑娘的眼界低，她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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