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课 我们不用很累很麻烦就可以成仙

苏伯劳张开双臂，陶醉地感受着夜风：“你知道的事情不少，那么肯定也清楚我在弈秋和冬菱身上设下的法术禁制了，对吧？那是我耗费半数本命精血才勉强用出的法术，更何况她们本就是我的亲生女儿，联系的紧密程度远超任何修士想象。只要鬼仙被超度，术式便会发动，将天命汇入我身。即便是你们，也休想将之斩断！”

        “不，斩得断，因为我是青莲剑仙八重道雪。不过此次不需我出手，你的计划照样会功败垂成。”

        少女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当场便让苏伯劳僵在原地。

        “你说什么？！”

        少女嘴角牵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如水目光落向校园。

        “苏伯劳，你这一生堪称算无遗策，无愧于‘算尽苍生’之名。但你唯独算漏了三件事，每个都能轻易取你性命。其一，‘仙灵二分’的难缠程度；其二，韩梦雪对女儿的挚热母爱；其三，便是此时此刻——”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天边突然传来雄浑厚重的如山之气。哪怕看不见身影，那气势仍旧令人肝胆俱裂，恨不得立刻在屎中滑翔着脱离山影范围。在这无匹巨力面前，四中的教学楼轰然倒塌。当场碎成碾粉。

        “不可能！”

        苏伯劳死死地抓着校门铁栏，直接就让坚固的钢材变了形。漫天尘雾挡不住他的视线，可他宁可自己是个瞎子、聋子、傻子、疯子。结果和预想中背道而驰，而他身边还站着个自称仙人、看不清深浅的修士，用屁股想都知道自己已回天乏术。

        千年心血，就此付诸东流。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以为废楼的术式出自仙人手笔，天下无人可用外力破去。想从里面出来，就必须照着鬼仙的意愿做出选择。以你对自己女儿的了解，她们绝对会留下陪鬼仙的仙灵，好让自己母亲活命。”少女耸耸肩，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丝丝暖意，“但你想不到吧，莫枫老师也一同被拉进了废楼。以凡人之身运使原始洪荒遗留的气运重宝「翻天印」，除了用一生福缘交换之外别无他法。可莫枫老师就一砖头拍了上去，连心理挣扎的过程都没有……谁让我们有个好老师呢？”

        “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苏伯劳嘶声怒号，仿佛这样就能挽回败局一样。

        “呵，想借着计划失败的冲击装出神智失常的样子，好迷惑我么？”八重道雪挑了挑眉，直接点出了对方心中的念头，“法宝、法术、巫术、古武、沾着天外病毒的飞针、物质瓦解射线……你身上带的东西倒是不少。尽管放马过来，我给你个垂死挣扎的机会。”

        苏伯劳颓然地跌坐在地，脸上志得意满的骄纵之色早就被丢到了天边，仅剩下愤恨与麻木。

        “你全都知道了，还废话什么？是形神俱灭还是送我投胎，赶紧给个痛快的！”

        “好，我便……”八重道雪转过身子，突然不易察觉地顿了半秒，“……送你个造化。”

        “……啊？你嗦啥子？”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苏伯劳一时失神，不小心就爆出了家乡话。

        “我说，要送你个造化。再明确点说，就是送你成仙。”八重道雪并指为剑，背后长剑霎时间嗡鸣不止，“苏伯劳，你费尽心机想着要成仙，为此甚至不惜枉顾血脉亲情，用亲生女儿炼制血肉仙丹。可你绝想不到，成仙这种事……其实相当简单。”

        “搞啥子啊……”

        八重道雪没理会呆若木鸡脑袋也一起宕机的男人，手决稍稍一引，鞘中宝剑便腾空而起，摇身一变化作一赤一银两柄长剑。其中赤色那柄正是曾出过场的“羲和”，新登场的银色长剑不过二指宽，通体修长如箭矢，柄上铭刻着“望舒”两个大字。

        “当年琼华派锻造‘望舒’与‘羲和’，希望借此带着昆仑山一同飞升，说起来与你的作为倒也颇为相似。”八重道雪双臂环于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人生败犬，“可惜，他们的千年大计同样被一个穿着兽皮的猎户给搅合了。今日时机却也适合，我便让你见见什么叫‘无痛飞升’。”

        羲和与望舒盘旋飞舞，仿若一赤一银两条蛟龙。海量灵气自剑身上喷涌而出，杂草野花开始疯长，校门也盈起寸寸神光，犹若实质的灵液如雨纷落，一时间这校门口竟化作了不逊于洞天福地的所在。

        长剑化虹，裹挟着八重道雪和苏伯劳直入云霄。就在这升天的途中，男人体内那些平凡的真元力正在发生质变，向着仙灵之气蜕化。他本来还不相信对面那自称仙人的少女，此时却信了八九分，死寂的眼睛中再次泛起希翼之光。

        “嗡——轰！”

        双剑虹光刺破无形障碍，其后九天雷霄方才迟迟轰下，速度比飞升中的二人还要慢了半拍。只是其威力却不可小觑，整个世界所有异类都能感受到那种如芒在背的刺痛感。不少卡在渡劫这关卡上的老怪物甚至都躲进了地下，生怕自己被雷劫盯上。

        苏伯劳心惊胆颤地看着脚下雷光，脑子里一片空白。这天劫要是让他自己来接，十条小命也不够丢的。幸好有仙人保驾护航，方才能免去这劫数。诸多变故纷至沓来，绝望之后紧接着便是天大喜讯，让他无瑕他顾。

        而在下一刻，周遭景色顿时发生了巨变。朵朵白云悬于高空，四周尽是如海般广阔的仙灵之气，便连吹在脸上的风都是如此闲适。双剑缓缓落在云中，如倦鸟归巢般投入剑鞘，似是消耗了大量力气似地。

        “这便是仙界，我便是仙……那是什么玩意？！”

        苏伯劳张开双臂想要迎接新生，结果目光不小心瞥到了云端尽头的一截木头桩子。角落里躺着不少碎木片，就算是残骸也透着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势。

        “哦，那东西呢，叫‘南天门’，每个新晋仙人都要走一遭的风景名胜之一。”八重道雪耸耸肩，“或者说现在该叫‘南天门遗迹’更确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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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伯劳抬头上顾，宫阙楼阁、仙云灵鹤……统统没有。映入目光中的唯有断壁残垣、血流漂橹，以及数之不尽的死尸。无尽死气统统被束缚于各个浮空云朵之中，没有外泄半分。

        “哦，对了，这三十三重天已被打得仅剩半重天。看到那些云上残骸了么？里面的死气便连大罗金仙都抵挡不住。其实除了这南天门遗迹还算安全之外，其他地方皆已成为仙人墓地，而且绝无生还者……不过你不需要担心生命安全，此地的仙灵之气会自动补足你的亏空，顺带复原仙体。若是一步步修炼而来顺便度过了天劫的仙人倒还有可能自爆而死，近千年飞升而来的仙人都是这么挂点的。但你是速成品，所习功法与这仙庭格格不入，再怎么爆炸也死不了。如果闲的无聊呢，不妨数数木头茬子，和死尸玩对对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八重道雪迈步一跳，身影就这么落回了凡间。而在苏伯劳耳边，仅剩下她云淡风轻的言语。

        “那么，好好享受你必将无比漫长的仙人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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