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课 真凶显形

那边两位大神正为了某个姓莫的单身狗打个天崩地裂，此事暂且按下不表。反正女娲娘娘的「山河社稷图」十分给力，足以让这两位用全力分个胜负。且让我们将目光转回帝都四中，校门外同样也有好戏正要上演。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静静地伫立在校门口，长长的衣领遮住了他大半面容。不过从露在外面的那部分来看，他也称得上是美男子，足以令尼姑尖叫着还原的那种帅哥。岁月并未在此人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说他是成熟的三四十岁男人大家都会点头，说这家伙只有二十来岁也有人信。

        总之男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站着，顺便无视了校园操场里那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风向变了。”男人低声自语，声音颇有磁性，“遮挡着‘废楼’的屏障已经消失不见……终于分出胜负了么。”

        “是的，胜负已分。”

        男人悚然一惊，猛然回首。只见来路尽头缓缓行出一位头戴斗笠、身披侠客劲装的少女，藏于鞘中的宝剑仅露出一个剑柄，不泄丝毫锋芒。对方走的速度不快，看似与常人无异，然短短数秒之内便已近在眼前——男人甚至没对此产生丝毫违和感。

        “……你又是谁？”

        少女两手自然地垂在身侧，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破绽。不过男人可不会以貌取人，能瞒过他神识扫描的家伙必然不是凡物，没准儿就是哪个深山老林里藏了万八千年的老怪物。这种修行者并不多，但最近却经常冒头搅风搅雨，他不得不防。

        “你心中既已知晓，又何必多此一问？”

        少女平静地说着，目光望向静默的帝都四中。

        “……那间学校的人么。”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接着默默地隐藏起杀意，像是没事人似地说道，“来这里做什么？”

        “看。”

        “看什么？”

        “胜利者的丑陋嘴脸。”

        男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原封不动的反问道：“你心中既已知晓，又何必多此一举？”

        “因为有些人，总是不吐不快。”少女看都没看男人，仿佛对方只是空气，“精心布置的局如常运行，亦如所料地得到了结果。不好好讲演一番，岂不是锦衣夜行、明珠暗投。你需要一个听众，所以我来了。”

        “是啊，你说的没错。”

        男人双手插兜，风衣下的肌肉紧绷如铁，面上神色如常。

        “可你说错了一件事。你口中那种阴谋家总会在最后一刻失败，原因便在于话多。真正的高手，从不多说一个字。”

        “那我就替你说出来吧。”

        少女面不改色，当然斗笠上垂下的黑纱也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脸色。

        “自古以来，寻仙求道者不知凡几。其中绝大多数都倒在了路上，但总有些惊才绝艳之辈会脱颖而出。距今五千七百二十四年前，有一氏族得天眷顾，修仙奇才如雨纷出。那时的他们只要修炼便可位列仙班，修士之路毫无阻滞。”

        “过多的天分让他们将修仙炼道之举视若儿戏，也激发了潜藏于内心深处的野心。从那时起，他们便不再拘泥于个体的成仙，而是有了更狂妄的想法——举族飞升，统治仙庭。不得不说，这个氏族的人皆为惊世绝艳的天纵之才，竟真摸索出了一条道路。”

        少女首次将目光投向男人，言语中不带任何褒贬之意。

        “其即为……‘灵体二分，天命均沾’。”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放心，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更多。”少女别过头，继续用陈述的语气说道，“此道要求条件极为苛刻，必须得是有三皇气运加身的仙人方才可行。然而人道与仙道本就是三个极端之二，活着的三皇族人根本不可能踏上仙道。”

        “但世事无常，终究还是让那氏族找到了机会……东海之滨，女娃之魂。溺死于水中的炎帝神农氏末女本该化为精卫神鸟，行那不见尽头的填海之举。可没想到的是，她竟被某个多管闲事的道人度化，一朝踏入鬼修之路，很快便晋身大罗金仙之列。”

        “仙庭中的氏族之人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怎能将之错过。恰好封神之战如火如荼，经过一番周密部署之后，鬼仙便被设计打落仙庭，流入人间。他们原本想要行使计划，未曾想天道突然变轨，原本高高在上的修士统统成了‘异类’。”

        “而‘灵体二分，天命均沾’的无上道法变成了那氏族唯一的救命稻草。因为突然出现的仙凡之隔，尚在人间的族人已无法联系上仙庭中的前辈。再加上大罗金仙的难缠，这一拖便是整整五千五百零八年。直到十六年前，氏族末裔方才将鬼仙的仙灵与仙体分割开来。”

        “可惜天妒英才，氏族传承到此时已仅剩一人。更可惜的是，这位末裔还是个万年罕见的鬼才。面对藕断丝连的仙灵和仙体，他仅用一个月便找到了解决之道——寻一无修为在身的异类女子并与之结合，用她诞下的女婴承载鬼仙之仙体，方可借新生命诞生的因果斩去仙体与仙灵的联系。届时，末裔便可用女婴炼制血肉仙丹，一举飞升。再加上血脉相连的因果，更可攀升至大罗金仙之境，离斩三尸成就不朽天道圣人仅剩一步之遥。”

        说到此处，少女不由顿了顿，目光如剑般刺向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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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的可有疏漏，苏伯劳？”

        男人洒然一笑，点头应下：“全中。”

        “这计划本来天衣无缝，可你却算错了一件事——韩梦雪诞下的女婴并非一人，而是双胞胎。姐姐是仙体的承载者，妹妹是你的血脉后裔。仙体与仙灵之间看似没了隔阂，实则联系更为紧密。想要炼制血肉仙丹，唯有毁去仙灵这一条道路。”

        “但你……做不到。哪怕鬼仙因新生命的诞生而被打回生前灵智，她仍旧是大罗金仙。你区区一介凡人，怎会是仙灵对手？呵，你也是个厉害的人，竟另辟蹊径，找到了不用战斗也能超度仙灵的方式——化解她残留的执念，将其送入六道轮回。”

        “女娃生前便是因朋友陷害才溺死于东海，她唯一的执念就是找到不会背叛自己的‘朋友’。于是你教自己的女儿正统扶乩巫术，借‘笔仙’这个幌子招出了鬼仙仙灵，并让她们成为朋友。就在大计将成之际，一个预料之外的搅局者突然插手封印了鬼仙。母女之间的亲子因果不仅让她救下了自己的一双女儿，还让她察觉到了你的异常，遂提出了离婚协议，想要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你知道事情已暂不可为，也看出了鬼仙对韩梦雪的怨恨。从那时起，你就开始布设如今的局。到现在为止，除了莫名失踪的许愿水晶有些脱离掌控之外，其余诸事皆在你预料之中。而今天，便是鬼仙仙灵被超度，你接收胜利果实的日子。”

        “很好，你说的都对。”苏伯劳微微扬起头，轻声道，“可现在大势已成，你又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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