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课 校长，请体面些

杨清源清了清嗓子，严肃地叙述道：“人之身有三魂七魄，亦有七情六欲。魂魄乃身之主宰，而情欲却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基础。可莫枫，你七情六欲全失，此时不过是个空有肉身魂魄的‘活物’罢了。”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用打神鞭戳了戳自己鼻子，惊讶地道：“我？行尸走肉？”

        “并非行尸走肉，确切地说是‘活动的肉块’。”杨清源靠在门上，索性放开了忌讳，直言道，“情与欲是‘智慧生灵’有别于其余物种的关键，没有它们甚至称不上‘人类’，连牲畜都不如。我知道你不信，咱们做个试验就行。”

        说完之后，他伸手一招，掌心便多了支银光闪闪的三尖两刃刀。那长柄尖刀不过轻轻一划，也不见有什么多余的声光特效，我脑子里就“嗡”地一声闹开了锅。种种情感乱成一片，接着瞬间褪去，仅剩下空白。可此时器官仍在运作，记忆也维持了正常的读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常人”并无不同。

        ……这些都是尖刀化作光芒消失后，我才得出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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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我晃了晃脑袋，愣愣地道，“我连呼吸的本能都没有了？”

        “因为‘求生欲’也是欲望的一种啊，莫枫。”杨清源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道，“感受到了吧，刚刚那才是你真正的状态。要不是时间还不足十分之一秒，你的括约肌都维持不住紧缩，这屋里当场就得充满屎味。”

        “……身为真君，咱能说点文明的么。”我无力地坐回病床上，下意识把玩着打神鞭，“也就是说，有什么东西暂时填补了我的七情六欲，让我不至于满屎生香。不过它和我之间的联系是可以阻隔的，稍不注意就会在屎上滑翔，对吧？”

        “我说你这不是比我更脏么……咱们言归正传。黄泉镜抽走你十年寿命，仅仅只是能保你不死。真正满足了阴魂执念的……是你的‘心’，即七情六欲之所在。”杨清源点点头，“所以叶师姐才想让你自己做出个选择，是就此回归人世做个普通人，还是留下来继续执教。没了学校的因果纠缠，世上能阻断这份联系的生物自然不会再对你出手。”

        “行了行了，这话题打住，咱们说点好的。”我深吸口气，将打神鞭转回钥匙圈，顺势套回拇指上，“如果不是你们出手给我添了个外置情感回路，那么……就是乡土气很浓的防火女还没去投胎喽？不可能是前者，你们身上会沾上鬼仙的部分因果，看来妥妥是后者没跑了。”

        杨清源微微一呆，疑惑地道：“你似乎并不是很惊讶？”

        “惊讶又不能解决问题。”我耸耸肩，故作轻松地道，“跟我说说吧，有没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王道剧情。”

        “……怎么说呢。”杨清源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堂堂肉身成圣的大佬竟玩起了手指头，“你将自己的心投入了火种，成为其继续燃烧的柴薪，那火自然与你产生了根本性的因果纠缠。站在学校的立场上，我们自然不愿看你成为滥杀无辜的魔头，可你的付出又有目共睹……”

        我若有所地微微颔首，打断了他的话。

        “我成了传火的灰烬，杀人捏魂就能给火添加燃料，然后火反馈给我属性点，对吧。”

        “……即使不杀人，那个鬼境的火种也能保你无病无灾的活到八十岁。”

        “也就是说，之前失去的寿命补回来了。”我挑了挑眉，“真君放心，我好歹也是个都市修仙流的男主角，不会走上吃人流那条不归路的。再说就算我想走，各位大佬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没准儿哪天出门就会被被雷给劈死。”

        “……自己说自己是主角，是不是有种钦点的感觉。”

        “反正上面已经决定了，就让我当这个主角。”

        “算了算了，这些话以后再说也不迟。”杨清源无奈地摇摇头，回身拉开了医护室的大门，“跟我来，校长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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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来说，学校的校长室一直是个很神秘的地方，而校长更是神秘中的神秘。自从入职以来，我一次都没见过校长大人。要不是他老人家的儿媳妇时不时还会出来晃悠一圈，我甚至觉得学校里并不存在“校长”这号人物。

        不过能让清源妙道显圣真君杨戬当个普通的历史老师，那校长的身份又会是谁呢，莫非和封神演义里说的一样，是十二金仙里的玉鼎真人？无论如何，肯定是个白胡子拖到地上的老头，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开口就是“贫道与你有缘”。

        所以当杨清源推开校长室的大门，恭恭敬敬地对椅上之人俯身行礼，口中低声呼唤“师父”二字时，我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妈蛋那货坐在老板椅上都没桌子高，刚好也就露出双眼睛，分明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么。

        ……还没我家的乡土风防火女大呢！

        “说了多少次，在这里要叫我校长！”粉雕玉琢的校长大人把桌子拍得砰砰直响，震得桌上笔、墨、纸、砚、板砖、茶杯垫一个劲地乱蹦，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那愤怒的目光，“挺聪明个孩子，怎么就是不听人说话呢？”

        我捅了捅大帅比，小声问道：“咱们校长原来是正太吗？”

        杨清源压低了声音，同样小声地回道：“大概又被师母拿板砖糊了一脸，修为大降……你看凶器就在桌上，还染着血不是么。”

        校长“蹭”立了起来，看那样子妥妥是站到了椅子上——不这样都没人能看见他那张不爽的怒脸。

        “喂，别在背后说我坏话，我听得见！”

        他叉着腰，胸前鲜红的肚兜抖了抖。并非我突然觉醒了透视眼，而是这货特么的就只穿了个肚兜。

        “一群小辈，信不信我跳起来打你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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