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课 尘埃落定……当然只是暂时的
一片黑暗之中，微弱的白光照亮了我的视野。我奋力抬起眼皮，只觉看见的一切都蒙上了淡淡的薄纱，模糊得可怕。隐约之间，我或许看见了几个人影在来回奔波，速度飞快地闪现消失，不知在忙活些什么……当然这也可能是错觉。
谁让我把自己丢进柴火堆里了呢。
“这就是地府？”
“就你这命格，鬼差都不敢收人。”耳边传来莫名熟悉的女声，音调如同古井般不起波澜，“安心吧，你现在正躺在学校医护室的床上。就算真死了，鬼差也不敢来此地撒野……十殿冥王一起过来拜竭说不定都捞不到杯茶水喝呢。”
“……叶青萍？”
“不是我还能是谁？”
我长舒口气，总算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小心。不过眨眼之间，惊恐就占据了全部脑海。视觉模糊，嗅觉失常，味觉消失，触觉全无，唯有听觉还在正常运作。更可怕的却不是五感，而是……我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了。
“变成植物人的感觉怎么样？”叶青萍似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言语里带着淡淡的无奈，“肋骨断了三根，腰椎粉碎性骨折以至于下半身瘫痪，接着又消耗了三十四年阳寿，最后干脆就投进了鬼境的核心火种。至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连我看了都心惊胆战，没死绝对是奇迹。仗着有狐狸的黄泉镜撑腰，所以就由着性子乱来了是么？”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没办法。”我叹了口气，苦笑着道，“墨樱，死魂巫女，鬼仙……哪个都不是善茬，修真者和妖怪看了都要绕道走。说真的，你以为我不想当个普普通通的政治老师吗？还不是做不到。”
“如果给你个选择的机会呢？”叶青萍语调平静，不兴半分波澜，“比如说下一刻就能身体痊愈，寿数复原，你还会继续这么拼命吗？”
我微微一愣，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学校这是准备把我劝退了吗？”
“……”
叶青萍没答话，只是缓缓起身离开了医护室，临末了才平淡地嘱咐一句。
“好好休息。”
“既不肯定也没否认……把选择权丢给了我么？”
我合上眼帘，深深地疲惫感涌上心头。之前在鬼境时又强撑着氪了十年寿命，借此完成了小女孩“寻找柴薪”的执念。此刻的我已相当于年近古稀的老人，不过在天朝，六十岁的男性好像都不到退休年纪……这么看来我还能在工作岗位上奋斗几年的样子。
不过学校那边似乎已经不准备让我转正了。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不对，鬼仙的事情还没了结，苏弈秋的因果还缠在我身上。那么说来……学校觉得贸然任用普通人是个错误的决定了？也是呢，大佬们随手就能摆平的事儿，我搞成了植物人都没解决利索，办事效率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啊……”
我这边正闭目思考未来，没成想耳边突然又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想太多，刚刚只是叶师姐一时激愤之词。”
“呵，杨清源老师？你那边的事情办完了？”
“差不多。”大帅比点点头，就此避开了话题，“叶师姐一直对师尊将普通人招进学校的做法颇有微词，目睹了你的壮举之后更是大发雷霆。依她的想法，未来之事应当由你自己决定，而非我们几个修士强行替你做出选择。”
“……你呢？又是怎么想的？”我睁开眼睛，仍就只能看见朦朦胧胧的景象。不过大帅比这货似乎坐到了床头，离我相当近的样子……妈蛋还说你不是基佬，这是要趁虚对我使用禁忌秘术菊花残满地伤么！
“咳，给了我打神鞭，想必也是打着让我帮忙承接因果的主意吧？”
“……是。”
他这一句肯定，也不知是在应付的哪个问题……大概两者皆有。
“我就问一个问题。”我顿了顿，给他留出些思考的时间，“我的伤势有没有救？”
“呃，这个？”杨清源突然变得尴尬起来，伸手在我眼前揭开一道透明的薄纱，“你早就好了啊？”
随着轻纱离体，我的视野霎时间就清晰起来，五感与身体的控制权也重回大脑掌控。四肢百骸间涌动着充沛的体力，不久前还盘桓着的疲惫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状态好得就像没事人似地。
……门卫小姐姐真不厚道，竟然在我脸上盖纱布，这是想趁机玩尹志平和小龙女的草丛一夜么？
“淦爆，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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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掀开被子，耍了式“垂死病中惊坐起”，二话不说就蹦到了地上，目光扫过四周：“等等，我的学生们呢？穆听南差点爆了金丹，伏雪风伤的也非常重重，屈东旭更是没吃多少好果子，该不会……”
“别担心，他们三个好的很。”杨清源先是安慰了我一句，接着面上浮现出犹豫之色，似是有难言之隐，“倒是你……伤的很重。”
我活动着腰杆，接着跺了跺脚，顺便还原地蹦了蹦，做了套广播体操：“身体上感觉不到伤痛，也就是说其他地方出了问题？灵魂，精神，还是什么玄奥的玩意？尽管实话实说，我还没那么玻璃心。”
杨清源张了张嘴，下意识别开目光，起身走向医护室大门。
“这个先放在一边，校长有事找你。”
我一个猛子窜到他身后，手腕一抖，拇指上的钥匙圈便化作了法宝长鞭，接着不怀好意地笑道：“杨老师……不，真君大人，信不信我用你给的鞭子sm你？有话快说，我最烦别人话说半片，跟我藏着掖着的！”
杨清源回过身，哭笑不得地道：“你就这么想知道？话说你怎么猜出我身份的，我也没露出过马脚啊？”
我撇了撇嘴，不屑地挥了挥鞭子，弄得满室皆是灵光。
“这还不简单？打神鞭是元始天尊的东西，你又姓杨，名字里还挂着清源两个字……清源妙道显圣真君杨戬，玉虚宫第三代弟子中的翘楚，对道教、神话和民间话本稍微有点研究的人就能猜出来。啧，没想到咱们学校来头还挺大，这么说我也混了个姜子牙的角色？别告诉我这又是一次封神大战，至今还没人让我看过封神榜呢……”
“……莫枫老师，你脑洞真大。”杨清源摇摇头，认真地直视着我的双眼，“既然你想知道，说出来又有何妨。”
“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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