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携美临门
第十六章携美临门
“是你？你来做什么？”陆寻略带惊恐地看着床上那位丽人。他虎口穴位被一根银针刺着，想来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没像罗达一样闻了迷魂香而晕倒过去。
“当然是再过来敲打敲打你。”床头的丽人正是那赵国郡主吴妙曦，此时她一身青衣，外罩白云绣衫的公子打扮，轻摇着折扇浅笑吟吟地望着陆寻。
“你是怎么进来的？”陆寻犹自惊魂未定，没想到这个妖女竟在自己家中来去自如，这里可是大理寺卿的府邸啊！
“你甭管我是怎么进来的，你只需知道无论你躲在哪里，本郡主取你的狗命都是易如反掌就对了。”
听她威胁，陆寻反倒稍稍镇定，毕竟真要杀自己也不会这么多废话。不过终究性命身家任人拿捏，他也不敢扮清高的样子，仍是一副软骨头的模样。
嘿嘿赔笑道，“郡主大人说得哪里话，小的对丞相对郡主都是忠心耿耿，郡主何来要杀我呢。”
“忠心耿耿也不是口上说说，留着你确实也没大用。”吴妙曦斜他一眼。
陆寻卖个小聪明，“郡主这次前来，不就是有事儿用得到在下嘛。”
知他鸡贼，吴妙曦也不多绕弯子，看她神情也在警惕着屋外动静，“原本就当你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浑混子，没想到你误打误撞倒是跟朝堂牵扯上了联系。我自然是要来再好好紧紧你的嘴。”
郡主话说半截，陆寻连忙接腔，“在下历来守口如瓶，郡主大可放心，不知道郡主还有什么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鞍前马后。”
吴妙曦高看他一眼，“此番你被卫尉家的王相宝打成重伤，你们两家父辈所居官位又极为敏感，民间颇多人言非议，你爹的当庭御状也搅动了不少风云。王相宝下狱，卫尉撤职查办，这些事你都知道吧。”
她说得急切，毕竟此地也不是她久留之地，陆寻也不想太早暴露，毫不迟疑地应下，“知道。”
“嗯，此时各方势力都盯紧了卫尉这个官位，我知今日刑部曹尚书曾来过你府，想必就是跟你爹合计怎么踩死卫尉一家吧！”
事情已叫人点破，再有所隐瞒就叫人生疑了，陆寻仍是不假思索地答道，“确有此事，我也在一旁听着。”
“毕竟你才是这场漩涡的当事人嘛，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你也不会有什么用处了。”虽然见他上道，但是吴妙曦仍对他没有好言语。
陆寻也不恼，嘿嘿一笑，“郡主是有什么吩咐？”
吴妙曦又往屋外看了几眼，低声道：“我要叫你设法劝住你爹，暂时保住卫尉王长治的官儿！”
“不行！我被王家那小子当街打个半死，我老爹顶在前头给我出气，我还能自己个儿扯后腿？让我饶了王家，一百个没有那个可能！”
陆寻瞬时急厉高叫，满脸的愠怒和不服气。这番临场反应，丝毫没有顿涩，倒真显示出了陆寻前世一个好演员的基本素质。
自打他身上的衣服换了一个角色，他便时刻入着纨绔公子的戏，说话谈吐的方式都不自觉变了。
叫完这番话，陆寻额见冷汗微带慌乱的看着赵国郡主，此时他的内心却自我安慰。
“我这番言论行状，才真是跟前身那个胡作非为的纨绔贴切。”想想便宜老爹刚刚言传身教的“知其所制”的言论，陆寻还有些后怕。自己方才要是多思索一秒，装出一副恭顺的样子应下来，这种喜怒不形于色能克制住本性的行为，才更加叫这妖女郡主忌惮。
幸好也看过老三国青梅煮酒论英雄的戏码。
果不其然，那郡主吴妙曦并没有过多愠色，只是瞪他一眼叫他噤声。而后似是出言安抚，却终归没甚好话。
“到底你是个没远见的小毛贼，王家背景有多深厚可是你能知道的？你真以为你们一个小辈当街斗殴的事情，就能倒了王家这颗大树？”
见她连接反问，陆寻又得装出一副心有不甘又不敢违逆她的样子，脸红耳赤气不顺地问道，“那还请郡主教我。”
吴妙曦有些受用，轻哼一声，“如今王家卫尉的位子，被各方视为盘中之肉不假，但王家只要懂得割肉自救，躲开这场漩涡。你想还有谁会吃力不讨好地，硬要把背景深厚的王家连根拔起？”
陆寻被她点透，仍装出一副不能立时报仇的不甘心来，悻悻的回她道，“我明白了，在下听郡主的安排就是了，不过我自己可没什么好办法。”
见他仍没心力办事，吴妙曦暗骂他没脑子之余，仍不免提点他，“你放心好了，把王长治留在卫尉的位子上，是有更大的黑锅叫他背。你要知道，到手的鸭子飞了才更遭人记恨，届时才是真正的墙倒众人推。”
陆寻眼神一亮，“郡主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办好郡主的交待。”
吴妙曦侧耳又听屋外，已急身离开，“你用心就是，之后我也会有安排给你。”
陆寻连声称好，吴妙曦已然起身，“最后再敲打敲打你，一会儿秦家小娘子跟太医院的齐院使会一同前来，一个叫你再见识见识存情碎心丹的厉害；一个你可以放心大胆地问问，这太医院的首席御医有没有本事解了本郡主下的毒。”
陆寻早看出她知道有人会来，不敢纠缠，忙恭顺地回道，“问问，问问，这要是齐院使都拿我身上的毒没办法，我就更加不敢对郡主有二心了。”
只听对面轻哼一声，一拂袖子挥过，洒出些微臭的药粉来。屋子内的迷香之气瞬时一空，又只能闻到烛油药汤的味道。再一抬头已然人去楼空，不见郡主的踪影。
陆寻此时也听到了门外有人絮语，似是下人接引客人而来。
须弥，下人扣门报道：“少爷，齐院使到了，还有一位姓秦的姑娘，说是感念您的救命之恩，特意前来探望。”
脚前本昏睡的罗达迷迷糊糊睁开眼，喃喃道：“少爷，老仆怎么睡过去了，刚才咱说到哪家青楼了……”
陆寻不理他，而是朝门外唤了一声，“快请人进来吧。”
仆人推开门，当先走进一位背着药匣五十许的先生，看他瘦脸薄耳身形十分清峻。来人的身份自是好认，这也算陆寻看到的一根救命稻草，忙侧身示意。
齐院使一进门便抽了抽鼻子，眉头微压，不过他并没多说，而是先虚按陆寻，客气道：“进义郎有伤在身不要多礼，圣上遣齐某前来就是给公子照料伤事的。”
陆寻没成想自己刚封的不入流的官身，就被这位齐院使叫上了。想来这位齐院使贵为太医院首席，官品肯定比自己高不少，不过太医毕竟历来都是做的伺候人的活儿，看起来倒都没什么官架子。
忙温和回笑，“之后要劳烦齐院使了。罗达，快去给齐院使掌茶。”
罗达哎了一声，揉着眼睛小颠儿了出去。
门槛前还俏生生立着一位小娘子，陆寻还未顾上唤她，倒是齐院使先请了一请。
“这位秦姑娘说是已在府外等了五六个时辰，齐某来时正好撞上，就又好事地当了回善人。”
陆寻适才明白为啥这俩人会走到一处。看屋外月影稀薄，佳人孑立，不免有几分感动。不知道大梁朝礼教大防严不严重，不过哪年哪月，哪朝哪代，一个女子，夜深了还守在一户男人家的门外，都要拿出不小的勇气。
“秦姑娘，快快请进吧。”陆寻招呼道。他心里闪过赵国郡主临走前的嘲讽话，虽然上次也见识了存情碎心丹的厉害，但是眼下仍有点不以为怵。
上次是有了身体接触，这次最多打个照面闲说两句话，总不会有什么反应吧。
秦罗敷适才抬脚迈过门槛。她依旧一身素衣打扮，手里提着一个饭篓，进得门来微微拘谨，不过仍不会压藏下话来。
“是奴家拦门恳求齐院使，才迫得院使大人为奴家求情的。奴家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进官大人的府，不过公子先前对奴家是救命之恩，奴家没有不来探望的道理。”
陆寻看看齐院使，尴尬一笑，“这是说的哪里话，小生无碍，姑娘大可不必担心。”
听他叫自己姑娘秦罗敷抬起脸来，那张丽脸颇多疲倦，仍是勉勉一笑，陆续突然就是心头一悸。
她蹲下身子来，打开饭篓，埋着头说道：“奴家没甚大银钱，想公子是高官衙内，也少不了珍馐补品。本就想着自己有几分厨艺，好好为公子熬碗鸡汤，却都凉了……”
秦罗敷话说到半截，就叫旁人听出了哽咽，强压着说完话才没把住尾音，一滴眼泪砸在地上。陆寻知道这个姑娘历来受得委屈多，不见怪他哭，反倒多几分心疼。
只是这衙内……不是不算什么好词儿嘛？
恰好罗达沏新茶回来，陆寻觉得也不好直面去劝这个面薄心坚的秦娘子别哭，就又使唤罗达。
“快去把秦姑娘带来的鸡汤热一热，少爷正好饿了。”
“好嘞。”罗达又应一声，接过秦罗敷递过来的汤盅，又小颠儿出去。
秦罗敷微揩眼泪，脸上破涕一笑。
齐院使倒一吸鼻子，“好嘛，这盅鸡汤怕是熬了一天一宿，还用了古方，真是有心啊。”
陆寻一愣，“这位齐院使的鼻子这么灵？能人有高招，那我身上的毒，不一定能难倒他啊！”
想到自己有几分解毒的希望，陆寻心下欣喜，却看屋里两人立着颇有些尴尴尬尬。
秦娘子终归是个面薄的人，鼓起勇气倔起性子，不惧流言蜚语地硬等几个时辰，哪怕等到夜深也要来探望一眼自己的恩公。可进了门说完来意，就不会更多的呵言暖语了。
陆寻此时受伤躺在床上，也没有脸皮厚到自己这个处境，再对面前的孤苦俏人嘘寒问暖。
两相无言片刻，气氛一时玄妙，陆寻口鼻间闻到些微微的香气，身体有些不舒服地动动。
“秦姑娘你稍坐，我请齐院使为我看看伤势，等齐院使也查验完我身体无碍，你也就可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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