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朝朝辞暮（十一）
苏承一搭莫城的车，上车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刚刚的尴尬，同车的女同学跟他们又是招呼又是祝福。
祁温言侧头看了看苏承一，确认神色无恙才渐渐放下心，她真的不希望这些事情再去影响些什么。
李文琦看着挨在一起的两人，摇摇头，果然是恋爱中的女人呀。
祁温言目光落在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上，男人指骨宽大修长，指甲修的干净平整，因为呆在高原的缘故，颜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手背上青筋都突出来。
祁温言曲起手指，轻轻地蹭一蹭他手背上的沟壑。
他的手真的大呀，轻轻松松就能把自己的拢在手心。
苏承一察觉到她的动作，轻轻挑了眉，五指轻轻夹了下她的手，祁温言脸就红了。
苏承一临下车的时候，拍一拍祁温言背包又扬了扬手机，面上都是笑。
等到了住处，祁温言简单收拾了东西。她习惯包里带一个本子，随手记些东西，只是今天这个本子上夹杂了一个陌生的物件。祁温言翻看着手里的信封，封皮上上的字洋洋洒洒又苍劲有力，是苏承一的字。
我落进黑暗里，没有光亮，也没有方向。黑雾笼罩着我，我狂奔，我呐喊，四周寂静，没有回应。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漆黑的天幕裂开一道缝隙，顺着缝隙落下一束光亮。黑暗没有边际，光亮照不到的角落汹涌着彻骨的寒意。靠近还是远离，一直小心翼翼。
祁温言撑着酸胀的眼角，想了想，摸过手机，给苏承一发过一条信息，靠近还是远离，这次不可以变了。
半晌，手机也没有动静。祁温言叹一口气，收拾了衣物去洗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床头的手机正叫嚷得欢快。
苏承一温润的声音就隔着听筒传来，“你要不要开门，看看我在那里？”
祁温言呆愣着，果然门口就是一阵儿轻轻地敲门声。
祁温言看了眼身上的睡衣，想了想还是套了一件外套。
“你怎么过来的？”
苏承一扬了扬手里的摩托车头盔钥匙，“吃过晚饭了么？”
祁温言不是很饿，但她轻声跟苏承一说，“我换衣服。”
“那我出去。”
“不用…我去洗手间。”
两个人并排着，她的手被握进他的掌心里。
“你好像很在意。”苏承一晃了晃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双手。
“什么？”
“罗文说的。”从那会儿开始就闷闷不乐。
“没有。”
“真的吗？”
祁温言不说话了。
苏承一语气轻而认真，“我还是有些介意的。”
祁温言停下来仰头看着他，苏承一面上淡淡地笑，有些苦涩，“你呢，有没有介意？”
眉头微微簇起，神色倒是认真，祁温言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眉心中间的结。接着伸手拉过他的手，纤细嫩白的五指穿过他的指间又轻轻地拢住。十指紧扣，她的脸上漾起温婉的笑。
“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在意旁人的。”
“是啊，这点上我要向你学习。”
祁温言大二上学期的时候，苏承一大四，那会儿他已经很忙了，忙着毕业论文忙着管培还忙着考研。校里有一场辩论会，当时医学院的一辩是祁温言。决赛的时候他去了，是医学院和国际关系学院的pk。
那场比赛医学院赢了。
颁奖的时候，他和学联书记一起颁奖，和每一位选手合影留念。
辩论赛结束的第二天，苏承一和祁温言就被挂在了校园网，还挂了照片，他在观众席的，祁温言拿着奖杯看向观众席的，还有他们的合影。
医学院里也起了风声，扒祁温言背景，说她名不副实，成绩来自背景。说他拿到报送名额是因为讨好导师女儿。
他向来不甚在意这些，反倒是那次动了心思。与其这般被人编排，不如坐实满足他们的猜测。路是自己的，话让别人说，他不在意。
大四暑假，他在京港医院管培，用第一个月工资买了一条手链，细细的挂着银白色的镶钻葫芦，却没有送出去…
“我也来这所学校帮过忙。”不太起眼的院落店面，苏承一给她拉凳子。
“阿妈的面，你一定要尝尝，别的地方都吃不到。”
苏承一很熟络，老板上菜的时候还搭两句话，方言味道浓重，祁温言没听懂。
见老板背影隐进了厨房才看向苏承一，“刚刚是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他夸我女朋友漂亮。”
祁温言红着脸挑碗里的面，苏承一笑着给她调制配料，“要蘸着吃，你尝尝。”
“我第一次吃的时候也是不太习惯，后面吃又觉得别具风味。”
从店里出来，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两人手拉手的散步，苏承一兴致高昂，“今天云少，我们去看星星。”
空旷的平台，远离人家，没有灯倒也不黑。天上有星有月，闪耀在天空照亮着大地。
祁温言脑袋轻轻靠在苏承一肩膀上，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又听他讲，“那个是天马座，这个天狼座。”
祁温言嘴角勾一勾，“你还懂星座呀？”
“不懂，上午我问莫城，他告诉我的。”
祁温言缩一缩肩，有些凉。苏承一敞开风衣，站到祁温言面前，祁温言就笑，“干嘛呀。”
“来嘛。”
“不要，在外面啊。”
“又没有别人。”
最终还是让他抱到，他的衣服又暖和有大，穿在他的身上也能裹住她的身体。祁温言感受着他下巴轻轻挨在她的颈窝，耳边尽是他清浅的呼吸。
“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吃面的吗？”
闻言，苏承一抬起头，看着怀里的人，面上也是微微笑意。从自己口袋里掏出自己从小佩戴的一只玉坠。
花生模样，一只大的周边围一圈小的，个个爆满圆润。
祁温言看着他。
“从小就带着，是要留给未来媳妇的。”
玉质有些凉，苏承一攥在手心里暖了暖，这才戴到祁温言脖子上。
“那你给我做什么？”有些开心，却又忍不住试探。
“我没几次给人家准备过礼物，要是你不收的话，那我就是准备的礼物从来都是没成功送出去过了。”
祁温言鼻尖酸涩，她想起孙萌那天没打开的盒子，“你是在威胁我吗？”
男人眼眸漆黑如墨，竟泛起这夏夜里最暖最暖的光，温润的话语闪在耳边，“祁温言，我不够好也没有别人优秀，你还愿意接受这样子的我么？”
“我生了一种只能是你来医的病。”男人声音低沉温润，如墨的眸子摄人心魄。
后面就是长长的吻，吻得那么急迫，拥得又是那么紧，像是还把她拆吃入腹一般。但她没有躲甚至没有怕，因为她也不想结束，轻轻地，认真地吮吸，回吻他。
一吻完毕，祁温言眼角红红，伸手轻轻拭去，“早就答应你了呀。”
苏承一笑着揽住她的肩，又觉得不够，两只手臂紧紧地把她整个紧固在怀里，不住地亲吻着她的额头发迹，满足又欣慰。
患得患失的从来都是一个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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