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家继任宴
只是这次回府的马车上,没有那个叫孙满堂的欠嘴少年了。
林墨的心中又忐忑又愧疚,她拿出那串佛珠,感叹着生命的无常,开始大颗大颗地掉眼泪。
也许是为了孙满堂的死和那个被杀掉救大哥的人,更是为了大哥。
掉了几颗,林墨又睁开了眼睛,细细地思索,一个门客能够为了救大哥在火场之中不顾自己安危,仅仅是因为仰慕吗,几面之缘足以为大哥挡刀吗?
他到底是什么人?
死得蹊跷,林墨总觉得父亲在骗她。
回伯爵府的道路似乎格外的漫长,林墨抹了把脸下了车,快速回了自己的院子,然而她开始觉得自己眼泪落的不值。
院中一道黑影负手而立,吓了林墨一个哆嗦。
挺拔瘦削,如同尘封了很久的利剑。
那人转过头来,依旧是蒙着个脸,声音恣意放浪,得意洋洋,“姑娘可是为了在下才哭的?”
“你没死?”林墨的心咯噔一声,放松了之后又紧绷起来,“如果不是你的话,还会有别人,也是一样的。”
黑衣人没理她的话,扬起头兀自说道,“不过快了。”
“父亲说你死了。”
“在伯爷眼中,临死之人,与死掉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姑娘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在下了,在下被你父亲派去做一个凶险至极的任务,无法活着回来。”黑衣人笑着说完,好像和吃了顿便饭一样轻松,他抑扬顿挫地叙旧,似乎心情极好,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思及姑娘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也有些惋惜,便又给姑娘带来些吃食,姑娘这次猜猜是哪家的?”
林墨没打开看,只是接过来这个沉甸甸的黑色包裹,问,“你为何来找我?”
“想必姑娘也听说了,在下没什么朋友,与姑娘相遇也算是缘分,临走前想给自己一个慰藉。”
这人讲没什么朋友这句咬字极重,似乎这是一件非常骄傲的事。
林墨也知道父亲经营的事情很危险,只是自己一直被保护的极好罢了,如今真的接触到这些事情,可以接理解,但心中却不是那么舒服。
“临芳斋的绿豆糕?”林墨打开包裹,看见了很多很多绿豆糕,怪不得那么沉。
“姑娘又猜对了,”那人俯下身来,伸手顺走了一块最上面的,“消夏之际,绿豆糕配茶水解暑,姑娘可莫要中暑了!”
他坐到一个石凳上,往石桌上放了一小块带着流苏的白玉,绳子的一端像是曾经系在什么上,“其实还有一事想拜托姑娘。”
“我选的这食盒是上等红木食盒,在下死后,怕是被随手一丢也没有人给在下收尸,姑娘可否把这白玉丢到这食盒里,随意找个地方埋了,再烧些冥钱给在下啊。”
食盒当棺材,亏得这人想得出来,林墨拿起这白玉端详了一下,发现这玉的孔洞之中雕刻了一个极小的川字。
“这是你的东西么?”林墨眼神复杂地望着他,问道。
那人听闻此话站起了身来,也不想与她多聊了,他伸了一个懒腰,道,“是我的是我的,在下也确实不姓孙,但是无名小辈,不劳姑娘挂念了!”
撇下这句话,他翻墙而去。
林墨总感觉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甘,不知是不是错觉。
喜乐摇摇头,道,“真是个怪人。”
林墨这一个月里过得无惊无喜,觉得很多事情想不通便不再去想了,她当真每日吃着绿豆糕就着茶水下棋,整个人竟胖了一圈。
八月初八,良辰吉日。
林墨醒得早,果然看见林止来接她。
林墨顾不上对林止的厌恶,只着急去看自己大哥。
今日的天枢榭更加热闹,各派人士都前来祝贺,林墨下了马车,便听见下人窃窃私语说今日会有贵人前来。
林墨提着裙子跳进门廊,朝小路跑去了沉心院。
大哥不在院中。
喜乐拉住林墨,“小姐,快开宴了,想必大公子正在忙,宴上总能见到的,何况过了今日,小姐再去找大公子也不迟啊。”
林墨攥了攥手中的念珠,点了点头,去了宴席上。
刚刚入席,就听见宴上之人窃窃私语。
“今日三皇子也来了!”
林墨这才想起刚刚大家嘴里的贵人是谁,说来奇怪,宫中皇子颇多,但大都年幼或者在外领兵,能在大众视野中晃来晃去的,唯三皇子一人,林墨不怎么看得上这位皇子,好像谁家有点什么小事都要赶来凑一番热闹。
坊间传言三皇子是前途最不可限量的皇子,因其亲民温和,又求贤若渴,府上幕僚也不少。
“最有能力又如何,中间还不是隔着个太子?”
“那又如何,皇帝龙体康泰,最不受宠的就是太子了,那储君之位还不和空着一样?”
宴上江湖之人颇多,官场之人三三两两,说话自然是没什么规矩,吃了几盏酒之后,恐怕更加狂言妄语。
林墨坐在位置上安静听那些人议论纷纷,抬眼看到稍远处能俯瞰这里的飞燕亭中人影绰绰。
薄纱帘子将亭子挡了起来,只从人影中便看得出那人的骄奢却不失俗气,这便是三皇子了吧,林墨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想道,三皇子这么爱凑热闹,一定是愿意听那些三街六巷里茶余饭后嚼太子的舌根。
不消片刻,便开宴了,林修贤身居正位,与宴上之人套话客气,侃侃而谈。
“林老先生可真的是退休了,令郎一表人才,定能继承天枢榭之大业。”
“是啊,前些日子听说公子出了些事,不知伤势痊愈了没有,这不,老朽带了些珍贵药材,这点心意,还望收下。”
林修贤客套的差不多了,众人不再客套,催着林砚出来。
林修贤笑容和蔼,“犬子何其有幸,只是重伤尚未痊愈,恐感风寒,今日便未出来迎客,确实有失礼数。老夫爱子心切,望诸位担待,老夫这便去叫犬子过来。”
林墨这时才看到,除去一部分来看热闹的人,他们是真的想确认一下林砚的状况,还有另一部分人,都带着不少女眷,京都里确实有不少少男少女都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虽然林修贤不在朝堂多年,但光凭伯爵府前那一块牌匾就够多少人眼馋将自己家的子女送进来,更不要提林砚才貌双绝了。
只是此时此刻,林墨比那些小姐们更期待林砚的出现。
很快林砚便负手走来,天气不冷,他却身着月白色窄袖长袍,一件云绣暗纹的银色大氅,身材高挑笔挺,头发高高竖起在白玉发冠之间,脸上的面具是半块崭新有金属暗纹面具。
只一个亮色背影,只远远一望,便足以周围所有的人黯然失色。
不知为何,林墨觉得面具下之人,正笑的如沐春风。
林砚走上前来,站定,林墨才看清楚,他骨节分明而修长的右手中正摆弄着一把未曾见过浑体通黑的骨扇,那扇未开,只在指间把玩。
是她大哥没错了,尤其看着众人的反应,也是她大哥没错了。但林墨感觉到一种很怪异的感觉,那种既熟悉又不熟悉的感觉,驱赶着林墨想走上前去扒掉面具看看他面具下的脸。
但林墨没有动,她嘴唇抖动,却未曾说出半个字来。
“公子既已接任林家家主之位,为何还不肯将面具摘下?”
林修贤一挑眉毛,“我儿几月前差点葬身火海,容貌尽毁,幸得神医救治才恢复如此,只是脸上伤口狰狞,还没有恢复,恐吓到大家。”
“那怎么也不曾听见公子说话?”
众人纷纷不满,似是硬要将眼前这人扒得底朝天才满意,谈话间,却听见林砚突然开口,声音喑哑难听,“在下的声音也不幸烧坏了。”
那嘶哑的声音如同一道极其不和谐的裂痕,让在场的人都闭了嘴,“但神医助我调养,假以时日,便可以恢复,多谢诸位关心。”
远处飞燕亭中之人饮尽杯中之酒,侧头在一旁的下人耳边吩咐了句什么,便继续盯住了远处那道亮色的身影。
身边的小厮低头传话,说那位贵人酒足饭饱,要看刀法助兴。林修贤皱着眉头望着林砚,林砚却悠然自得,开口道,“备刀吧。”
“刀法不比剑法花里胡哨,要的就是狠厉,”一个公子从座位中站出来,“一个人的刀法没什么好看的,在下陆斐然,愿与公子讨教一番。”
林砚欣然点头,便褪去大氅丢到下人手中,站了出来,脱去外衣,人们才看得清,那身形瘦高如修竹,宽肩窄腰,他懒散地伸出右手拿起那把横刀,掂了掂,在手中转了一圈便抗在了肩上,礼貌地伸出左手,对陆斐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此时此刻,这一系列的动作,让本来将信将疑的林墨开始相信起来,这就是她大哥。
陆斐然提了刀便出鞘向林砚砍来,林砚飞快侧身,这一刀便从林砚的胸前擦过,接下来陆斐然便用了陆家的招式向林砚劈砍而来,林砚能躲则躲,最终躲不过去的,便将扛在肩上的刀连同刀鞘一同顺手拿下,一只手稳稳接住了来势汹汹的刀刃,刀刃与刀鞘之间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撞击声,竟震得陆斐然后退了几步。
陆斐然将刀式架好,不屑道,“既是与公子讨教刀法,刀不出鞘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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