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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是天使


窗帘半拉,月光如水般流泻一地,林叶蜷缩在被子里,无聊地滑动手机。今天在飞机上睡得太沉,以至于到现在他还清醒得很。四周静悄悄的,耳边偶尔传来徐知澜变沉的呼吸声,林叶往后看了一眼,只见徐知澜面朝自己侧躺着,睡容安静。

        他转回头接着看手机,最近微博没什么新鲜事,以至于网友们还揪着李梦潇徐知澜的话题不放,讨论度只增不减。翻看广场上大家的发言,骂徐知澜的还是占大多数,还有不少言论说要徐知澜出来发个声明,解释一下最近的事件。

        林叶一条条地看着,越看越不爽,甚至有种要跟他们吵一架的冲动,这种感觉先前完全不会有,也不知怎么了?

        “我们是一家人。”

        林叶突然想起徐知澜的这句话,心头一跳。他这是把徐知澜当自家人了?!他思索起来,起初他听到这个事情时只觉得劲爆有意思,逛广场时也抱着看热闹吃瓜的心态,完全把自己当看客。但现在——

        林叶叹了口气,退出广场。他无聊地滑动几下,想起徐知澜的微博,便点了进去。

        还是那十条微博,对于此次事件,徐知澜缄默依旧。

        林叶一条条微博地翻看,心中感慨,徐知澜真的太会拍了!每次都能把李梦潇拍出不同的感觉,而且每一种感觉都很符合李梦潇的气质。他不由得想,这俩要是成了,也很合理嘛。

        俊男配美女,多合适呀!

        想到这林叶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是有病吗?!你yy的可是自己的结婚对象!赶紧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袋里清理出去!!!

        林叶正想退出徐知澜的微博界面,没想到点到了头像。徐知澜的头像是张过度曝光的照片,画面大部分都是白色的,只有在左下角那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形。那人穿着白体恤,只露出半个嘴巴和下巴,嘴角扬起,露出绚烂的笑。

        “这是谁……”林叶努力地辨认,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是谁。

        这张照片算是废片,因为没有调好光圈和快门才导致过度曝光。徐知澜一个学摄影的,应该挺重视照片的完成度,怎么会用一张废片做头像,好玩吗?可这张照片并不好笑。还是说有什么含义?他自己?看着也不像。那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但重要的人不应该拍得好看点吗?

        林叶想了很多,宛如福尔摩斯上身,企图从照片中寻找点蛛丝马迹。最后什么也没找到,心想,估计只是随手翻到就当做头像了,没什么特别内涵,自己倒是有点过度解读。他按掉手机,盯着天花板发呆。

        盯了一会,他转头看向徐知澜,月光轻柔地铺在他面颊上,高挺的鼻梁在面颊上投落一小片阴影,狭长的眼眸在闭眼时褪去了凌厉的锋芒,只有上挑的眼尾还在轻轻地勾拨林叶的目光。

        他伸出手,在虚空中描摹徐知澜的五官轮廓,从眉毛滑到眼睛,又滑到鼻梁,最后停在唇角。指尖的温度一点点攀升,他像是被烫到般缩回手,五指攥拳抵在心口,拳下的震动和耳边的呼吸声一同扰乱他的思绪。他翻了个身,探手摸到放在床头的随身本,借着月光开始涂画。

        眼睛、眉毛、鼻子、嘴唇一个不差,林叶连头都没有转,仿佛这个人已经刻在心中一般,熟悉非常。

        徐知澜睁开眼,看着全神贯注的林叶,眼底的愉悦顺着月光盈满整个房间。

        ===

        林叶是等到天快亮才睡的,徐知澜来叫人的时候他根本起不来,哼哼唧唧地抱着赖床:“再睡一会儿,五分钟,就五分钟……”

        徐知澜叹气,祖宗,咱们是去领证,不是去上课,哪有再睡五分钟的!

        他一把扯住林叶的耳朵,微微用力地捏了捏,林叶吃痛,十分不爽地睁开眼。

        他起床气重,一不小心就会“无差别攻击”。

        从坐车到登记,林叶都是黑着个脸,登记处的工作人员不止一次地打量两人,再次询问两人是来结婚的,而不是来离婚的。

        徐知澜十分无奈,伸手拍拍林叶的后腰,凑过去小声说:“注意表情管理,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娶了个凶妻。”

        林叶深吸一口气,一肘子捅在徐知澜腰侧,露出一个“温柔”无比地表情,表示自己知道了。

        谁是你的妻!你个果冻,别不知道好歹!

        徐知澜捂着腰侧朝工作人员一笑,说:“今天早上我忘记早安吻了。”

        工作人员突然换了副表情,一脸我懂了的表情,对徐知澜说:“我想你应该补给他。”

        徐知澜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侧头亲了下林叶的面颊。

        林叶听不太懂英语,完全不知道两人叽里呱啦说了什么,但kiss他还是听懂了的,正想问徐知澜什么kiss,就被袭击了。

        他呆在原地,半天缓不过神。

        卧槽!!!你他妈的!!!

        工作人员满意地笑了笑,给两人盖了章,提醒两人可以去注册了。

        徐知澜在林叶反应过来之前赶紧架着他离开,免得让工作人员直击凶杀现场。他带着人拐进洗手间,在注册之前得先让林叶撒完气,要不然他会就地生吞了他。

        果不其然,一进到隔间,门还没锁好,林叶的拳头如雨般砸在徐知澜身上。

        “你他妈耍流氓!卧槽!”林叶拳打脚踢,徐知澜纹丝不动。

        “你干吗亲我!我同意了吗,你就亲我!!!”林叶气到变声,嗓音都劈了。

        “你他妈说话啊?!以为闭嘴就可以逃避罪责了是吧!!!”林叶一把薅住徐知澜的领口,直接把人拽向自己。徐知澜高他许多,这么一扯徐知澜就得弯下腰,倒显得居高临下,压迫感十足。林叶十分不爽,但四下一看也没有什么可以垫脚的地方,只好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低吼道。

        “说话!”

        徐知澜低头看他,一脸真诚:“我下次会提前征询你的同意的。”

        “这还差不多——靠!我说是这个吗?!”林叶难得反应快了点。

        “不是吗?!”徐知澜还歪头表示疑惑。

        妈的!林叶一推徐知澜,气哼哼地说:“这婚我不结了,我现在就回家!”

        手还没碰到门,整个人就被徐知澜拦腰抱回去。

        “下次不会了。”徐知澜嘴上说着讨饶的话,但神情却冷硬得很。

        林叶呼吸一滞,那股被盯上的感觉又顺着后脊爬上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快跑!!!

        林叶心中有个声音在大喊。可他也得跑得了啊,徐知澜比他高,比他壮,估计还没跑出去就被抓回来了。

        “我、我知道了。”林叶猛地眨了好几下眼睛。

        徐知澜的表情松了几分把林叶放下来,开门等林叶出去。

        林叶有点腿麻,刚刚盛气凌人扯着脖子的样子早已荡然无存,像只蔫了吧唧的小猫,垂着脑袋拖着步子晃到门口。

        后面的注册公证林叶都没听,只像个提线木偶,提一下走一步。

        等坐上飞机后,林叶才突然反应过来,他真的结婚了,还和一个看似好人实际混蛋的混蛋结婚了!

        唉……幸福生活啊,已经离我而去了!

        ===

        回到祖国大地,林叶先是原地蹦了好几下,等感受完祖国母亲的元气才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这飞机坐得我腰疼。”他边说边捶着自己的腰。

        徐知澜走在后面沉默不语,自打洗手间一闹之后,他比林叶还要沉默。

        林叶回头看了他一眼,有点摸不清这人在想什么。

        “那个……我饿了。”林叶拍了拍肚皮。

        徐知澜在他身边停住,掏出手机问:“你想吃什么?还是我看看附近有什么?”

        林叶拿过行李箱:“牛腩面。我带你去。”说着拉过徐知澜的胳膊,还似笑非笑地看了徐知澜一眼。

        徐知澜一看就看懂了,那嘚瑟的小表情就是在说,我都向你示好了,你可别太得寸进尺!

        徐知澜想自己哪敢得寸进尺,一个面颊吻就能把人吓走,他还敢做什么。

        “那家店可好吃了,老板超级热情。你一定会喜欢!”林叶一路絮絮叨叨,心情好得不得了,仿佛之前的争吵压根就没发生过。

        徐知澜跟在后头安静地听着,心头的郁闷也被林叶吹散许多。

        牛腩面是个路边小摊,老板推着个三轮车,炉子就架在后斗上。牛杂汤的香味从老远处就能闻到,林叶一路小跑到摊前,和老板热情地打招呼,点了两碗牛腩面。

        徐知澜推着行李箱赶来,与老板点头问好。

        老板是个热情的大爷,原先是在单位上班,后面觉得日子没意思就跑出来自己创业,又因为爱吃牛腩面才开了这个面摊,一卖就是十几年。

        “小林这是你朋友?”大爷憨厚一笑,“长得真俊,跟明星似的。”

        林叶找了个靠里边的位置,笑答:“是吧,我也觉得。要不然怎么跟我做朋友。哈哈哈哈哈!”

        徐知澜坐到林叶对面,又把行李箱搁好,闻言只是笑。

        林叶发现,徐知澜一到人多的场合就不说话,一跟自己独处骚话就一堆。他想,什么时候徐知澜也能对自己社恐一下,不要那么——奔放!

        “面来了!小心烫哈!”大爷小心叮嘱道。

        林叶乐呵呵地接过,说:“谢谢大爷!”

        牛杂汤的香气萦绕在鼻尖,煮得软烂的牛腩码在面上,在灯光下泛着鲜亮的光泽。牛腩是用卤汁炖煮过得,能闻到香料的味道,里头还放了点花椒,入口时又香又麻,爽辣非常。牛杂汤没有放多余的调料,纯粹的肉香被完整地保留下来,刚好解了牛腩的咸香,再配上弹劲十足的面条,那味道口感——可谓是天上地下只此一份。

        林叶风卷云残般快速解决完一碗面条,端起面碗咕咚喝完面汤,再满足地打个嗝。

        “舒坦!”林叶摸了摸肚皮,看向徐知澜,发现他碗里还剩小半碗,关心地问:“不喜欢吗?”

        “没有,我只是吃不快。”

        “确实,你吃相太斯文了。”林叶撑着脑袋说。

        徐知澜不可置否。

        也不知道是我太斯文,还是你太粗犷。

        一顿饭饱后,林叶火急火燎地跑去买单。

        徐知澜起身推走行李箱,他并没有想去买单的意思。林叶的小心思他摸得很透,酒店和机票他付了,林叶就不可能让他再付饭钱,所以这两天的饭都是林叶付的。

        这家伙算得可清楚了!

        付完钱,林叶打算叫车,在填地址时顿了下,转头问:“你填?”

        徐知澜接过手机输入地址。

        到徐知澜家时,林叶又开始紧张起来,他俩以后就要同床而眠了。

        可惜“事与愿违”,徐知澜无比贴心地给林叶单独安排了一间房,还给他布置了一间画室,里面什么画画工具都有,只有林叶想不到的,没有它缺的。

        林叶在画室前呆愣了好久,然后他改主意了——

        他的幸福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以及徐知澜是天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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