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很贴心
林叶家离爸妈家不远，串个门不过十分钟的事。他一直想独立出来，奈何爸妈觉得他还太小不同意，好不容易攒够了钱，直接来个先斩后奏，租了房子签了合同才告知爸妈，为此挨了不少臭骂。
房子是普通的单身公寓，面积不大，但也算干净。房主是对年轻的夫妻，因为有了孩子不够住才搬出去。林叶刚搬进来的时候就感受到房东对这个家的爱惜，房子打扫得十分干净，阳台还留了两盆茶花，搬进来的时候花开得正好，花香淡淡地散在屋内。
徐知澜扫了一眼就把房子看了个透，实在太小，也实在太空。
林叶不怎么会收拾整理，加上屋子小，怎么简单怎么来。外面的客厅除了一张单人沙发和小茶几外什么也没有，平日里吃饭也是在这里解决。客厅连着阳台，一转头就能看见茶花，厨房就在阳台隔壁，也是小小一间，里面也空得很，看得出主人家平时不做饭。
林叶将家里唯一一双室内拖鞋给了徐知澜，自己赤脚走到地上。他一指单人沙发，扭头对徐知澜说：“先坐会，我东西有点多，估计得收拾一会儿。”
徐知澜回了个“好”，乖巧地坐到沙发上。沙发有点小，林叶个子不高，坐着刚刚好。徐知澜要比林叶高得多，手长脚长，窝在沙发里像是误闯入小人国的巨人。
林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引得徐知澜回头看过来，他赶紧溜进房间装死。
徐知澜在听到关门声后勾起唇角，轻轻地摩挲着掌下的沙发扶手，想着林叶裹着毛茸茸的毯子窝在这里的样子。
一定很可爱。
他越想越心痒，只好转头四处乱看分散注意力。只见茶几上放着一本本子，它只有手机大小，边缘已经起皱，看得出林叶平时没少翻动。徐知澜纠结半晌，拿起本子。
里面全是林叶的随手画，有街景、有花卉、有猫、有人，总之都是平时可见的一些寻常场景事物，画得粗糙，但也不失风格。
徐知澜对画画不是很精通，看不出画的东西的好坏，加上他对林叶这个人有滤镜，更说不出什么客观的评价。他觉得只要是林叶画的，都可爱都好看。他一页一页地翻着，遇见特别喜欢的就给拍下来，珍藏在相册里。
“这是什么？”他倏地一顿。
这一页与前面的不太一样，不像是速写，更像是创作，里面画了一颗大大的……果冻吗？徐知澜上下左右地颠倒辨认，勉强从光影对比看出这应该是个晶莹剔透的物体，形态犹似果冻。只不过这颗果冻吓人得很，里面裹着泥泞不堪的内脏，还张着一张血盆大口，正穷追不舍地追着前头的……火柴人。
这画有好几页，应该是有剧情的，林叶画得潦草，好多细节都没画好，看着模糊不清，更显诡异。徐知澜翻到最后，在纸张的最下头发现一行字，写着——喜之郎猛吞林家郎，残忍无情！
喜之郎……
徐知澜念叨了下这个名字，莫名觉得怪怪的，有种被冒犯的感觉，还未咂摸明白，林叶出来了。
“走吧。”林叶推着一个大的行李箱，还背了个大背包。
“就这些？”徐知澜往他身后看了看，没看到另外的箱子。
“嗯，就这些。”林叶锁上了门，推着箱子往门口走。
他没打算把东西清空，谁知道同居生活顺不顺利，万一徐知澜生活习惯不好，他还可以跑回家住，不必看他脸色。再加上房租还没到期，不用白不用。
徐知澜瞧了林叶一眼，见他睁着一双大眼睛，满是单纯天真，心一软就没揭穿他那暗戳戳的小心思。他伸手接过林叶背着的包，贴心地开了门，等着林叶出去。
两人下了楼，徐知澜叫的车已经等在门口了，林叶回头望了眼自己的家，有种要奔赴战场，有去无回的悲壮感。他下定决心般坐进车内，等着徐知澜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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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无话，顺利地到了徐知澜的家。林叶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就被徐知澜带出了门，直往飞机场赶。
林叶心中腹诽，抢钱都没这么着急！
到了机场，两人又卡点上了飞机，林叶等拿到机票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叫什么。徐知澜安排好了一切，他只需服从安排，当然，除了服从安排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飞就是十几二十个小时，前面几个小时林叶还精神着，不是看电影就是随便画点画，都后面就撑不住，开始边看电影边点头，过了一会儿人就睡过去了。
徐知澜托住他要点到桌板上的脑袋，挪到自己肩上，又跟空乘人员要了张毛毯盖在他身上，最后还伸手摸了摸林叶的脑袋。
林叶蹭了下徐知澜的肩膀，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把毛毯往上拉了拉，整个人缩在毯子里，睡得香甜。
徐知澜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偶尔小幅度地挪动一下，每次一动，林叶就会不开心地哼哼两声，然后抱住徐知澜的胳膊不允许他再动。徐知澜无奈地拍拍他的手，然后继续维持这个姿势不动。
一路顺利，飞机平安到达。徐知澜拍了拍林叶的肩头，企图叫醒他。林叶睡得沉，丝毫未动。徐知澜便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起床啦，小叶子。”
林叶侧了下头，整个脸埋进了徐知澜的肩窝，双手还紧抱着徐知澜的胳膊。
徐知澜抬手按在林叶的后脑，用力搓揉几下。林叶烦躁地拍开他的手，然后接着睡。
徐知澜呵笑一声，低声说：“再不起床就没饭吃了。”
倏地，林叶睁开眼睛，急说：“不行！”
徐知澜被逗乐，又揉了好几下林叶毛茸茸的脑袋。
林叶迷迷糊糊地揉了下眼睛，缓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在飞机上，旁边坐着的人是他的结婚对象。他盯着徐知澜的脸，脑袋轰然炸开，热血疯狂上涌，染得脖颈跟面颊一片通红。
徐知澜叫醒的声音像是有延迟般才传到耳边，溜进脑袋。低沉平缓的音调犹如跳跃的音符一下一下地敲在耳膜，让他脑袋发胀，精神恍惚。他遁逃似的扭过脸，拉高毛毯把半张脸都埋在里面，只露出一双圆乎乎的眼睛不停地眨。
徐知澜侧头看了眼受惊的林叶，做作地扭动着胳膊，艰难道：“哎呀，胳膊麻了，好像动不了了。”
一听这话林叶的脸更红了，毕竟自己是“罪魁祸首”啊！
“我帮你按摩按摩吧。”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叶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徐知澜故作贴心：“没事，我自己活动活动就好了。”
谁知林叶回：“好。”
徐知澜：“……”
你还真不客气！
林叶继续埋头做鸵鸟，隔壁的徐知澜又开始唉声唉气，林叶瞧了一眼，还是动手帮他按揉肩膀，边按边询问力道是否合适。
徐知澜倒在椅背上，肆无忌惮地享受林叶的照顾，眼睛也毫无顾忌地盯着他看，看着他一点一点把脑袋抵到自己肩膀上，然后露出通红的耳朵。他看了会儿没忍住揉了下，林叶触电似的弹出去，转过脸不再看他了。
尴尬的气氛延续到车内，两人在后座上各坐一角，一句话都不说。
林叶撑着下巴欣赏街景，他没怎么出过国，国外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挺新鲜的，这会儿是当地凌晨，街上几乎找不到一个行人，只有路灯孤单地亮着。林叶无聊地开始数路灯，数到三十几个的时候车停下来，酒店到了。
酒店是普通的快捷酒店，徐知澜挑的时候顾忌着林叶的小心思，知道订贵了林叶肯定要吵着aa。事实证明，徐知澜的猜测是正确的，办理入住登记时，林叶就在查信息看价格，知道住的不贵的时候松了口气。
他不想占徐知澜的便宜，他们都是男人，也都有自己的工作，并不需要对方无私地奉献退让，无论在哪方面。
“走吧。”徐知澜将房卡递给林叶，自己推着两人的行礼往电梯走。
林叶看着房卡上的门牌号，按下电梯按钮。两人又恢复到刚刚的尴尬气氛。
林叶站在前头，徐知澜就在他右后方，两人隔着半步的距离，只要微微仰个身，林叶就可以靠在徐知澜的胸膛上。他肩背绷紧，颇为生硬道：“你、你肩膀没事了吧？”
徐知澜活动了下，说：“没事了，你不用在意。”
这句安慰让林叶有些受之不恭，他摸了摸鼻尖，说：“没事就好。”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林叶帮徐知澜按住门，等他出去后才跟在后面，房间在走廊尽头，倒是安静。林叶刷卡进到屋内，又将卡片放入卡槽，看到两张床的时候放松下来。这一路他都忐忑不安，生怕要和徐知澜同眠共枕。
不得不说，徐知澜真的贴心过头了，无论是酒店还是房间，都照顾着自己的心思。这样的人真的很难让人讨厌起来……
林叶回头对徐知澜一笑：“辛苦了！”
徐知澜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林叶的意思，笑说：“应该的，毕竟我们以后是一家人。”
一家人……林叶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退热的耳朵又烧了起来。他有些无措地走进屋内，将背包放下，又走过去推走徐知澜手里的行李箱。
徐知澜脱了外套，说：“你先洗漱吧，现在太晚了，我们明天再去。”
林叶“嗯”了一声，拿了衣服挪到洗手间。路过镜子时愣了下，自己的脸未免也太红了吧，跟个猴屁股似的。他抬手覆在脸上，掌下滚烫的温度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
林叶洗漱时，徐知澜坐在外头回复消息，关机期间齐修远给他发了无数条微信，都是在控诉他毫无人性，居然让一个总裁给他干助理的活，不是订机票就是订酒店，还不能太贵太便宜，要求这么多怎么不自己干！！！
徐知澜粗略看了一遍，回了三个字：“辛苦了。”
另一头的齐修远正在开会摸鱼，看到消息时顿时炸毛：“操！”
众员工：“……”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齐修远丝毫不尴尬，淡定道：“继续。”
徐知澜看着满屏的“操”毫无愧疚之意，只发了个抱抱表情以示安慰。而另一头的齐修远并没有被安慰到，继续骂人。
林叶出来的时候，徐知澜已经关掉手机，闭眼靠在床头休息。
“我洗好了，你去吧。”林叶边擦头边道。
徐知澜“嗯”了一声，起身去了浴室。
林叶吹干头发钻进被子里，被子扯高盖在头顶，企图靠装睡躲过与徐知澜交谈。
徐知澜出来的时候，林叶还埋在被子一动不动，他轻声走近，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抓住被子。
被下的林叶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他眼睫颤抖，连呼吸都不敢了。
徐知澜只将被子掀开一条缝，林叶听到他的笑声：“也不怕憋死。”
林叶被那声轻笑撩拨地更加慌乱，因为闭上眼，听觉感官会被放大，那带着弯钩的笑声不轻不重地勾了心脏一下，林叶不可控地战栗一下。还好徐知澜已经转过身去没有看见。
林叶闭着眼睛听着对方的动静，想象着对方的动作，等到房内归于安静，林叶才探出半个头来，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夜只怕是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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